而他,已盯了他一段时间,却始终抓不到他的把柄。
这事起因于三个月前,宫内丢了东西,追查之下,发现东西落在戴辛手上,可却找不到蛛丝马迹,“赃物”似乎平空消失。
“公子,公子……”香岚倚上他的身。“怎地都不说话?是不是妾身服侍不周?”
她紧偎在他身侧,好久没见俊朗风流的男子,她不禁心神荡漾,甚至想委身在他身边一辈子。他转过头,面带笑意。“没这回事。”虽然嘴角泛着笑意,可他却觉得这一切让人莫名的厌烦。
“不知公子以何为业?”香岚媚笑着问。
“只是做些小生意,不足为道。”他答得模棱两可。
“公子忒谦了,听说您经营布疋买卖?”她一脸的好奇。
“这是祖传之业,不值得一提。”他漫不经心的回答。
她娇笑几声。“您做的可是大买卖,怎么会不值得一提?在这儿谁不知隋公子您?”
隋曜衡正欲开口,原本柔美的音乐忽地一变!奏起了胡乐,手持羽扇的舞妓全数退下,另外十名舞娘自两旁涌入厅堂中央,每人都穿着华丽的黄绣衣与红色丝质长裤。
中央为首的女子与别人不同,上衣是七彩的颜色,长裤外绿还照着透明的白纱,柳眉杏眼,红唇如菱,妖艳动人,曼妙的身段更引得全场宾客注目,尤其她还露了一小截如脂的细腰,教人无法移开视线。
“公子,您也喜欢冷曦?”香岚的话语带着酸溜溜的味道,这厅堂里的每个男人都傻了眼,真教人不舒服。“瞧您看得目不转睛。”
隋曜衡但笑不语,只是欣赏舞妓的表演。
一曲既毕,所有宾客不住鼓掌喝采,冷曦向所有的人弯身致谢,不过并未言语。
戴辛注意到已有人感到好奇,甚至饥渴的眼光上下打量冷曦,他摸摸唇上的胡髭,将一切全看在眼里。他使个眼色,冷曦立即离席。
“戴爷,怎么不叫她同咱们喝酒取乐?”席间的一男子先开了口。
“是啊!是啊!”有人忍不住附和。
“怕是戴爷不舍得。”有人试探地询问。
“哪儿的话?”戴辛呵呵地笑了几声。“她前几日才进门,还不懂规矩,戴某是怕得罪了诸位——”
“不会、不会!”在座的男宾各个摇头。
隋曜衡听见香岚冷哼一声,似乎很不高兴锋头全让冷曦抢去。他啜口酒,未发一语,无聊的情绪再度升上来。到河北也已五年了,这一切已开始令他厌烦,尤其是这一、两年,他总被一股莫名的情绪困住。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致,总觉得少了什么,可他又不知那到底是什么?“这样吧!”戴辛说道:“等会儿戴某领诸位品鉴汉朝出土的古玉时,再叫冷曦出来为大爷们解说。”
“那甚好、甚好。”一五十出头的微胖男子捋了下山羊胡,眼眸带笑。
“听说您老最近又得了不少宝贝。”席间一年轻男子说道。
“哪有什么宝贝?不过是些破铜烂铁罢了。”戴辛笑着摇头。
隋曜衡一边听着他们说话,一边打算再过片刻便起身告辞,今天他一直无法静下心来,有些心神不宁。
“公子,奴家敬你一杯。”香岚端起酒杯。
隋曜衡没应声,因为他瞧见站在外头的人正匆匆地走进来。
他尽可能不引起人注意的来到隋曜衡身边,不过这并不容易,因为他的脸上净是伤疤,嘴角还歪了一边,驼着背,一瘸一瘸地走着,甚至有人发出了嫌恶的惊呼声,他不发一语地将手上的纸条递给隋曜衡。
隋曜衡皱着眉,有一种不祥的预兆。他打开字条,曜权有力的字体跃然纸上——
父病危
速回
过了今天,姐姐就要回家了。
喜乐躺在床上,望着外头皎洁的月光,不住露出笑容。欣喜的她!根本无法入睡,恨不得明天快些来到,为此,她还向衙门请了一天的假。
她坐起身子,掀开薄被下床,兴奋地在房中走动,而后走到房中的另一张床坐下,高兴地摸着被子,这是前些天她到店铺买的新被子,要给姐姐用的,而且娘还特地做了几套新衣裳要给姐姐,姐姐一定会很高兴。
喜乐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月色,仍无半点睡意。
她随手拿起一件披风覆上,兴匆匆地拉开房门,走到外头去。
院子里的花香迎风而来,让人闻了神清气爽,她决定明天摘一束花放在屋里,姐姐回来瞧见,一定会很高兴的。
她微笑地抬头望着月娘,视线不自觉地往隋府瞧去,就在这时,她忽然眯起眼睛,隋府的屋顶上……好像有一抹身影。可因为距离遥远,再加上只有些微的月光可辨,她无法看得清楚。难道是偷儿?
念头方落,她想也不想地拉开竹门,蹑手蹑脚地往隋府后门移动。心忖,这好大胆的贼,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她无声地爬上围墙,降低身子,沿着墙走动,正想跃上屋顶拿人时,就见那小偷跳下屋顶,看来是准备偷东西。
她加快脚步,往偷儿的方向而去,因两人还有一段距离,她不想打草惊蛇,所以,并没出声喊叫。
她跳下墙,轻巧地往隋府的中庭奔去,这儿的一草一木她没有不清楚的,更何况是方向位置。她在地上抓了颗石头,跳跃过长廊,追上小偷,一抖手,手上的石子便往偷儿身上打去。
“还跑!”她大叫一声,在瞧见小偷敏捷地闪过后,她抬腿便往那人身上踢去。
他往旁边闪过,跟着喜乐的双拳就到,凌厉地向他攻去,因他背对着月光,喜乐无法看清他的脸,不过,他的身手倒是挺好。
她使出全力,往他的胸口打去,右脚狠狠地踢向他的胯下。
她听到他浅笑一声,瞬间已退到两步开外,似在嘲笑她。
“可恶!”她愤怒地再次攻向他,不信制伏不了他。
喜乐冲到他身前,近身贴打,攻势一波接着一波;当她以手肘撞向他的胸口,他竟以掌化开!喜乐虚晃一招,右手直锁他的喉咙,他却在千钧一发之际挡住,笑出声来。
喜乐恼火地抬腿踢他,攻到他左侧不成,左腿再一勾,勾上他的脚踝。
但他反应快速地压下她的膝盖;可喜乐反应也极快,瞬间就翻身跃开。
他在她跃开的刹那紧跟着她,右脚一踏,踩上她的披风,喜乐让披风的力量拉回,她惊呼一声,摔跌在草地上。
“没事吧?”他蹲下身,带着笑意问。
喜乐右手成爪,就要打上他的脸,可一抬眼,却见到偷儿的长相,右手顿时僵在半空中,他……他是……
喜乐惊讶地张大嘴。“大少爷?”
他笑意更浓。
她立即觉得不对劲,他在笑,可……可是大少爷是不笑的。
“唉!喜乐。”他摇头。“你怎么老是认不清人呢?”他轻点下她的鼻头,满脸笑意。
喜乐的双眼瞬间瞪得如铜铃大,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不能想。
他……他是……二少爷!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怎么了?”他含笑地拉起她如今已及腰的青丝,轻刷她的鼻头。“怎么成了呆样?”
喜乐震了一下,她大叫一声,使出全力推开他。
隋曜衡没有防备,让她推坐在地上。他讶异地见她怒冲冲地起身。
“我不认识你!”她朝他大叫,转身就走,双眼已然冒火。
隋曜衡跃起,拦住她。“你怎么了?认不得我了?”这是怎么回事?
喜乐扭头不看他,心中千头万绪,有高兴有愤怒,想哭想叫,更想打人。“你走开,我不要见到你!”她生气地握紧拳。
“发生什么事了?”他一脸疑惑。“谁惹你生气?”
“你——”她朝他叫。
“嘘!”他笑着捂住她的嘴,就像两人小时候一般。“你要把人全叫醒吗?”
她拉开他的手,生气地扭身就走。
“喜乐!”他又挡在她面前。“这么多年没见,见到我也不打个招呼吗?”她的反应实在奇怪。
“你走开!”她气愤地打上他的胸口。
他笑着后退一步。“看来这些年你倒是没荒废练功。”依旧挡住她的去路。
她瞪视着他,双颊因愤怒而酡红。
隋曜衡见她横眉竖目的模样,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虽已过了五年,可她的容貌几乎没什么改变,当他转身见到她的瞬间,便立刻认出她来,只是不明白她为何三更半夜跑到府里偷袭他?
她的浓眉还在,微翘的鼻头和骨碌碌的大眼依旧,只是个子长高了些,像个小姑娘,不再是个女娃儿了。
“这么晚了你来这儿做什么?”他问。
“我以为你是小偷。”她原不想理他,可被他挡住去路,只得皱着眉头回答。
他打量她的穿着。“所以,你穿这样出来抓小偷?”他的声音有着不以为然。
喜乐这才注意到自己只着白色单衣与裤子,她连忙以披风遮住自己。“这是我的事!”她别过头不理他,各种情绪不住在心里翻腾,她以为……他再也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