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走了几步,没听见身后有脚步声,納闷地转头看向她。
无瑕连忙拋开思绪跟上去。他瞄一眼她走路步伐,发现她的左腿似乎有些不适,因为她的重心全放在右腿上。
她感觉到他的注视,遂抬头望向他,他的表情仍是一貫的冷静,他并未说什么,只是转过身子继续往前走。
但无瑕感觉他放慢了步伐,明白他注意到她的跛脚,她不禁咬着下唇,蹣跚地向前进。
两人沿着河岸走,雪不停的飘落,己在地面积了一层残雪,过了半晌,他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
原本低头行进的无瑕走了几步后,才发现他挡在她身前,她抬起头不解地望着他。
「为甚么不走了?」她问道,发现他黑与肩上覆着雪花。
「这样的速度出不了山谷。」
她蹙起眉心,无意识地动了一下左腿,传来的抽痛让她无言以对。
「上来。」他背转过身,蹲下身子。
无瑕一怔,眨了下睫毛。「不……」
「我没时间耗在这儿。」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严厉。
他的话语刺伤她的自尊心,她反击道:「那你可以先走啊!」
但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她不该逞口舌之快,可是是他先出言伤人的……
烈焰直起身子,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无瑕不可置信地瞪视着他的背,他真的丟下她,一个人先走?泪水顿时湧上她的眼眶,她吸吸鼻子,不甘示弱地移动步伐。
哼!她可以自己一个人走出这儿。
不一会儿,他的身影已消失在她的视线內,无瑕的信心顿时化为乌有,她停下脚步,伸手抹去泪水,抚着疼痛左脚,不服轮地继续往前走。
天气愈来愈冷,无瑕将只手放在嘴边,呵出热气,希望能暖和冻僵的双手,脸上的泪水己结成冰,她望一眼前面永无止尽的路,有些心灰意冷,看来,她真的走不出这儿了。
她又往前迈了几步,脚下一个踉蹌,跌倒在地,左腿忽地抽紧,痛得她出声,挣扎着爬起坐在地上,委屈地抱着左腿。
「嗚……」她哭个不停,恨不得现在就死掉。
突然,一双黑靴子出现在她眼前,她飞快地抬起头,就见他矗立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影遮住了月光。
他蹲下身子,伸手握住她的左脚踝慢慢拉直,无瑕啜泣地叫了一声。
「好痛!」她哽咽地咬紧下唇。
烈焰抚上她紧绷的小腿肚,轻揉了几下,手上的温度传至她冰冷的脚上,舒缓揪紧的脚筋。
他看她一眼,而后扣住她的手腕,一反手,使劲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后,无瑕猛地撞上他的背,还搞不清況时,他已起身背着她往前走。
无瑕一怔。「你……」她的脸上浮现红晕。「你放我下来。」
「你已经任性过了,难道真的想冻死在这里吗?」他严厉的道。
无瑕咬着下唇,冲口而出道:「冻死就冻死,那样我再也不会受苦了。」
话一出口,她又后悔了,她真不该说这种任性的话,她向来不喜抱怨,怎么在他面前却三番两次管不住自己的舌头?
烈焰并未接话,只是加快了脚步。
无瑕敛起眉心。「我……」她支吾了一会儿,不知该说什么,最后由唇边逸出一抹叹息。
当她瞥见他肩上的细雪时,不禁伸手为他抹去,她手指早因寒意而冻僵,可他背上传来的热力却让她觉得温暖。
原本挺直背脊的她,慢慢地挨近他的背,可当她察觉自己这么没有骨气时,立刻又僵直身子,双手轻搭在他的背上,试维持自己直挺的背。
不到半晌,她便觉得腰痠,发现自己的坚持有些好笑。
又过片,刻寒意和倦怠让无瑕向前倾,她牙齿不禁喀喀地打顫。
「好冷……」她冷得直打哆嗦,雪白的小脸不由自主的靠向他温暖的背。
或许是因为疾行的关系,他的体温持续加温,浑身散发着热力,滲进她的肌肤,带来一丝丝的暖意,可她的背与四肢因为受风雪直接吹拂,仍是冷得她直发顫。
如果这时候能喝碗热汤不知该有多好!
她叹了口气,望着似乎永远走不出的深谷与苍茫的白雪,心想,现在踪焉必定很着急,还有无双,这会儿恐怕已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了。
她抬眼望向险峻的山壁,忖道:若不是有他在,她早命丧黄泉了。
她见过他杀人时阴狠无情的模样,本以为他是坏人,可他却救了她的性命,她已不能确定他究竟该算是好人还是坏人?
「你真的叫烈焰吗?」她禁不住好奇地开口问。
他停下脚步,抬头望了一眼山壁,前面已没有路,若要过去,除非涉水而行,或是干脆爬上悬崖……
无瑕納闷着他怎么停了下来,她探头向前看去,才发前方已无小径,右手边则是一大片山壁。
「没路了。」她咬住下唇。
烈焰先评估陡峭且无着力点可施的山壁后,決定涉水而过,幸好这里的深度比他们落水的地方浅多了,不然恐怕还得多费功夫。
「抓稳。」他开口叮咛,而后直接踏入河水,膝盖以下整个没入水中,河水的冲力让他险些站不住脚,他顿时定下心神,一步一步往河中走去。
无瑕不假思索地用四肢牢牢的勾住他的颈项与腰际,那冰冷的河水她己尝过一次,可不想再来一次。
河水一吋吋向上爬升,到达他的腰部,无瑕的脚踝才一浸入冰冷的水中,她便惊叫一声,身子更往上移。
他顛了一下,厉声道:「别动!」
她勾紧他的脖子。「好冷。」她的声音带着委屈。
河水强劲的冲力让他几乎要倾倒,他努力稳住身子,一步步迈至对岸。无瑕不自觉的动动双脚,她的鞋子溼了,寒意让她的左腿又开始抽痛。
烈焰一踏上岸,水流便沿着他的裤管直滴,让他皱起眉。
「你要不要找个地方先烤火?」无瑕说道,他涉水而过一定比她更冷。
他藉着月光望了一眼四周,除了些树木外一片空漾漾的,没有任何隐蔽之所,他紧拢眉心,继续往前走。
无瑕见他没有回应,于是又道:「你不冷吗?」她动动抽痛的左腿。「如果不弄干衣裳会冻死的。」
他仍是闷不吭声。她抿抿唇,也不说话了,她可是好心替他着想,他却不领情。
过了一会儿,她皱一下眉头,双臂不自觉的缩紧,神情有些痛苦。
「脚又痛了?」他忽地出声。
无瑕一怔,倔强道:「没……没有……」
他抬手微微拉开她环着他颈项的手臂,大概是她的脚又不舒服了,痛得她一直勒紧他的脖子。
他放眼望去,仍不见有任何住家,在这荒山野嶺,就算再走上半个时辰,怕也是见不到人烟。如果只有他一人,即使彻夜赶路也不礙事,可现在带着她,恐怕再走一个时辰,她就会受不住这寒冷的天气而冻死了。
他加快脚步,试着走出这片树林,如果运气不错的话,或许能找到过夜的地方。
约莫过了一刻钟,就在无瑕已受不住寒冷与脚痛而要落泪时,突然瞧见不远处似乎有间屋子。
「有房子!」她喊道,几乎要喜极而泣。
烈焰朝着屋子走去,方才他就已经注意到这间房舍,原以为有人住,现在走近一瞧,发现表有些破旧,应该是一处被弃置的房子,不过门上还加了锁炼。
他挥掌击去,木门应声打开,他瞄一眼屋內的情形后才走进屋里,里头到处都是蜘蛛网与灰尘,除了一些废桌椅堆角落外,空无一物。
他放下她。
无瑕的双脚一碰到地,便传来一阵剧痛,她哀叫一声,身子往下滑,幸亏烈焰眼明手快的抓住她,让她缓缓地坐在地上。
无瑕全身僵冷,顫抖着想脱下溼冷的鞋,却在倾身时,因左腿抽筋又哀叫了一声。
他想也不想的蹲下身子,动手脱下她溼漉漉的鞋,发现她的肌肤已冻得泛紫,他皱起眉为她按摩小腿,试着活络她的血液。
无瑕抽噎着抹去泪水,牙齿像在打仗似的喀喀作响。「好……冷……」
他起身关上木门,挡去了风雪,而后将废弃的桌椅移至屋子中央,再走进厨房搜出一些干草与废弃的柴薪,当他出来时,就见她缩在墙角不住的发抖。
他快速地升起柴火后,直接走到角落抱起她,让她坐在火堆前。
当她试着更往前移时,他制止道:「你如果再靠近,就会跟你的裙子一样烧焦。」
那景象让无瑕心中一凜,急忙退了一步。「可……可是我……好冷……」她已经冻得连讲个话都断断续续,无法一口气说完。
他不发一语的往另一个房间而去。
无瑕望着他的背影,想问他要去哪儿?不过后来却住了口,因为他并没有要离开屋子,她不需要这样紧张不安。
她开始搓揉自己僵硬的双腿,希望能带来一些暖意,可除了疼痛外,她感觉不出任何暖意,反倒觉得地皮上的冷意不断钻入她的体內,让她的五脏六腑都要冻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