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他喜欢她,或许是因她的独特吧。她总是毫不犹豫的表达出自己的想法,争取自己的权利,从不逃避或迟疑,正巧与他相反。
她爱笑,他却喜欢沉默。身为秦氏的接班人之一,他没有太多的选择,也没有任性的权利。因为家中有一个任性的人就够了--他大哥。
他也想象啸文一样,恣意的吼出他的情绪,可是他不能。因为他是家中的平衡力量,每当家中兄妹一有人出状况,他就必须担当起仲裁者的角色,用最现实的角度纠正他们的错误。
这类角色往往最惹人闲,但总得有人担。从他投胎到秦家被命名秦穆文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是僻无法任意表达情绪的可怜虫。
但綄邻不同。
她就像是童话中可爱的白雪公主,永远有忠诚的小矮人包围着她,陪她一起欢笑。即使她曾经历过一段艰辛的岁月,但毕竟短暂,而且也有完美结局。
小矮人……秦穆文再次苦笑。依她怕他的程度来看,别说是小矮人,恐怕他连运挨近她的机会都没有。
他不懂大哥为何会将綄邻塞给他教导,那是最甜蜜的责任,同时也是最苦涩的负荷。
远远望着她一年,而今终耻有机会接近她,所能做的却只有嘲讽而已,他真是个笨蛋。
但如果这是获得她注意的唯一方法,那么他会尝试。他乐于当那粒“毒苹果”,只要能达到效果。
白雪毒苹果?
听起来很搭。
※ ※ ※
富有节奏感的电铃声回响在整个大厅。
秦织敏放下手中的笔,挪开布满桌面的方格子,轻快的走出书房应门。
今天她放管家一天假,就连女佣也请她回家休息。
“綄邻?”她打开大门一看竟是綄邻,吓了一跳。
“对不起,秦姊。”綄邻礼貌性的道歉。“我应该先打电话。”
“没关系。”就算是惊讶,秦织敏也没表现出来。綄邻必定是有事才会上山来找她。“快进来,外面很热吧。”七月天哪,不热死才怪。
“一点也不热。”綄邻无力的摇头。刚挤完公车的她的确满身汗,但只要一想起秦穆文那张冰冷的脸,全身的暑热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胡说,你明明在流汗。”怎么她还硬说自己不会热?
“是真的。”綄邻无力的跟在秦织敏的身后进入充满冷气的大厅,瘫坐在柔软的沙发中。“我全身的热气都被你二哥吓跑了,现在只剩寒风刺骨。”她愈想愈害怕,不知道怎么度过接下来为期三天的刑期。
“穆文哥?”秦织敏的表情彷佛她在说笑。“你一定是开玩笑,我二哥那个人最好了。”回想起来,过去她惹的麻烦全靠他一手收拾,她那自私任性的大哥根本懒得理她。
最好?綄邻撑大一双美目,不可思议的望向秦织敏,摆明了她是在讲天方夜谭。“骗你干嘛?”秦织敏遮上一罐冰凉的可乐,“我二哥真的很好。”只是太会隐藏而已。
“我们……说的是同一个人吗?”有没有搞错啊,那么恐怖的个性还能称得上“好”?“百分之百是同一个人。”奇怪,怎么綄邻一直提他?过去她不是怕穆文哥怕得要死,想尽办法躲掉每一个有他的场合?
她就不懂,像她二哥这么好的男人,有什么需要躲的。綄邻也真是奇怪,平常她不是挺勇敢的,为何独独怕天使心肠般的二哥?
“我只能说,每一个人对‘好’这个字所下的定义不同。”綄邻轻哼。依她看来,秦穆文可媲美南极冰山,就算是铁达尼号也不见得撞得沉。
秦织敏闻言挑高了眉毛,看来綄邻对二哥的成见颇深。
“你干嘛老提我二哥?我记得只要有他在的场合,能躲多远你就躲多远。”
不知道的人还以她在躲瘟疫呢。
“没错啊。”这一切都怪姊夫,害她保持不了辉煌纪录。“但这次我可躲不了。“你知道我现在是你二哥的学生口吗?”而且还是最“笨”的学生。她真怀疑秦穆文的标准,他是不是得像斯巴达人拿条皮鞭抽她才甘心?
“学生?!”秦织敏的眼睛立刻瞪得像铜钤那么大,什么时候她二哥也开起补习班来了?
“姊夫没跟你说过打工的事吗?”綄邻边打开可乐边间。她还以为秦姊知道这件事呢。
“打工?打什么工?谁在打工?”綄邻说话跟打哑谜似的,哪听得懂。
“我啊。”綄邻愈想愈委屈。“姊夫不知道发什么疯,明知道我最怕你二哥,却硬将我塞给他‘教导’,还说要是表现不好的话,我的大学学费就没着落。”天哪,在铁血夫子的评分之下,她八成一毛钱也拿不到。
大哥要綄邻到公司打工?而且还指定二哥教她?
秦织敏若有所思的望着綄邻忿忿不平的小脸,脑中不停地思考着。长久以来,她就一直存有一个疑问!为何綄邻这么怕二哥,又为何二哥老是对她冷嘲热讽,表现出最差劲的一面?这恐怕就是磁铁原理吧。因为彼此的吸力太强了,所以故意朝着相反的方向前进,以躲避必然的吸引。
笨蛋二哥!秦织敏不禁仰天长啸。为何秦家的男人都这么不长进,每次陷入恋爱,非得牵连身旁的亲友累得人仰马翻不可?
不过令她倍感意外的是,一向自私自利,不管他人死活的大哥这次居然出手了。
爱情的力量果然惊人,不但净化了他那颗与毒芒无异的心,更进一步爱屋及乌福泽綄邻,甚至连她将他的恋爱故事公诸于世也饶过她,让她不得不高歌“The Power of Love”。
“秦姊,你说我是不是很可怜?两个月耶!整整两个月的打工期我该怎么过?”
“而且……而且我又不小心将资料洗掉,从明天开始就得蹲监。”古英国的新门监狱大概也没“秦穆文监狱”那么可怕。她真是有够倒霉。
“蹲监?”秦纤敏过了半晌才会意过来。“哦,你是说我家啊。”十层楼的建筑现在只剩二哥住在那边,的确有点监牢气息。
“你犯了什么错必须和我二哥朝夕相处?”这不吓死綄邻才怪。
“按错键。”她真想掐死自己。“我不小心下错一个指令,结果资料全没了。”
秦织敏不禁吹了个长长的口哨,她默哀十秒钟。“恭喜你,我二哥最恨这种人为疏失。”想起来綄邻也真不幸。但是--冼得好!二哥最缺的就是机会,綄邻这个错误犯得可真是时候。
“相信我,我即将为我的疏忽付出代价。”一想起未来约三天她就欲哭无泪。
她绝望的表情惹得秦织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綄邻红通通的粉颊再配上雪白无瑕的肌肤,莫怪乎认识的人都要叫她一声“白雪公主”,真个是像极了。“其实你也不必太担心。我二哥只是看起来很严肃,实际的他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他很温柔的。”不但温柔,而且仁慈,是秦家除了她之外最具同情心的人。
“骗人。”她才不信呢。他的温柔大概只有隐形人才看得见。
“綄邻。”秦织敏笑着摇头。看来白雪公主执意认定她二哥是坏人,她得帮帮他才行。“有些事情是很难了解的。你不能只看外表,必须深入表层底下去探索,才能发掘覆盖于其下的真实。”
“我知道。”她虽然年轻,可并不肤浅。“但我看不出来这跟你二哥有何关联。”那人的外表是冰,内心也是冰,态度更是。
“大大的有关。”秦织敏立刻她最尊敬的人辩解,因为她知道二哥正是这类型的人,外表与内心相反,最容易遭人误解。
“哦?”綄邻一点也不相信。
“是真的。”秦织敏决定说出往事,希望能扭转綄邻的刻板印象。“我记得小时候,二哥总爱捡些流浪猫、流浪狗的,然后将它们养在院子里。他甚至还养过流浪龟哟。”
“流浪龟?”莫非那乌龟不认识路,还是有特殊喜好,居然一路流浪到南极,太不可思议了。
“他……是不是将那只可怜的乌龟煮了,还顺便拿去喂狗?”打死地都不相信他会这么好心。
“綄邻!”秦纤敏又好气又好笑的骂道。她真拿这小妮子没辙。
“对不起嘛!”綄邻连忙道歉,“请继续。”她强忍住打呵欠的欲望,挺直背端坐着,以免睡着。
唉,看样子她是和二哥对上了。谁教二哥说话那么毒,现在纵使她说破嘴,恐怕也没什么用。“不说了。”秦织敏突然结束话题。反正綄邻已经打定主意讨厌二哥到底,她才懒得浪费口水。
“什么?”秦姊真奇怪,话只讲一半。
“因为现在你的耳朵听不下任何赞美我二哥的话,我说了也是白搭,所以省了。”真是头小蛮牛哦。
綄邻的反应是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她都快忘了秦姊是秦冰山的妹妹。没办法,他们差太多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