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跟着我?”
他点头。
“为什么?”她实在不解。
“因为二少爷吩咐我要照顾你,怕你迷路。”
短短的回话却带给綄邻更深的??悯。她已经够不了解秦穆文了,如今这个讯息更
是加深了她的混乱。
“为什么他要这么做?”她不自觉的喃喃自语,无法理解他的行为。
“许多事不能只看表面,尤其是二少爷。”管家漠然的语气中泄漏了些许讯息,数
綄邻一阵错愕,同时也感到欣喜。她还以为他不会回答她的自言自语呢。
她抬起头迎向他,眼神中流露出请求。“能不能多告诉我一些有关他的事?”
既然秦穆文不肯告诉她,她就自己间,总有问出答案的一天。
一向僵直的管家与她对看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柔和了眼神,轻问:“你想知道些什
么?”“一切!”綄邻大叫道,随后才想起这好象太难为他了。算了,做人还是不要太
贪心。“嗯--我想知道那只狗是不是他养的宠物?”
管家照例又具点点头,能不开口就尽量不开口。
“但是……”那只狗的腿是跋的啊。一般人不都喜欢养生健康、漂亮的狗当宠物吗,
怎么他会养一只残废的狗?
“莱西是只流浪犬。”管家自动解开她的疑惑,决定好人做到底。“正确的说法应
该是,它是只被二少爷救回来的狗。他原先的主人因为喝醉酒,竟骑着摩托车撞它找乐
子,所以它才会跋脚。”
居然会有这种事?那王八蛋真该被勒死……不,勒死还太便宜他,吊死还差不多。
“后来呢?”綄邻多愁善感的心立刻被感动了。没想到一只狗的背后竟隐藏着这么
一段悲伤的故事,这社会真的痛了。
“身高只有他一半的穆文少爷立刻打得那混帐满地找牙。当时他只有十岁。”
管家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像是为他的年轻主子感到骄傲。
綄邻看出来了,也更感动了。谁能不感动呢?试想,只有十岁大的心男孩竟敢挑战
一个大他两倍的成人男子,只为了救一只在世人眼里毫无价值的跋脚狗。这并非平常人
能做得到的。
“像这类的流浪猫狗还有一大堆,全养在西边的院子里。”管家又主动提供消息,
让感动得一塌胡涂的綄邻不知道该如何消化这些讯息。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她不解。僵尸管家看起来不太像是会主动提供雇主软
事的人。
“因为二少爷看你的眼神。”
“啊?”“他看你的眼神就跟他小的时候一模一样,教我心疼。”管家的神情彷佛
是回到多年前的时光,柔和的脸部线条教綄邻又是一阵迷悯,只能随他一起跌入时光的
隧道中。
“二少爷从小就沉默寡言,只有在对方真正惹火他的时候,他才会反击。
多数的时间,他都选择克制自己,尽量不发脾气,因为家中有个任性自我的大少爷
就够令人头疼,再加上三少爷火爆的脾气,因此两人打成一团的情形见怪不怪。通常那
个时候,二少爷就必须担负起仲裁者的角色,将打得失去理智的两人分开。”这也是他
的拳打得最好的缘故。要制伏那两头蛮牛可不简单。
綄邻听得入迷,她从没想过外称“暴力派”的秦氏三兄弟,小时候就这么能打。
“接着,是体弱的董事长夫人。”陈年往事就像是瓮醉人的醇酒,引领发已斑白的资深
管家重回记忆的殿堂。
“二少爷总是怕吵到夫人,因此常常站在她的床边,默默地看着她。即使他很想和
她说说话,也不敢任性地摇醒夫人。他那时的眼神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就像是怕渴望的
某个东西就摆在他眼前,他却不敢伸手去拿。他那时的眼神和看你的时候如出一辙;他
想碰你又不敢碰,就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綄邻的反应是惊愕、是不信。一方面心疼于他的早熟,一方面难以接受他竟是如此
体贴的男人。
“但……他总是对我口出恶言,刺得我体无完肤。”只差没上医院挂急诊。
管家反倒笑了,看在綄邻的眼里,心也跟着温暖起来。
“那就是二少爷。”不苟言笑的老管家竟然对她眨眨眼。“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千
万别说出去,尤其是对二少爷。”
她连忙点头。“我保证。”
“我还记得二少爷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曾喜欢过同班的一个小女生,但是一直都
不敢表白。直到有一天,他鼓起勇气跟她说话,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你好丑哦,又矮又
肥还数了一副眼镜,看起来就像一只大眼蛙。”这……这也算表白吗?简直比不说还糟。
“后来呢?”綄邻试着不发出笑声,但很难,因为实在太有趣了。
“不用说,当然是啪啪咱两巴掌。隔天她就转学了。”虽已事隔多年,若管家的记
忆仍无比清晰,彷佛就在昨日。
“那你家二少爷做何反应?”悲惨啊,好好的一个表白竟然落到这种下场。
仔细想想,地出那可怜的小女孩好多了,至少他没说她是大眼蛙。
“狠狠揍了嘲笑他的三少爷一顿,然后关在自己的房间半天不说话,就跟面对你的
时候一样。”管家的精明又重新调回眼底,嘴角也不再放松。
綄邻再次哑口无言。他怎么知道秦穆文正是用这种态度对她?
“拾小姐,我看着二少爷长大,知道他想要什么,又会以何种态度去面对他渴望的
东西。他是个死心眼的人,一旦认定了对方,就不会轻易改变初衷,除非对方伤他太深。
别责怪他太会隐藏自己,身为秦家中坚分子的责任要比你想象中来得重,也来得痛苦。
他不是一个轻易将‘爱’字说出口的男人,一旦说出口,就绝不是戏言。你若能接受这
样的男人、这样的爱人方式,那么就请你包涵点,试着去打开他的心扉,建立你们自己
的构通方式,否则请转身离开。
愈合一个伤口对其他人而言或许很简单,对二少爷来说却很困难。他比任何人都来
得敏感脆弱,相对的,他的保护色地出任何人都厚。”
管家明白的要求綄邻立刻作出决定,不要再增添秦穆文的痛苦。
她该做何选择呢?转身离去是最轻松的方式,然而她却犹豫了。不只是因为她伤害
了他,更是因为自身的迷悯。她……喜欢他,想了解他。“爱”对她来说或许太遥远,
年轻的她对这个字眼并没有太具体的认识,但她知道自己此刻不想离去的心情是因为他。
从在婚礼上见到他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停地在逃。十七岁的她也不懂为什么,只知
道要逃,逃离他难测的眼光,逃离他偶尔散发的温柔。
现在她懂了,原来那就叫“吸引力”。因为立志要有一番作为,她几乎拒绝了一切
异性的诱惑,其中也包含了秦穆文。等待是最痛苦的一件事。在等她成长的日子里,他
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心情,又是在何种心态下对她吐露爱意?
她好笨啊!秦姊说得对,她不该只看事情的表面,而不去探究包里于其中的真相。
“你认为我有可能成功吗?”綄邻说出她的决定,紧张地望向管家。
“那是必然的成果。”管家散发出光亮的脸犹如一位骄傲的父亲。为他喜爱的二少
爷而欣喜。
“谢谢你对我的信心。”綄邻俏皮的回答。
※ ※ ※
“管家说我可以在这里找到你。”
綄邻的声音突如其来地飘入秦穆文的耳里。在这之前,他正在检查每一只猫狗的健
康状况。
“找我干嘛?”被撞见自己曾否认过养宠物之事的秦穆文老大不爽,立刻板起一张
脸冷然的脱着她。“如果你是要问我父亲什么时候回来,我的答案是不知道。”就连他
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说什么需要他回来帮忙处理公事,结果一回到家居然连个鬼影子
都没看见,倒是来了个不该出现的綄邻。他甚至怀疑这八成又具他大哥搞的鬼--当然,
他老爸也热中参与计画就是。
想起来也真好笑,他大哥恋爱时是全家出场扮坏人,力求物极必反,誓将他大哥顽
固的脑袋敲开;轮到他的时候,却是个个下海扮红娘,想尽办法将他和綄邻凑在一块儿。
他感谢他们的用心,不过也已经决定放弃綄邻,回去过以前的日子。也许那很孤单,却
是他最熟悉的方式;爱人太累了。他已经学乖,不再奢求他不擅长的课题。
“我不是要问秦伯伯的下落。”綄邻试着不被他冷漠的态度击倒,革命总是需要费
些手脚的。她决心再接再励,直到他肯打开心门为止。“我只是想找你聊聊天。”根据
管家的建议,他在面对动物时心情特别好,是进攻的最好时机。“聊天?”她发什么疯?
她不是最讨厌跟他说话,莫非是吃错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