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好意思去打一个毫无关系的无辜者,只因为他胡里胡涂安慰了你的心肝宝贝?”
他的话成功的射中红心,引起秦穆文的羞愧。他是不该怪绣文,他也知道他被打得
冤。但该死的,要控制嫉妒又谈何容易?尤其是长年以来,他已经习惯用冷漠来包里所
有的情绪,要他大声的说出自己的妒意,他做不到。“我对不起啸文。”他低声承认。
幸好啸文的脾气来得快也去得急,不会记恨。“你对不起的不只是啸文,还有我和綄芷
的苦心。”秦仲文干脆把话挑明,省得大伙心结愈见纠缠。
“大嫂?”秦穆文愣了一下。“这关大嫂什么事?”为何除了啸文外,其他人都知
道他喜欢綄邻的事?
“关系可大了。”秦仲文淡淡的接口,表情了然。“綄芷知道你喜欢綄邻,现在正
卯足全力将她圈在身边,以免白雪公主铁了心,打定主意远离秦家人。
托你的福,现在只要是姓秦的全都变成了毒苹果,就连织敏也难逃歧视。”
有这么严重?
秦穆文刷白了一张俊脸,眼神暗了下来。他知道綄邻绝不会原谅他那日在游泳池的
行为,但没料到竟会牵连到无辜的大哥和织敏。他这个罪魁祸首还有什么话好说。
“回宜兰老家吧。”秦仲文劝道。“爸那边也有些事需要你回去处理。而且你也可
以乘机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重新整理脑中纷乱的思绪。”
宜兰老家……那的确是个好主意。至少那里离台北有一段距离,不会提醒他,他正
和綄邻呼吸同样的空气。
“我从今天开始休假。”秦穆文脑海里开始浮现出老家的建筑、庭园和他专属的谷
仓。不知道家中的佣人有没有好好照顾他收留的流浪犬?但愿他们仍旧健康,就像上回
他回家时一样活泼。
“好。”秦仲文的眼中蕴含着一道不易察觉的精光,一闪而逝。“我待会儿就打电
话通知老爸你即将回家的消息。”
秦穆文点头,转身跋向门口。在踏出总经理办公望之前,在他身后的秦仲文开了口。
“穆文,大哥知道你是个死心眼的男人,一旦认定了对方就绝不会轻易地改变初衷。
但爱情是需要了解的,你不开放自己,让綄邻有机会了解你,她如何能理解你的感情?
你和我一般骄傲,却无法像我一样任性。在别人眼里,你这种性格或许称为稳重,但在
綄邻眼里则变成了恐怖,所以她才会到处躲你。”
僵直的背影说明了他的确射中红心。知弟莫若兄,偶尔下海扮演天使也不错。
“爱她,就从互相了解开始。你知道她的一切,却不允许她靠近你的心扉,这是非
常不公平的,你知道吗?”
没回答,就当他明白好了。
“骄傲并不适合在爱情的国度里生存,唯有开启心门才能得到曙光的照耀。
穆文,打开心门吧!从现代贵族的阴影里走出来。或许你并不承认,但你的确孤芳
自赏。并不是表面上的平民化就可以,真正的象牙塔来自你心中。唯有放下僵化的骄傲,
你方可能得到救赎。”
他是在等待救赎吗?或许吧。若不是的话,就不会爱上綄邻,恳求她的青睐。
“你得到救赎了吗?大哥。”秦穆文淡淡地间。虽看不到大哥的表情,他却可敏锐
的感觉到他关爱的眼神。
“我得到了。”在爱情使他拚弃了骄傲,却得到了永恒的生命。
秦穆文的回答是悄悄关上房门,头也不回的走出秦氏办公大楼。
他怀疑自己还有得到救赠的机会,除非发生奇迹。
第七章
这是博物馆,还是宫殿?
站在位于宜兰冬山河畔秦氏老家门口的綄邻瞪大了眼,瞠目结舌的看着巨大的雕花
铁门,瞬间以为自己到了欧洲。有钱人都住这种房子吗?她错愕的看向两边高耸的围墙,
单是这两面长得彷佛看不到尽头的乳白色雕花石墙就足以今人咋舌,更别提里头的建筑
了。綄邻不敢再想下去,连忙按下电铃要求对方开门。在确认身分后,大门自动开启,
她紧紧抱住胸前的文件,以免自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般的尖叫。
她几乎可以确定自己并不在台湾。眼前的景象教她无法相信,竟有人把这种地方称
之为“家”。这根本像是一个度假村嘛!整齐的草皮及树木,一看就知道必定按时修剪;
就连通往主屋的道路,也像是长得永远走不完似的。
她踞起脚尖眺望主屋。透过璀璨的光线,彷佛看到《乱世佳人》里所描述的庭园,
纯白典型的美国南方豪宅轰然耸立,只不过这里要大多了。她生乎最怕进到这类只有在
童话中才会出现的房子。她虽爱幻想,但不会昏头,不会告诉自己幻想必定能成真。即
使她现在已经是秦氏的姻亲,大家也都视她为秦氏的一分子,她仍旧不会傻到认为自己
真能攀龙附凤,就算可以,她也不想。
其实做一个有钱人是很可怜的,到现在她才体认到这一点。他们不容易满足,缺一
之安全感又充满寂寞,只能靠追求权力、增加财富来巩固自信。表面上他们很风光,其
实他们很孤单,而且还不容他们表现出来,因为那会给对手制造进攻的机会,因此他们
多半选择浮夸,以掩饰内心真正的脆弱。
谁说王子与公主从此就一定能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呢?记取黛安娜王妃的不幸,现
在她已经较能看清楚,其实豪门婚姻并不轻松,变成怨妇的也大有人在。
怎么没有人来带路?綄邻边走边纳闷不已。这么大的地方,教她怎么独自摸索?更
何况她也不知道秦伯伯的办公室该怎么走。
“这些文件很重要,没有我要的亲笔签名,你不准回来。一定要等到我父亲的亲笔
签名才行,明白了吗?”
姊夫慎重的叮咛犹在耳际,綄邻再次紧抱着文件左顾右盼,生怕文件会不翼而飞。
她只想赶快完成任务,然后走人,回台北的小房间继续窝着,从此忘掉所看过的“奇迹”。
“拾小姐。”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綄邻好大一跳。这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来去像个幽灵似
的?
“我是抬綄邻。”她连忙报上姓名。“我有文件要请秦董签名,能不能带我去见他?”
这人好象……怎么说呢,英国佬?完金不扬嘴角的说话方式让她联想起姊夫的冷血秘书。
真恐怖!秦家怎么净用这类员工?
英国佬管家点下他僵硬的头,丢下比颈子更僵硬的话。“请往这边走。”
语毕,一辆类似高尔夫球场专用的小型车辆也跟着出现,显然是刚才停放的。
服务真周到,至少没要她用走的。綄邻坐上车子,彷佛在游园似的四处观望。整齐
而浓密的森林引起她的好奇,她不知不觉的开口问道:“那是什么?”
“森林。”管家平板的回答。
真正确的回答,那的确是森林。綄邻无奈的看着管家僵直的背影,决定再接再励。
“那是什么?”她指向一座看起来相当特别的大型建筑。白色的砖墙,黑色的瓦片,
极为醒目。
“二少爷的谷仓。”
简洁有力的回答教綄邻愣了一下,久久不能言语。
秦大冰山的谷仓?她不敢置信的回头望向愈离愈远的白色建筑,直觉得愕然。
那么冷的男人有的应该是一座冰库,而非乡村男孩的谷仓。但……他真的冷吗?她
想起那天在泳池畔发生的事,立刻觉得一阵燥然。他那天的行为绝不能称之为“冰冷”,
热得像火山爆发还差不多。或许就是因为太热了,才让她有一股想逃的冲动,因为她早
已习惯冷嘲热讽的秦穆文,一点也不想认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灵魂,那令她害怕。她怕
自己承受不住他的热情,也怕自己无法探索他的内心,更怕改变自己原有的成见。所以,
她逃了。逃离他的视线,也逃离自己的欲望。
也许年轻不是一个很好的借口,但她是真的害怕自己会从此失去方向,只追随一个
男人而活。对她而言,真正的人生才要开始,她不愿意这么早陷入一个她不懂、也害怕
懂的感情世界。自从目睹大姊坎坷的爱情路之后,她更是确定自己要当一名现代女性;
她相信即使没有爱情,她照样能幸福美满的过日子。
更何况秦穆文是那么难懂,他紧紧的封闭自己,关在他自己的世界里,她实在没有
那份勇气打破藩篱,接受他的爱情。
“请下车,拾小姐。”管家乎乎的声调打破她的沉思,提醒她主屋到了。
她连忙跳下车,等待管家带她去观见秦孝轩。
随着管家僵硬的步伐,綄邻发现自己正走在一座迷宫中。宛若博物馆的屋内挂满了
世界名昼,若说它们全是真迹,她也不会觉得惊讶,毕竟秦氏实在太有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