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屈之介打断黄院长的舌。“你算是帮我一个忙收下这笔款,就当是帮我节税。”他对着老人眨动一对漂亮的细长眠,惹得老人当场笑出来。
感到吃鷘的人不只是黄院长,还包括了织敏。她从不知道屈之介这花花公子的表皮下还藏有一颗同情心,也许他们都误解了彼此。
就是不知道他的同情心能维持到几时?织敏决定来个即席测验。马上换上一张甜蜜的脸。
“院长,我记得今天预定要大扫除吧?”
黄院长有些惊讶,没想到织敏还记得这回事。
“不扫也没关系。既然你今天带了朋友来,我们——”
“我们就更要扫了,难得有壮丁可以帮我们搬重物。”织敏朝着屈之介甜甜的笑了一笑,屈之介也回给她一个笑容,低声骂着。
“你这小坏蛋,我捐了两百万还不够吗?还要我捐出这副昂贵的身躯?”
他边说边向黄院长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敢情你的身体是黄金打造的?搬个东西就会压扁你?”她边回嘴边看向黄院长,挤出一个和屈之介同样虚伪的笑容。
“压扁倒还不至于。不过我身体有个地方特别坚硬,你要不要试试?”他附在她的耳边轻喃,语调不正经。
“谢了。本姑娘对过度坚硬的东西过敏,你留着自个儿欣赏吧!”织敏同样地在他嘴边低语,语调也正经不到哪儿去。
屈之介被她这有趣的回答逗得仰头大笑,吓坏了不明就里的黄院长。
“抱歉,黄院长,”屈之介再度展现出他迷人的风度。“我们该从哪儿开始呢?”
黄院长为难的瞥向他的穿著昂贵的西装,高级的衬衫和一双晶灿灿的黑色皮鞋,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会动手清理脏物的人。
“院长,你别担心,”织敏抢先屈之介一步说话。“我们已经事先准备好了衣服,他不会弄脏的。”说着,织敏从帆布袋里拿出那件印有一休和尚的特大号T恤给黄院长看,要她安心。
“原来你们已经准备好了啊!”黄院长果然放下心。“那么就劳烦你们从西侧的窗户先开始擦吧!”
“您尽管放心吧,交给我们就是了。”织敏拍胸脯保证,直到黄院长带着放心的神情离去,她才注意到屈之介铁黑的脸。
“你该不会真要我穿那件印有光头小孩的T恤吧?”他的口气彷佛在警告她最好别说是。
“你不穿也可以啊!”织敏丢给他一个无所谓的笑容。“只要你不怕你的进口丝质衬衫跟灰尘接吻,我倒无所谓。”她接着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浅笑。
“我记得这个牌子的衬衫不便宜哦!两万出头不是吗?”
“你——”被掐住喉咙的屈之介呕得快说不出话来,这小魔女存心整他。“拿来!”他一把抢过T恤,恨自己再一次吃了败战。
“西侧的窗户在哪儿?”他的脑中倏地形成了一个主意。他偷偷的贼笑,总不能每次都吃闷亏,多少要一点回来才公乎。
织敏不疑有他,马上举起手来指示西侧的方向。“在那儿。”
“那,走吧。”屈之介握住织敏的手便朝西侧窗户走来。老天真帮他,那儿连只蚂蚁都没有,没人会冒失打扰他的计昼。
咦!良心发现了。织敏有点不太敢相信他的热诚。
“就是这儿?”屈之介对着一扇沾满灰尘的巨型窗户皱眉,情形比他想得还糟。“没错呀!”她也跟着看过去,这扇窗户似乎已经很久没人清理了,不只是这扇,整排都是。“我们——哎呀!你干嘛?”织敏看见屈之介的举动之后,不住的哎哎叫。
“换衣服呀!”屈之介勾起一抹充满邪气的笑容,配合着充满淫欲的眼神,就像一名浪荡子。“你不是要我换上这件可笑的T恤吗?我正照着你的旨意行事,感动吧?”
此刻他正脱光了上半身,露出精壮的胸膛。他虽不是肌肉型的,身材却很结实,裸露的上半身就像是磁铁,引人无限遐思。
“感动个头!”她的眼光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才好。这个要命的登徒子,竟敢在育幼院跳起脱衣舞。
“啧啧啧!雅媗小姐,你的小说该不会都是骗人的吧?动不动就脸红,你那些火辣辣的剧情是怎么来的?”屈之介故意搔她的痒处,同时一把捉住她的双手,粗鲁的将她拥在怀里。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笔名?”她的脸更红了,这么靠着一个男人的裸胸,实在很不习惯。
“你的书架上有你的书啊!”他露出邪邪的一笑,将唇压近她的耳垂低喃。“要不然我哪能向你的出版社施压。”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都怪她自己不小心。
“你……”眼见着他的唇快压下来了,织敏的心有如小鹿乱撞地跳个不停。
不料一个童稚的声音硬生生的打破这神奇的一刻,织敏和屈之介只得循声回头,一张天使般圆润的面孔就出现在他们的后下方。
哪来的小鬼?
“叔叔,你为什么要脱衣服?”带着自然鬈发的小天使睁大着一双圆圆的眼睛,充满问号的看着屈之介裸露的胸膛。
“呃!”真糟糕,竟然被一个小鬼当场逮到。“天气很热,所以叔叔把衣服脱了吹吹风。”
小男孩听见了他的回答,竟也很兴奋的跳起来赞同屈之介的话。
“我也要脱,我也要脱衣服吹风。”
这下可惨了,屈之介只得向织敏求救。织敏一接获他可怜兮兮的眼神,随即忍住笑意的拿着T恤往屈之介的头上套下去。
“小康乖,叔叔是大人不怕感冒,你是小孩子,不可以学大人脱衣服,知道吗?”
只见屈之介拚命地点头,就怕小康依样画葫庐。
“小康知道。小康会乖。”
来无影去无踪的心恶魔就这么一溜烟地不见人影,令屈之介怀疑小康是不是老天派来闹场的。
“诱惑戏演完了,该工作了。”织敏边调侃边自一间小储藏室中取出扫帚、抹布和水桶递给屈之介,屈之介只得悻悻然的接过清扫用具。“你一点都不心动吗?”他再接再厉。“我床上工夫之好可是闻名于整个台湾哦!”
“好厉害哦!”她讪笑。“你为什么不干脆出国比赛,捞个‘床上奥运会’金牌也好光耀门楣。”
“正有此意。”他也回给她一个讪笑。“改天若是哪个国家举办这类比赛,别忘了替我报名。”
“你放心,只要你肯出机票钱,我一定替你办到。”织敏不认输的回嘴,眼神嘲讽。
他认输了。伶牙俐齿的女人果然惹不得。
屈之介活了三十年以来第一次拿起抹布清扫学校以外的地区。老实说,这种几乎被遗忘的感觉偶尔重拾也挺不错。
不再有轻佻的言语,屈之介默默咬牙的做完擦玻璃的工作,直到午睡时间。
“我快瘫了。”他和织敏靠着玻璃窗下的泥地并席而坐,语调中有明显的疲累。
“你的裤子完了。”织敏提醒他,同样地有气无力。
“管他的,不过是一条裤子。”他快累死兼饿死了。幸好刚刚小朋友送来一大堆三明治和果汁,虽然简陋也祇得勉强凑合吃了。
“你真想得开。”她取笑他,声音中有明显的暖意。
他只是微笑,伸手进攻三明治。
“你为什么会想到亲自来育幼院?一般人不都是捐钱就算了?”他老早就想问她的这个目题。
听见问话的织敏将头打斜地看着他,“若是我说,我只是一时兴起,你信不信?”
“不信。”打死他都不信织敏是一个轻浮的人。
“你真看得起我。”织敏没来由的觉得心头一阵暖和。“其实,我会变得这么有爱心,一半是归功于我的好友,马喻姗。”
“马喻姗?”她好象听过这个名字,似乎是……“你的室友之一?”
“嗯,我们是高中同学。”织敏回忆道。“我和雨楠、喻姗都是高中同学,我们三个人是死党,号称‘三人组’。”她边说边笑。“在认识她们之前,其实我也是个手拿香槟、耳戴钻石,从不知民间疾苦的大小姐,她们教会了我很多事。”
“包括同情心?”屈之介的语气不知不觉的放柔。
“答对了。”她冲着他甜甜的一笑,语调因回忆而温柔。“喻姗是个好奇心旺盛的女孩,却又胆小如鼠容易受惊吓,迷糊的个性更是全校知名,当初她毅然决然的决定报考护专,不知吓坏了多少人呢!每个人都怕她会打错针,害病人呜呼归天。”
“结果呢?”他对她的一切感到好奇,包括她的交友。
“结果她还是当了护士,只不过经常挨骂。”织敏又是一个微笑,看得屈之介心花朵朵开。
“后来……我选择了文学并出国留学修硕士……”说到这里她的眼神不禁黯然。
屈之介忍不住握住她的手,鼓励她说下去。织敏有些惊讶,双眼不自然的看向地下继续开口。“纽约是一个大都市,满载着形形色色的人种和人生,我在那儿看到了许多悲欢离合。在我身边总能听得到谁和谁同居,谁又和谁分手的消息,人们似乎不再用真心,只凭着感觉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