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安静的掀起帘幕,悄悄地走近,双手抱胸立定站好欣赏她娇弱的背影,闭上眼睛倾听她柔美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专心于歌唱的琉音才察觉有人存在。她倏地停止歌声,尴尬地看着亚蒙。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脸红心跳的间。真糗!也不知道他站在这里听多久了,她唱了好一会儿了。
“为什么不继续唱?”他笑而不答。“你有天使的歌声,有上天赐予的珍贵资产。”
天使的歌声?
听到这句话她不禁愣住了。她知道她的声音不差,但从没人用“天使”两字形容她的声音。
“我的天使,你愿意用你的歌声眷顾我这只疲惫的狼吗?”穿著盔甲的身影慢步走近,用比盔甲还亮眼的眼神凝望着她,看得她极不自在。
“我不知道该唱些什么,我懂的曲子不多。”她讷讷地说道,极力控制胸口不听话的心跳。
“唱你刚唱的那首歌就行了,那首曲子十分动听。它的曲名是?”他从没听过那种旋律,恐怕是异世界的产物吧。
曲名?她不禁愣住了,那首歌一直存在她的记忆之中,在她阴淡的人生中印下模糊的影子,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唱那首歌,为什么还记得那些旋律?
“我不知道。”她诚实的回答,表情困惑。“我甚至不晓得自己为何会唱那首歌。”只是一直无法忘记它的旋律,和遥远模糊的声音。
亚蒙先是静静地聆听她的困惑,而后露出一个豁然开朗的笑容。他捧起琉音迷惘的脸颊,柔柔地对她开口。
“闭上眼,小貂。”她照做,低柔的声音彷佛带有催眠力量,镇定她的情绪。
“仔细回想是谁在唱那首歌,是谁的双手轻碰你的面颊,是谁抱着你坐在大腿上告诉你不要害怕,他会永远保护你?”
是谁?在亚蒙轻如鸿毛的音绳下,琉音循线一步一步踱向遥远的影子,一吋一吋的移动寻找过往的痕迹。
然后,她看见她了!看见二岁时的自己,也看见年轻正常的母亲抱着她坐在大腿上,口中哼的便是那首歌曲——那首她记不起名字的天籁之音。原来她的母亲也有和她一模一样的好声音,只是她忘了,只是被痛苦的记忆掩埋起来而已。“琉音乖,不能哭哦。”无法开口的琉音只懂得以哭来表达情绪,只懂得无言的哭闹。
“妈妈在这里哦,妈妈一定会永远保护着你。所以,不要哭。”
脆弱的誓言彷佛还在耳际,单薄的人影却已消失。伸出一双瘦弱的手臂,不愿母亲就此离去的琉音拚命张开十指,企图抓住远去的身影。
“妈……妈……”她哭泣地张眼,在她面前的不是母亲温热的手臂或呆滞的眼神,她抓住的也不是淡去的母亲,而是亚蒙宽阔的胸膛,将她压紧给她最有力的支撑。
“记起来了吗?”他再度抬起琉音的脸,为她拭去垂落的泪珠。
“嗯。”她战栗的点头,还无法从过去的影像里走出来。
“在你的记忆深处,一直保有你母亲温柔的影子和天使般的声音,所以你才能毫无困难的唱出你不懂的曲调。”这种下意识的举动往往是追寻过去痕迹的最佳线索。
一定是的,否则她不可能唱得出她没听过的歌曲。
“你还记得我曾告诉过你,你的眼中写满了伤痕的事吗?”
她点点头,而且她认为他也受伤了,痊愈的痕迹至今仍在。
“忧伤总是比喜悦更容易进入人们的记忆,继而抹煞曾经幸福的痕迹。但是我们都忘了一件事,幸福不是一个固有的东西,而是一点一滴累积起来的,必须及早掌握,更不该因为无法拥有全部,便否定所有的点点滴滴。”
她是否定了。在她的记忆中只剩被遗弃的忧伤和不被接受的痛苦。但自私的她却忽略了一点,她也同样遗弃了她母亲。她母亲进入了忧伤的世界,她又何尝不是呢?假如当初她再努力点、再有耐心点,她母亲或许会清醒,或许会对她微笑,或许能让事情变得不同。
然而,她的自私眼盲让事情变得更糟,并下意识的怪罪意识不清的母亲,甚至忘了过去的点点滴滴。
如今,那些被爱的日子又重新回到她跟前,或许短暂,也许稀疏,却都是她年幼的回忆,她怎么能忘?怎能只看见自己所受的伤?她母亲伤得比她更重啊!
“对不起!”羞愧的眼泪瞬间决堤,掉入亚蒙宽阔的胸膛,让他的宽大将她紧紧包围。“对不起!”她的泪水几乎停不下来,只是一直哭。
“没关系,一切都过去了。”他代替她母亲原谅她,深信如果她母亲还活在这世上的话,一定也会这么做。
在亚蒙宽广的海洋中,琉音尽情的让心中的悔恨宣泄。上帝的安排是很奇妙的,她相信他之所以让她掉进古代,必是有意将她托付给亚蒙,教她重新体认爱的真谛。
再一次地,她拥紧了他,像只渴望温暖的小貂。
“如果你想钻进我的胸膛休息的话,我建议你帮我将这身盔甲卸下来,否则你永远只碰得到冰冷的铁片。”满含笑意的调侃灌入她低垂的耳朵,她连忙直起身来,尴尬的看着他。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她不好意思的低头,七手八脚的开始执行她的卸甲任务,沉重的盔甲由一片片巨大的铁片组成,难卸得要命。
“你真是温驯得太令我感动了。”他忍不住揶揄她,提醒她之前她一直“违抗”军令,今天倒是满自动的。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她才不上当,他八成又想看她脸红的样子。
“城破了,我们今天就能拔营回雷芳堡去,我特地回来告诉你这个消息。”他优闲地看着她和层层盔甲搏斗,发现她满有组装天分。
“这么快?”她连忙停下手边的工作,不敢置信的望着他。前天他才说要尽快破城,今天就破了,效率有够惊人。
“我说过,为了你我会尽力做到。你忘了?”甜腻的低喃倏地飘入她的耳际,连同刺人的呼吸。“我做到我的承诺,有什么奖品?”除去了盔甲的亚蒙看起来格外轻松,也分外危险。
“夏荷勒堡的居民会感激你的。”她讷讷的说,试图逃避他灼人的眼神和矫健的双臂。
“我怀疑。”他低声浅笑,嘶哑的声音比眼神更灼人,健臂一伸,一下子就把琉音圈禁在怀里,动也动不了。
“我接受他们的感激,但我更渴望你的感激。”抵着她下颚的胡碴说明了他希望的感激方式,教她忍不住脸红。
“呃……”她绞尽脑汁,就是想不出推托的理由。“我帮你卸盔甲。”话才出口她便发现苗头不对,他身上的铁片早卸光了,哪来的盔甲。
“这是个好建议。”他笑得可恶,眼神贼得像刚逮到老鼠的猫。“可惜我身上的盔甲已经卸光了,只剩下外衣。”而那随便一脱即可见底。换句话说,她无路可逃啦。
“那……那么我就帮不上忙了。”她遗憾的说,打算在她还没被他压扁前开溜。
“又想逃了吗,小貂?”强劲的手臂不容许她悔约,无论她如何挣扎也不放过她。“或许你忘了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微微扬起的值角提醒她亚蒙处世的原则,她这才想起他是个绝对信守承诺的人,同样的也不容许他人毁约。
“脱……就……脱……”她是很想说得豪气干云,但明显发抖的手指只会闹笑话,反而尴尬。
该死!她是怎么了?她又不是第一天碰触他的身体,为何还会兴奋不已,像个小处女般脸红?
默默看她用发抖的手指帮他解扣子的亚蒙不禁漾起一个满足的微笑。对于一个陷入爱河的人而言,每一次接触都像第一次那样令人兴奋,那样令人无法克制,他的小貂也无法例外。
渐渐地,他发现无法例外的人不只是琉音,还包括他。他的身体在她笨拙的动作下迅速反应,一向大而化之的皮肤也跟着变得敏感,不知不觉的发烫。
“我自己来。”他连忙攫住她摸不着方向的手,以免她的无知挑起更无法克制的兴奋。
“为什么?”她不服,她明明快完成工作,现在才来抢功劳。“我一向不喜欢假手他人,尤其是我的任务。”想到那宗几乎到手的大麻走私案,琉音就快吐血。要不是丁胖子的诡计,她早立大功了,也不会被派到法国来。
“有骨气。”在她的抗议下亚蒙决定放手让她挑逗到底,反正事情也不可能更糟了,顶多忍耐。“我希望你能有始有终,用心完成你的“任务”。”骤然绷紧的下半身忽地抵住琉音柔软的腹部,她这才发现她的坚持用错了时机,却为时已晚。
“我恐怕……恐怕……”会失败……剩下的三个字随着她的思绪一起没人他的索吻中,她不自觉的攀住他,和他一起沉浸于久违的热情中。自从他俩上次翻脸之后,他便未再碰过她,证明他是一个能屈能伸的大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