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敲门的时候,关以升好奇地看看周围的环境,并纳闷茱丽怎么会找上这样的公寓。整榜公寓严然是欧式的建构方式,狭长的阶梯呈螺旋形盘旋而上,直至各个门户。这类建筑美则美矣,却容易发生危险。当然如果一有状况发生,也跑得快就是。
门很快地被打开,让关以升没有时间多想。他怒气冲冲的进门,进门劈头就骂——
“你最好美的是要回美国,再给我搞鬼,看我怎么收拾你!”
被骂得满头包的茱丽,只是睁着一只大眼一脸无辜的看着他,可怜兮兮的说:“我没有骗你,真的要回美国去了。”语毕,她还指指摆在墙角的行李,证明她的清白。
关以升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果真看见一箱箱的行李,这才肯相信。
“没骗我最好,天晓得我已经够忙了,你别来搅局。”他咕哝的坐下,神情疲惫。
茱丽见机会不可失,连忙背对着他倒两杯酒来,其中一杯加了成分极重的安眠药。
“我不会的,你放心好了。”她甜甜的保证,将加有安眠药的那一杯酒交给他,而后赶紧低头啜饮手中的酒,以掩饰她的紧张。
“回到美国后想做什么,你也该找个事做了吧?再这样继续游荡也不是办法。”关以升不疑有他的喝下酒,苦口婆心的劝道。
“我会去找工作,你不必为我担心。”她几乎不敢抬头面对他的好意,天知道她并不想害他。
“需不需要我替你安排?”关以升担心的问道。“你没有找工作的经验,我怕没有那么容易就能找到丁作。”茱丽从小娇生惯养,一生从未工作过。在学校时是人人钦羡的校花,毕业后立刻嫁给他,即便是离婚之后他还是按月供给她生活费和其余额外的花费。换句话说,她一点谋生能力也没有,更别提辛勤的工作了。
“都是我的错。”他感慨的摇摇头。“如果你不那么早嫁给我就好了,你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和多一点的空间……”奇怪,他怎么突然想睡觉?
“如果你不那么早嫁给我……”他重复刚刚说的话。无力的看着茱丽满怀抱歉的脸在他眼前模糊掉。终至完全消失。发生了什么事……
在他陷入黑暗的同时,这是他唯一记得的字眼,和茱丽脸上紧张的神情一起跌落无声的谷底。
“原谅我,文森。”她想办法将他沉重的身体拖到床上,在他耳边道歉。
“我也很遗憾我们那么年轻就在一起,如果上帝肯给我们多一点时间……”在除去彼此衣物的时候,茱丽明白她是在自欺欺人。上帝给了她足足三年的时间和他的前半生,她却没有好好把握住,徒留无奈的叹息。
她从来就是一个自私、骄纵的女孩。她不肯花心思去关心她年轻的丈夫,不想费脑筋去聆听他有多累,她只想玩,只顾着延续固有的快乐。所以当她的丈夫无法再满足她的时候,她便向外发展,越玩越疯,最后终于染上赌瘾。
“是我的错,你毋需自责。”她没有权利责怪任何人,是她把自己的前途毁掉,现在她只能以不断的伤害弥补自己捅出来的楼子。
“一切都准备好了,您可以打电话叫她来了。”茱丽用颤抖的手拨了通电话给关以升的舅舅,通知他一切准备就绪。
然后,她带着无尽的悔恨静待另一个女人的出现。
胜颖琦办公室的电话就在下一瞬间响起,她拿起话筒接听,意外听见一个不熟悉的男音,正是关以升的舅舅。
“啊,您好。”她大翻白眼的回话,不明白他是从哪儿弄到她的电话。
“以升要我过去?”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奇怪的讯息,让她愣了一下。
“……好,我知道,请把地址给我,我抄下来……我会马上过去,您放心。”一放下电话,她立刻做了个鬼脸,讨厌死来电的人。
关以升的一大票亲戚中就属他舅舅最令人讨厌,偏偏他又是长辈,得罪不起。
“我出去一下,待会就回来。”她随意交代了一下助理,背起皮包就出门。幸好今天上门的求助者人多,否则还真找不出时间跷班呢。
不过,以升到底有什么事非要她立刻去不可?
她想不通,耸耸肩坐上计程车往他指定的地方奔去,十分钟后便到达目的地。
胜颖琦匆勿付了车钱,冲进欧式的建筑内,沿着长长阶梯往上攀爬,健健的脚步声踩得又响又亮,间接通知屋内的人可以开始表演了。
茱丽咬紧下唇,一脚踏到关以升身上,无视他昏睡的表情,开始自导自演起来。
“噢,以升!你做得好极了,再来一次!”
淫荡的声音和匆促的开门声一起响起。跨坐在关以升身上的赤裸女体疯狂的摇摆,上上下下起伏热烈,从不间断的喊叫声,在在显示出屋内的两人正打得火热。
胜颖琦开门后看见的正是这副景象。
“咦,是你呀?”仍然忙着做动作的茱丽稍微回过头,好让股颖琦瞥见关以升的侧脸。
“你坐一下,等我和以升忙完了再来招呼你。”茱丽不要脸的说,继续她淫浪的动作。
倏地,一切都变得很不真实,胜颖琦还以为自己掉入黑色的梦里,挣脱不出来。
“不!”她摇头,脑子里净是茱丽刚骑在关以升身上的模样。
“这不是真的!”她不顾一切的倒退,只想离开这令人作呕的地方。
她猛然转身,怎知才一转身便踩了空跌下阶梯。她的身体一直翻滚,她脑中的画面也一直翻滚。从初相识到再相逢,他所做的承诺和他说过的话。
你愿意嫁给我,让我发誓对你一辈子忠贞,永远不再看任何女人一眼吗?
他说过他会对她一辈子忠贞,结果他却在她的眼前和他的前妻翻云覆雨,彻底欺骗了她!
她的思绪随着一直滚落的身体一起停下来。恍惚间,她仿佛听见耳边传来尖锐的讨论声和救护车的声音。
她就要死了吗?为何身体底下觉得热热的,似乎有什么东西流出来?
“好多血,她可能流产了!
“救护车还没到吗……”
他们在说些什么,什么血?
胜颖琦无法理解耳边传来的话,只觉得那些声音越来越模糊,越来越像丧钟。
她可能会死,从此看不见她最爱的容颜。
但是她已经不在乎了,再也不在乎了……
当胜颖琦再度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几个小时以后的事了。
她睁开眼,起先还弄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等她一看到四周的景象,恍然明白这里是医院。接着,先前的回忆如潮水般向她袭来。也牵动她原本已失去知觉的心。
胜颖琦转头观察了一下房间内部,透过淡白的灯光,她看见了一头白发和白发底下那双慈善的眼睛,是徐老。
“是你送我到医院来的?”她平静的开口,询问病房里的徐观海。
徐观海点点头,走近她。
“别担心,医生说你没事,既没骨折也没内出血,很快就能出院。”说这话的时候,徐观海不敢看她,因为这不是事实。
胜颖琦根本不在乎自己断了几根骨头,反正她的心早已碎成一片一片,有没有受伤又有什么差别呢?
“我已经通知你父母,告诉他们你一切平安,请他们不必特地赶过来。”徐观海再补上一句,试着拉回她迷茫的思绪。
“谢谢你,徐老。”她机械性的道谢。
“只有你一个人在?”发完了呆之后,她想起另一个该出现在病房的人,却没看见。
徐观海知道她指的是关以升,却无法给她想要的答案。
“他还在昏迷状态中。”他连忙解释。“茱丽对他下药,药量过重以至于到现在还无法醒来,他并没有背叛你。”只能说大家都是阴谋下的牺牲品,只不过代价太大了。
胜颖琦不说话,只是瞪着白色的天花板发呆,看不出是喜是悲。
“有一件事,恐怕我必须让你知道。”徐观海一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极不忍心说出口。
“什么事?”她平静的看着他,过于冷静的脸教人,心疼。
“你……怀孕了,但又流产了,医师刚刚才证实。”犹豫了一会儿他才说出口,万分难过的看着她那张惨白的脸。
“我……怀孕了?”她捂紧嘴不敢相信这个事实,等最初的兴奋一过,她又想起更残酷的事实----她流产了,小宝宝没有了。
“我……我对不起小宝宝,我对不起我的孩子!”终于,她崩溃了,哭倒在徐观海的怀里。
“我要是听以升的话,早一点去做检查就好了,我以为月事没来是过于紧张的关系.没想到……”她泣不成声,泪水就像她来不及的悔恨倾流而下,洒在孩子尚未成形的尸骨上凄凉的歌唱。
“这不是谁的错。”徐观海也很难过。“只能怪你和孩子的缘分太短了。”
是啊,这还不短吗?从欣喜到悲伤不过五秒钟的时间,世界上再也找不出比她和小宝宝更短的缘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