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儿姑娘,你除了医学之外,有没有其它感兴趣的东西,比如说婚姻?”任意桐试探的问。
他说这话时两眼闪闪发光,唐秋缠还以为他得了什么眼疾,连忙趋前检查他的眼睛。
“怎么了?”任意桐一脸纳闷的看着她,无法理解她的动作。
“你方才眼睛亮得出奇,所以我才检查看看,免得你得了什么眼疾。”她的大夫本能立刻显现,让原本想探知她心事的任意桐只有举旗投降了。
“对不起,你刚刚说什么?”唐秋缠压根就没听清楚他刚才的问题。
“没什么,没什么重要的。”任意桐决定先别提起,以免吓着她。
“既然没什么,那我先走了。”她边说边从药箱拿出一包药草放到桌上。“把这些药草按三餐煎了服下就不碍事。”
“等一等!”见她要离开,任意桐立刻直起身吼叫,差点忘了自己应该是虚弱的病人。
“你……你还会再来吧?我会一直很虚弱。”瞥见唐秋缠怀疑的目光,他连忙装出一副病弱的样子。
“你会一直很虚弱?”她狐疑的问。有人能事先知道自己会生病吗?
“不是,不是。”见用说的不行,他连忙以行动来表示。“咳咳咳!我是说………”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我懂你的意思,我会再来看看你的情形有没有好一点。”看他咳得快断气的样子,唐秋缠遂答应他,也顺便确定她开的药方有没有错。
闻言,任意桐这才放下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看着背起药箱准备离去的唐秋缠,他又不舍的冲出一句,“咱们是朋友了,对不对?”
唐秋缠慢慢的抬起头,不疾不徐的打量着斜卧在床榻上的任意桐。
这人真的很怪耶,这不过是他们第二次会面,他就急着想和她交朋友,似乎有些不合常情。
也罢,反正她也没什么朋友,这人的长相还算顺眼。一谈到长相,她的脑中倏地浮现任意情那张俊美却讨人厌的脸来,跟他比起来,就连阿猫、阿狗也比他来得顺眼,更何况是眼前的清秀男子。
“是朋友了。”唐秋缠微笑道。这是她第一次露出笑脸,让任意桐看得心儿怦怦直跳。
“就这么说定啰,敏儿。”
就这么说定吗?
冷风从窗缝吹进屋里,将桌上的烛火吹得一明一灭的,坐在烛光前发呆的唐秋缠这才回过神。
对她来说,四年前的那场邂逅根本是场噩梦,是一场至今仍无法摆脱的噩梦。
“你尽管逃吧。”任意情的威胁即是噩梦的根源。“不逃的猎物没有捕获的价值。但别忘了,不论你逃到哪儿,我一定会找到你,成为你身后的阴影和身前的阻碍,你永远也摆脱不掉我。”
她的确逃得够久了。但三年多的时光却未曾湮灭他的誓言,反而更贯彻他的决心。
究竟要到何时她才能从被争夺的噩梦中挣脱出来呢?她不知道!就连上天也无法告诉她答案。
夜深了,烛火也燃尽了,而她却一夜不能成眠。
河西镇是个人口不到五百的小镇,疏疏落落的住户和简陋的房舍在在说明了它的荒凉。在这片黄沙滚滚的土地上,有一条小河流经此处,因此河的西边就叫河西镇,至于河的东边呢?理所当然就称为河东镇了。
站在河西镇的入口,唐秋缠忐忑的看着眼前的景象,离长安愈远,景色愈是荒凉,若是这里没有客栈,那她今晚该在何处落脚?想到这里,她更是不安。
所幸,这个荒凉的小镇还是有客栈的,只不过破破烂烂的外表在卷起的黄沙中更显寒碜,但她也别无选择。
“姑娘,请进。”
店小二热烈的招呼声温暖了唐秋缠疲惫的心。为了在天黑前抵达这个原本应在昨日就到达的小镇,她着实赶了不少路,一刻都不敢休息。
“请问姑娘是要用膳还是投宿?”店小二好奇的盯着一脸倦容的唐秋缠问。这位姑娘长得眉清目秀,如此的俏佳人居然独自旅行,不怕出岔子吗?
“投宿。”唐秋缠对于店小二好奇眼光当作没看见,从她离开长安开始,这种打量眼光就没停过,久而久之倒也习惯了。“小二哥,可否将晚膳端到房间?我想在房里用膳。”
“当然,当然。”店小二忙不迭的答应。“小的先领姑娘到客房。”
店小二领着唐秋缠朝楼梯走去,在踏上第一阶的时候,客栈后头传出叫骂声,令她好奇的停下脚步,竖耳聆听。
“你这死鬼倒好,啥事都不干,专挑现成的!老娘是欠你的吗?”
拔尖的怒骂声响遍整间客栈,教唯一的客人──唐秋缠听得分外仔细。
“那是……”从怒骂声令人清晰可闻的情况看来,足见开骂的人有多愤怒。
店小二的脸倏地涨红,“那是老板娘和她相公,小俩口没事就斗斗嘴,没啥事的。”
“噢。”唐秋缠了然一笑,并非多说什么,径自跟着店小二上楼歇息。
专挑现成的。这五个字彷佛一把利刃划过她的胸口,教她的心隐隐作痛。
“你就和意桐一样专挑现成的。你不需要费力,只需要逃避,只需要践踏别人敞开的心,多方便啊。”
任意情闪烁着算计的眼,嘴角微扬的邪笑犹在眼前,教唐秋缠禁不住又陷入失神状态……
“看完病啦。”
任意情带着嘲弄的声音忽地飘入唐秋缠的耳中,教刚合上任意桐房门的她吓了一大跳。
“你在这儿做什么?”她惊魂甫定的看向倚着柱子抱胸而立的任意情,眼中的厌恶明显可见。
“排队看病啊。”任意情懒洋洋的打量着她,眼中闪过一抹奇异的光芒。
“看病?”唐秋缠努力克制赏他一巴掌的冲动。他那种看人的眼光,彷佛在估量一件商品的价值,实在是太侮辱人了。
“我也会生病呀,干嘛这么惊讶?”说着,他直起身体缓缓地走向她。“意桐他倒好,专挑现成的。”
“这话什么意思?”看着愈逼愈近的身躯,唐秋缠忍住想逃的冲动。他总能带给她一股前所未有的不安,或许是他那双眼睛吧,永远闪着诡谲、算计的光芒。
“意思就是意桐比我计高一筹,仗着身子骨弱赢得先机。但无所谓,毕竟他能使的招数,也仅仅如此而已,不是吗?”他边说边举起手中的折扇,朝她的粉颊轻轻划过。
这次唐秋缠毫不客气的用力挥开。“我看你唯一生病的地方是你的心!”这个讨人厌的家伙竟敢暗示意桐是卑鄙小人。他是她的朋友,容不得任何人污蔑。
“啧啧啧,他这么快就赢得你的忠诚啦?看来生得一张无辜脸孔,还颇有几分好处。”满含嘲讽的话自任意情完美的唇形逸出,气得唐秋缠捉紧药箱转身离开。
任意情可不打算这么快就放过她。他费尽心思策划的游戏才刚刚开始,岂可任猎物跑了?
他连忙捉住唐秋缠意欲离去的身子,瘦弱的肩膀在他巨掌之下更显渺小。“等一等,既然你已诊断出我的毛病在哪里,岂可不医治就走人?”
“要怎么医治?”她嘲讽的看着他。“我可不会治心病,尤其是心态不太正常的那种。”
言下之意就是他心里有病。
任意情一双带笑的邪眼,直勾勾的盯着她看。骂得可真好,他爱听。只可惜………她的爪子愈利,他就愈想剪掉它们。
呵!有趣的猎物,没想到当日随便决定的奖品竟是如此有力的挑战。只不过,他怀疑最后她还能剩多少爪──在他彻底剪断它们之后。
“谁说不能治呢?我的敏儿。”无视于她那张涨红的小脸和凶狠的眼睛,他一把搂住她的细腰,毫不费力的将药箱取下。
“古人说得好,心病就要心药医。我的心生病了,而你就是最好的良药,是唯一可以治愈我的药方。”不正经的话语伴随着不正经的眼神在唐秋缠的耳朵落下。
她费尽力气抵挡他的侵略,柔弱的身体不断地往后倾。“像你这种心病我建议你找你娘谈谈,或许从小探讨起会比较有希望。”
“只可惜我娘此刻身体不适,无法和我讨论‘心病的起源’。但你不同,你是大夫,不是吗?”
紧搂着她的力道将她后仰的身子扳回,瞬间唐秋缠清秀的容颜和任意情的俊脸对上,凝重的空气教在夏风中摇曳的绿叶也停止摇动,万物归于宁静。
“我是大夫并不表示我什么都懂,至少在医治‘邪恶的心肠’这项病症上,我就是门外汉。”唐秋缠率先打破这静谧的气氛,将头撇向另外一边。她不明白刚刚为什么突然闪神,一定是因为他的眼睛。
邪美的眼犹如一张无边无际的网,网住了世间的一切。他的眼神彷佛在宣告,只要是他看上的东西就一定要弄到手。
她怎能输给这种无耻的小人?即使他有一双她所见过最勾人魂魄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