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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剑?”她不敢相信的喊道,“你来干嘛?为什么像小偷一样?”还捂住她的嘴巴,怪恐怖的。

  “不像小偷行吗?”论语剑苦笑出声,“我从没想过自己会有做采花贼的一天。”

  “犯得着如此辛苦吗?”他的表情就像被人拿走糖果的小男生样委屈,教她忍不住失笑,“咱们明天就要拜堂,还不是一样?”

  “不一样。”抡语剑的回答出人意料。“过去我一直以为所有礼教规范都是必要,而且合乎常理,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我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他的话令她双眉微挑,“愿闻其详。”

  “我想你一定发现到,抡庄的仆人都十分畏惧我吧。”

  “嗯。”说畏惧还太客气,应该是害怕才对。

  “我一向是个条理分明的人,而且容不下杂乱。”

  想也知道。他若容得下杂乱,哪会一到绣坊就开始动手整顿?喻希柔暗忖。

  “我一直坚信唯有严格的管理,才能维持抡庄的运作,却从未想过这对底下的人而言是否太过于沉重。”

  可是她觉得不会啊,抡庄确实是井然有序,只不过气氛也的确显得凝重多了。

  “或许你会觉得难以置信,但你教会了我很多事。”而且是他未曾思考过的事。

  “我?”喻希柔莫名其妙的指着自己,这句话应该是她说才对,怎么反倒让他先说了。

  “就是你,或者说你的绣坊。”抡语剑执起她的柔荑,放进自己的大掌中。她的手是那么的小,小到他仅用一个手掌就可以轻易将它们包住,可是她的独立心又是那么的大,大到令他佩服、汗颜。

  “我不懂。”但她知道他一定会解释。

  他的确解释了,话中的诚恳再一次让她感动不已。

  “这个世界对女性是很不公平的,男人操控整个社稷的运作,却将所有过错归究于女人。你坚强、独立,遇事从不退缩,甚至想办法解决,光凭这点,就令人赞赏。”他轻轻的抹去她的泪水,对他而言,这些泪珠就像是珍珠般珍贵。

  “你将绣坊经营得有声有色,对待下人如同兄弟姊妹般,在绣坊;有的只是欢笑,不曾有过丝毫沉重,和抡庄大大不同。”

  也是从那时候起,他开始怀疑自己的管理方式。严厉固然会带来井然有序的生活,却没有轻松的欢颜,他也知道仆人在背后批评他太严格,但他从不引以为杵,一直到他到喻氏绣坊为止。

  喻氏绣坊或许散漫,但气氛融洽,有个风吹草动,大伙马上动员起来,速度之快比起抡庄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同的管理方式,效果却相同,他曾为此感到困惑,不知道为何会这样,直到回到抡庄后才豁然开朗。

  “我了解你的意思。”她的夫君真是个聪明的人,而且懂得自省。“我管理绣坊的原则是‘心’,唯有从心出发才能获得相同的回报。而你管理论庄的原则是‘理’,但你却忽略了一点,道理是说不清的,你认为有理的事在别人心里感受不见得相同,这也是为什么会有人阳奉阴违的原因。”

  抡语剑再一次惊讶于她的聪慧,能娶到一位势均力敌的妻子实在幸运。

  “所以说,我们还真是天生的一对。”他搂住她的肩,轻轻的摇晃她,一同看向窗外的夜色。

  “就是啊,一加一不一定非得等于二不可,你一半理加上我一半心,一切就完美无缺了。”这是小凝的算数理论,在即将成婚的前夕,她不禁更加怀念洛阳。而抡语剑照例又看穿了她的心事。

  “等我们成亲之后,立刻赶回洛阳重整绣坊。”她脸上的落寞教他心疼不已。

  “真的?”喻希柔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她一直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

  “我几时骗过你了?”抡语剑轻捏她的鼻尖,“我知道绣坊对你的意义,所以不会任其荒废,更不会让大伙没饭可吃。”他知道她最挂念的便是其他人的生计。

  她好感动,双手搂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胸前,“要是我想住在洛阳呢?”他的眼神说明了那是不可能的事,她只好退一步,“要是我想偶尔回去照料一下绣坊,那怎么办?你会不会答应?”

  抡语剑伸手抱住心爱的女人,认命的说:“那我只好跟着你长安、洛阳的跑来跑去,谁教我要爱上这么一个富有责任心的女人呢?”

  她好高兴!打算趁着这难得的机会再得寸进尺一下。

  “那你能不能再答应我一件事?”她的眼神闪闪发亮,仿佛一只被关了很久的小猫,正等待主人带它出游。

  “什么事?”抡语剑提高警觉的问,这小妮子的眼神不太对劲。

  “掳走我!现在!”她快被这窒人的气氛压得喘不过气来。

  抡语剑不禁笑了。二话不说一把抱起她,施展轻功跃出窗外。

  两个明天一早便要拜堂的未婚夫妻,竟趁着花好月圆之际,连袂逃家快活了一整夜,也算是一绝。

  抡家是京城第一首富,婚礼的排场自然是不会太小,只见来来往往的宾客络绎不绝,送礼的、观礼的,再加上思珞、逸亭和大刀三人的吆喝声,整个抡庄上下热闹成一团。没多久,成王府的大公子、二公子和其媳妇也一块抵达,更是为婚礼增添了不少光彩。

  没见过娃娃型美女的思珞,当场就拜倒在抡语兰裙下,一个劲的追着她跑,惹得李少允醋劲大发,也追在后面捉人,身后还跟了个劝架的吴丽清。唯一还称得上冷静的是手执把扇的李少儒,站在一旁看着他们胡闹,不住地摇着头。

  好不容易等到吉时,新郎官终于出现,等他就定位之后,头戴凤冠的新娘也跟着出现。

  接着拜过了天地,拜过了高堂,只等夫妻交拜之后便可送入洞房,这原本是令人兴奋、尖叫的时刻,却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震天高喊之下化为寂静。

  “等等!”来人身材瘦弱而单薄,一副看起来随时会倒下的样子。

  “你们不能拜堂。”江玄明边说边自袖袋中掏出一张纸片,“希柔和我有婚约,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他的话立刻引来满屋子宾客的哗然,但见偌大的大厅中闹成一片。这当然不能怪他们,谁要这演出比戏棚子的戏码还精采。

  “安静!”抡语剑冰冷的语气和目光果真让大伙住了口。

  抡语剑的严肃是出了名的,谁也没胆敢挑衅他。

  “你凭什么说希柔和你有婚约?”莫非指腹为婚还能闹双胞不成?

  “凭这张纸!”江玄明将载有指婚事实的婚约书交给抡语剑,上头有喻老爷的笔迹。“这是我前些日子才发现到的婚书。原来喻伯父早已将希柔许配给我,从小就和家父指腹为婚。”

  居然有这种事?八成又是这贼人搞的鬼。

  抡语剑将新娘子的红头巾拿掉,露出喻希柔清秀柔美的脸庞。在那脸庞上清楚显示不相信和惊讶,一双盈满迷惑的大眼不知所措的看着站在她面前的两位“夫君”。

  “希柔?”抡语剑不慌不忙的将纸张递给她,要她分辨字迹。

  她接过一看,脸色倏地转白,“这……这的确是爹的字迹。”但为何爹从未告诉过她?

  “你确定?”抡语剑老神在在,似乎这只是芝麻绿豆般大的事,不算什么。

  “确定。”她的脸色更加苍白,现在怎么办?

  “她确定了!”江玄明大叫,他所耗费的苦心总算没有白费。“现在她不能嫁给你了,她必须跟我走!”太好了,早该想到用这一招。

  “这恐怕有些困难。”抡语剑仍是一派的优闲,边说过握住喻希柔的小手,给她支撑的力量。

  “有什么困难?!”江玄明的尖叫惹来众人不悦的目光,连大刀这个尖叫大王都想宰了他。

  “因为……”抡语剑看了喻希柔一眼,得到她的首肯之后才开口说:“我和希柔已经提前圆房了。”

  此话一出,一时之间全场为之安静,接着抽气声、口哨声、议论声接踵而至,充斥着整个大厅。

  大刀、逸亭、思珞三人笑得跟什么一样,口哨一声接着一声地吹,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个一脸正经的抡语剑动作居然这么快。

  最惊讶的莫过于抡语兰。她那一向谨言慎行、做事中规中矩的大哥到哪里去了?先圆房?想当初她和少允还曾在他的强力阻止下白做了对苦鸳鸯呢。不过……干得好!既然已经圆房,就算江玄明手上那张婚书是真的,他也没辙。

  “你们……你们……”江玄明的梦想瞬间化为碎片,只觉眼前一片昏暗。

  “你听见了,我们已经圆房了。”抡语剑的眼神嘲讽,一点也不相信他手上那张婚书是真的。

  “但是……”江玄明不知自己还能说什么,既成的事实谁也无法更改。

  “没有但是。”抡语剑冰冷的接口道,“你可以选择自己走出走或是被人丢出去,我悉听尊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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