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君德的眼神黯淡下来,渐渐朝她逼近,声音淡如风却冷如冰,“你想要自由,想要摆脱我?”
“没错。”她一步步后退,掩着脸颊,毫不胆怯的回话。
“你不贪恋这里的荣华富贵、锦衣玉食?”
“没错。”
“你不怕离开这里里后,所有的人都会轻视你、鄙视你、唾弃你?你不但当不成戏子,恐怕还会落到成为乞丐的命运,甚至有可能遭到追杀?”这话从他的齿缝中残忍的逸出。
这些她当然想过,只是除了勇敢面对外,她还能如何?更何况,让事情发展成这情况的人是他,一切都是他的错!
“我宁愿离开,也不要待在你身边。”
风君德陡然站住,“结论是……”他双手握拳搁在身侧,“你宁愿当个男人,也不愿做我的女人?”
弄月的心莫名的抽痛起来,想他的女人何其多,现下府里就有三个如牡丹般的娇娘,谁知道未来他还会有多少女人,或许过了几个月,他就会忘了她。
她不想在他面前示弱,只有挺起胸膛,肯定的回覆,“没错。”
“很好。”风君德转过身,“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回去准备你的包袱吧!我会把三婶送还给你。”
在那一刹那,弄月竟有丝错觉——他正在对她好,但是,可能吗?
她急急的追上去,“你说的是真的吗?”
“真的。”他头也不回的答道。
弄月不敢相信,这样骂一骂,就让他轻易的放她走?
听到她想要的答案,她心里竟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感,居然奢望他能再霸道无理的留她下来。
好奇怪的想法,莫非她对他的欺负上了瘾?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走?”她想确定这不是他的戏言。
风君德苦笑,站住脚转身面对她,“五天后,等你三婶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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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月该高兴的,心却莫名的觉得失落,情绪跌到谷底。
就算平儿端来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也引不起她的食欲,反而惹来一阵阵欲呕的冲动,她是怎么了?
莫非她想留下来继续被欺负?莫非她舍不得他?不可能的!
“小姐,为什么不留下来呢?”平儿端了”碗鱼汤到她面前,那味道让她转过头去,“在外面能吃到这么好的东西吗?你怎么舍得?”平儿叹口气。
那味道浓烈得令她难受,站起身远离桌子,踱到窗边呼吸沁凉的夜风,“吃,有那么重要吗?”
平儿看着一身男装打扮的弄月,又不禁叹了一口气,“小姐,我真不明白,少爷的条件那么好,是不可多得的相公人选,你又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就是因为他是太好的人选,这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觊觎他,让他可以是许多人的相公,而不是专属于她的,更何况……
“我是个男人,压根儿不需要什么相公。”但事实上,她却是个女人,看来这一生她要婚配恐怕很难了。
“小姐,就算你再怎么像男人,终究还是个女人,女人的身体比较娇小,力气也比男人小,而且每个月都会有月事来……”
她不需要平儿去解释男女不同的地方,现在的她,已经很清楚的明了男跟女的身体构造差在哪里,这真亏了那位霸道的将军。
“哈……哈……爷,你真爱说笑……”一阵嬉笑声自风中传来,吸引了她的注意。
“可不是吗?你这模样可真滑稽,让我忍不住想……”是风君德低沉的声音。
“想吃了我?”
弄月像着了魔般走出房间。
“不,我想剥了你……”
她靠着栏杆往下望,园里的石椅上正坐着风君德和他的美妾落霞,而他……正把手伸进落霞的衣襟内抚摸她的丰胸,引发她胸壑间那把熊熊的怒火。
那小子,白天才用那双手与她亲热,才过没几个时辰,就又用那双手在别的女人身上寻找快乐!
这个男人太过分了!
愤怒的情绪霍然高涨,就像烟火被火星点燃,就咻的一声直飞云霄,随即爆发。
平儿也跟着站到她的身边,看到弄月的脸色不好,好心的劝道:“小姐,忍着点,男人都是这个样子的,你就当作没看见。”
她怎能没看见?她看得一清二楚,眼睛都快喷火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反正她就是生气,而且气得破口大骂,“你这王八蛋把手拿开!”
风君德和落霞惊讶的抬起头,看到她,风君德微微一笑,而落霞则嘲讽的娇声道:“爷,你看,她在吃醋呢!怎么办才好?”
风君德掐了一下她的下巴,“什么怎么办?我们办事去吧!”他抱起她就要进迎风楼。
弄月早已气得理智全失,“你这个淫虫,站住!”
风君德偏偏不停下脚步,他悠闲的走向迎风楼,怀中的落霞吃吃直笑,让弄月心中的那把火烧得更猛烈,脑海里回响着——他不重视我,他看上别的女人,他嫌弃我,他要跟那个女人上床……
她咚咚咚的跑下楼,挡在他面前,“把那个女人放下来。”她不服气、她生气……
她不断地在心里告诉自己。
风君德平静的凝视她,“为什么?”
此刻的她,哪里想得到理由,她气昏头了,只觉得他在她面前玩女人十分不应该,这是她不能容许的!
“我不知道,反正你把她放下就是了!”
“你要代替她吗?”风君德眯着眼问。
“爷……”落霞可不依了。
“谁要代替她?我不许你利用我们女人,听到没有?把她放下来。”弄月一心只要他放手。
风君德低笑,“你现在知道自己是女人了?”
“你到底放不放她下来?”她再次强调“如果我不呢?”
弄月的回答是迅速冲上前,大力拍击他的手,一个不小心,风君德竟让怀中的佳人“砰!”的一声跌落在地。
“你在做什么?”他愤怒的大喝一声。
她茫然的望着他,此刻才稍稍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
落霞坐在在地上,抬头尖声的控诉,“爷,你就放任她这么嚣张吗?别忘了,你可是个将军,难道你连个女人都管不了?”
弄月低头看她,嫌恶的骂道:“住口,你这个贱胚。”帮男人欺负女人难道不贱吗?
风君德却抓住她的手,冷声道:“你太放肆了!”
那把怒火还在弄月的心中烧,“那又如何?”
风君德的脸变得凶狠,“你必须接受惩罚。”他大叫:“来人呀!把这个家伙关到柴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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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此刻真是懊恼极了。
在柴房里,她来来回回不停的踱步,她凭什么去管风君德玩女人?她那时是是不是得了失心疯,竟然会失去理智到那种地步?真可笑!
现在想想,那时侯她的表现简直就像个妒妇,好像她是他的娘子,有权利捉他的奸。
但实际上,就算她真是他的妻,他玩女人的时候,她也不能如此放肆的纠正他,而这正是可悲的大官夫人所要面临的情况,丈夫偷腥,妻子还得睁只眼、闭只眼,甚至要帮他熬补药,免得他玩过火伤了身。
如果她是别人的相公,她的女人如果敢偷汉子,捉起来打也不会有任何人说话,甚至可以把那个变节的女人丢到河里去喂鱼。
真不公平呀!做相公和做娘子的怎么差这么多?
看着蜘蛛网云集的天花板,她忍不住呐喊:“老天爷,你为什么不把我生做男的?”
偏偏老天爷让她是女儿身,又遇到一个蛮横不讲理的官家人,身边多的是女人围着他团团转,她的存在根本就是花园里的一粒沙,竟然还自不量力的去管他欣赏哪朵花!
唉!这下惹他生气,她还能如愿的与三婶见面,并且离开这里吗?
想到这,她的心里竟然有种轻松的感觉——他帮她做了决定,是他逼她留下来的,不是她自愿的,那她也就可以有更多的理由认定他的坏。
咦,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弄月甩甩头,大声咒骂出口,“我是疯了吗?”她竟然想留下,难道她不想回复往日宁静的生活吗?
在风君德身边,向来就只有狂风暴雨,没有宁静、没有安全的栖息处,她不能留下,若继续留下来,她将会被大风吹折、被大雨淹没。
所以,她不能留下,绝对不能留下。
那这里更是不能待!
她做错事,认罪就是了,但别因此把她扣押在风君德的势力范围内!她突然想通了。
“来人呀!”她用力拍打柴房的门,放声大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但一切的努力皆徒劳无功,她叫了一个下午,没有人来、没有人应声,她像是在旷野里呼喊,没有人理她,她好孤单,甚至感到害怕了,难道他想把她、水远关在这里?
“风君德,放我出去!”
天渐渐黑了,月儿悄悄的攀升,疏星点点。
她的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没人送膳,是表示风君德想饿她个几顿吗?饿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