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你快回来呀……”她嚎陶大哭。
但人却早已远去,隐没在红尘俗世里,不知所踪。
已经三个月了。
远扬吃不下、睡不着,日日夜夜牵念着是否有日月的消息,但是,他却如同在这世间蒸发了般,毫无音讯。
不,她不相信,也不接受这样的结局。
所以,在日月失踪的第一天,她便悬赏了一千两银子要找他,而且还每日增加一百两银子。可三个月过了,赏银也已经超过一万两,众人却依旧无法找到他的踪迹。
她好后悔,后悔当初不该强暴……喔!勾引他,让他噩梦重演。她能想像他的痛苦,就如同想像她有朝一日也被某女强压在地上动手动脚——岂止恶心,只有杀了那个女人,才能补偿那种羞辱感。
“唉!”她又叹了一口气虽然张劲说日月是被“强暴未遂”,但说不定那是日月不愿意承认自己“失身”而的撒谎。
谁敢说没这个可能呢?她已经猜不透日月的行径了。人远了,心也远了,时间与空间隔开了原本相贴的两颗心。
“日月,你到底在哪儿?”远扬无奈的叹气,埋怨的看着天空——老天爷,你玩得还不够吗?
“别老是哀声叹气的,听了晦气。”张劲在一旁皱眉,边悠哉的喝茶。
远扬哀怨的瞅着他,口气难得低柔,“张大哥,你应该知道日月在哪儿吧?你把他还给我,好不好?”
张到浑身不自在,她这楚楚可怜的模样,与她平时的形象完全不合,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你差点害我呛死,别这么娘娘腔的,要当男人就给我中气十足的说话。”
但他浑身没劲,大抵是相思成病,再加上吃得极少的缘故吧?
“把我的日月还来吧!”她的声音还是有气无力的。
“你都不知道了,我又怎么会晓得?你问错人了。”他挥挥手,表示爱莫能助。
远扬一张小脸垮了下来。这几个月来,张劲一直陪她待在雷风堡里,她曾派人暗中监视过,他的确也如她—般在寻找着日月。
可是,如果连他也不知道日月在哪儿的活,普天之大也只有……
天晚得了。她仰首望天——老天爷,你把他还给我吧?我为你建大庙、做金身……
“堡主,吃饭了。”阿顺把东西端到远扬面前。
她头也不回地道:“我不吃、撤下去吧!”
阿顺恍若未闻,“不行,你一定要吃!你已经瘦了好几圈,再不吃就要升天当仙了。”
但她一点胃口也没有,即使肚子早已饥肠辘辘。
“升天就升天,或许那样还比较好。”死后成鬼、成仙可能会比当人时还要神通广大,这样她就更容易找到日月了。
没想到,阿顺大力的拍了一下桌子,破口大骂,“你瞧瞧你这是什么样子!为了一个女人就这样要死不活的,你也有点男子气概好不好?
女人到处都有,就算不如那娘儿们漂亮,随便捡也都比她来劲儿!“
“来劲儿?什么意思?”张劲察觉到阿顺话里的不对,眼光狐疑的盯住远扬,“你是不是胡说些了什么?”
要是以前说的谎话被戳破,她会不好意思、会急着赔罪作弥补。
但是现在,日月走了,她的七情六欲只剩下哀愁,所以她只是无力的叹了一口气作为回应。
“谁不知进你夫人在床上是块木头,让你巴不得想甩了她。”阿顺直言不讳。
“木头?你竟然说他是木头?”张劲气极了,“你还真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难怪你会被抛弃,天底下没有哪个男人会要你这种疯婆子的!”
张劲的一席话刺痛她的心窝。日月的离开,或许真是肇因于她的卑鄙无耻。
“张大爷,你说的是什么话?我们堡主可是男子汉大丈夫——”
“是你们瞎了眼!你自己去找你们的新堡生问清楚,我没时间陪你们玩,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说完,他便往外走。
远扬愣愣地迈着张劲的背影。她的好姐姐庄月屏走了,宇儿和仪儿也走了。日月也离开了,现在就连这个混帐情敌也要消失吗?
“你们全都走好了!”他霍然站起,再也控制不了的宣泄情绪,“我不需要你们,我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你们都走啊!就算我饿死、冻死、被人砍死也不关你们的事……”
“堡主?”阿顺愕然的看着远扬发飙。
张劲不发一语的看着她抄起桌上的剑。
“你们无情无义,我干嘛对你们有情有义?干嘛折磨自己?干嘛牺牲这么大?”她的眼神狂乱,泪水爬满双颊,忽然拿着剑冲了出去,“我再也不当傻瓜了!”
“张大爷,拜托你阻止他吧!”阿顺看得胆战心惊。
“这样也好,老闷在心里是会闷坏的。”张劲的眼神追随着她的影子,没有行动。
远扬冲到庭院,举剑乱挥,遇树就砍、见花就扫……刹那间,花团锦簇成了一片狼籍。
“为什么?”她朝天呼喊,“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她颓然的坐倒在地上,迷蒙的双眼仿佛看到了日月的身影。
他优雅地赏花,悠哉的扑蝶,还回眸朝她甜甜的一舌,然后是她绝情离去的背影,在那个盈满月光的夜晚,在五年前大雪缤纷的夜……
她胸口盈满了心碎的痛超,还有深不见底的绝望。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算了。
突然,她猛地忆起他曾认真的叮嘱过——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不能寻死。
他这是防患 未然,是吧?他早就预谋再度舍她而去,是她在妄想,一厢情愿地纠缠着他。
“哈!哈!哈!”她仰天大笑,笑声既凄凉又哀怨,“哈!哈!哈!”
她陡然站起,在刺眼的阳光下飞舞。
天在旋,地在转,她舞得头昏,转得有脑胀,哀愁象被她甩开了似的,正一点点的消失……
“哈!哈!哈!”
咦?天与地为何变了色。是乌云蔽日吗?
没机会弄清楚了,因为她已软软的瘫倒在地上。
张劲坐在床前,无奈地看着庆上熟睡的容颜,感叹地摇摇头,爱情本来就复杂,被这两个傻瓜一弄,变是更复杂了。
他不禁有些怨起他的拜把兄弟日月,怎么丢了这么大的包袱给他?
唉!
就在这个时候,阿顺慌慌张张的找来了大夫,“快、快、快!帮我们堡主看看是得了什么病。”
大夫也急急忙忙地把诊疗箱放在桌上,刻不容缓地走到床边,“他昏迷不醒多久了?”
“几个时辰吧!大夫,他到底得了什么病?”
“别急,我还没帮他诊脉呢!”大夫这才开始替远扬诊脉,没多久,原本气定神闭的大夫突然脸色一变。
“大夫,怎么了?我们堡主还好吧?”阿顺赶紧凑上前问道。
“真奇怪。”大夫的额头冒出冷汗,“这……这不可能呀!”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张劲也开始担心了。
“他的脉象很奇怪……”
“奇怪?该不会是得了绝症吧?”
“我再看看。”大夫又诊了一次脉,但显然结果是一样的,只见大夫的脸色更惨白了,“这没有道理呀!”
“到底是怎么了,你快说呀!”阿顺着急的催促。
“是呀!这位大夫,你直说无妨。”张劲也忍不住开口。看那大夫的神态,让他感到事情非常不寻常。
“他……他有喜了。”
屋外有只乌鸦嘎嘎的飞过……
一瞬间,张劲好像看到远扬得意的大笑——蒋日月,这下子你一辈子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哈!哈!
真是“藕断丝连”哪!张劲忍不住无奈的叹息。
“这怎么可能?我们堡主可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能会生孩子?”
“可是我诊断出来的脉象明明就是这样啊!”
“一定是你弄错了,你这个庸医,你有听过男人大肚子的吗?”
“我没有……可是……”大夫也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医术。难道他真的是庸医吗?医了三十年,看过无数人,结果才发现自己是庸医。这…他真是愧对天下黎民哪!
“没错,你就是庸医。”阿顺又火上加油。
“住口!”张劲忍不住大叫,“不要吵了,统统给我出去!”
阿顺不服,“还没弄清楚堡主生的是什么病,怎么能出去?”
“事情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你们堡主大了肚子,过度操劳又营养不良,不昏才怪。”张劲一脸的不耐。
“可是我们堡主是男人闷!”阿顺不相信一个假男人能去玩张劲的夫人。
“你们堡主的确是女人。”
阿顺冷笑起来,“张大爷,你把我们这些下人当傻子耍啊!如果我们堡主是女人,那你的夫人不就是男人了吗?不然怎么玩得出”玩意“来?”
“没错,日月是货真价实的男人。”
张劲铿锵有声,震惊了一干人。
“天哪!”阿顺张大嘴,突然领悟,顿觉自己是天下排名第一的大傻蛋。
在梦里,她又看见了他,看见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