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劲悠哉的喝了一口茶,才又继续道:“你离开的第一天,远扬就出了赏金找你,从一千两银一直飙到一万两,你成了全国身价最高的人,假冒的人当然很多,可没一个是真的:没过多久,她就绝望了,每天疯疯巅巅的,拿剑到处乱砍,可惜了雷风堡里的那些花花草草,还有那些骨董桌椅。”他满意的瞧见日月紫握着茶杯的手指泛白,“我看了很不忍心,毕竟咱们是‘以身相许’的好兄弟,为兄的本来就该照顾你的妻子,所以我就……向她求婚。”
日月全身一震,茶杯“砰”的一声落地,烫手的热茶溅了一地,“是……是吗?如果是张大哥的话,那是……远扬的福气,我……我祝福……”
“可惜被她拒绝了。”张劲平静的又喝了一口茶。“不过,没多久之后,远扬也成亲了。”
“是吗?”他的眼光幽幽远远地看着雷风堡的方向,眼里却没有雷风堡。
“她还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娃娃呢!”张劲故意不提孩子的父亲是谁。
“是吗?”日月悠长的叹息一声,饱含无奈与心酸,“那她应该过得很幸福吧?”
“如果幸福的话,她会疯吗?”张劲哀声叹气,“她所嫁非人呀!远扬已经够疯了,她所嫁的那个男人比她更疯,不仅把家产散尽给江南九大城的乞丐,而且自己的孩子出生时,他还远在漠北射大雁,就连孩子满月也没赶回来。远扬真是命苦,唉!”
日月的脸色发白,多少心疼尽皆流露在脸上。
“不过这也难怪,哪个男人爱捡别人穿过的破鞋呢?所以远扬也只能认命了,”看着日月的脸痛苦的扭曲着,他明白自己的话已经成功地引起日月强烈的罪恶感,“虽然我们是好兄弟,但我却摸不清你的想法;如果你要归隐山林、远离红尘,为什么不能带着远扬一起来呢?”
日月沉默了好半晌,就在张劲要放弃的时候,他终于开了口,“远扬不属于宁静的山林,她喜欢热闹。”
“是喔!。张劲讽刺的哼了一声,”你还真了解她。那你该下山去看看她有多爱热闹,山下那些人又有多‘喜爱’她。“
“什么意思?”日月察觉到他话中暗藏玄机。
“算了,当我没说,她疯都疯了,反正现在说这些都没用,普天之下,也没人救得了她,你就忘了她,继续在这里当个悠闲的‘仙女’好了。”
张劲由眼角他睨着日月,他就不信日月还有那闲情逸致留下来当“仙女”。
“我要下山去医治她。”
日月的反应果然不出他所料,张劲不由露出得意的笑容。“你不再考虑一下吗?可别到时候连你也疯了。”
日月抬头看向远方,一脸深思的道:“如果真是如此……那也未尝不好。”
雷风堡真的没落了。
以前人口众多,仆婢如云、人声鼎沸,现在只剩五个人,且鼎沸的也不再是人声,而是鸟声跟虫鸣。
现在在雷风堡里,最多的不是人,而是各个院落的花草,像被加了超级肥料似的迅速增长,到处都是怒放的花草,还有在蔓延城墙上的藤蔓。
外表看起来,雷风堡像是一座久无人居的空城,但竖耳倾听,还是听得到有人在讲话——“娘,爬高一点……左边一些……对,就是那里。”一个女娃儿的头抬得高高的,看着大树上的远扬正试图去构树枝间的鸟巢,把手上的小雏鸟放回去。
“哎呀!”身穿绿色女装的远扬惨叫一声,因为母鸟愤怒的飞过来啄她的手指,啄得她痛死了。“混帐王八蛋!你再咬我,当心我让你们一家‘窝毁鸟亡’!”她愤怒的威胁着,好不容易把小雏鸟放回去,但那该死的母鸟还是紧追着她不放,气得她挥手就要打了过去……
“娘,不要打死它,它只是想保护它的宝贝而已。”可爱的女娃儿急急地哀求。
远扬不甘心地写道:“哼!死丫头,你就只顾着鸟,有没有想过你娘被它咬得很痛?”她忿忿不平的下了树,可那只母鸟一直扑过来咬她,气得她怒火再度上升。“我要宰了你这只死鸟煮汤……”
“娘,小心!”女娃儿高声尖叫。
但来不及了,“啊!”的一声,远扬整个人从树上掉了下来,“鸣凤,快闪!”她掉下去没关系,但底下的鸣凤被她压到可就惨了,“叫你快闪,你没听到吗?”她试图伸手勾住树枝,但构不住。
“鸣凤?”她尖叫,心神俱裂。
鸣凤被吓傻了,根本没办法动,眼看远扬就要压死她……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紫色的身影掠过天空,飞快的接住远扬,飘然落地。
远杨尚不及看清救她们母女的人是谁,就从那人的怀里跳下地,跑向还呆立在原地的鸣凤,“鸣凤,你要不要紧?有没有受伤?”她抓着鸣凤,左看右瞧,担心她是不是伤到了哪里。
“娘……好……好可怕……”鸣凤抱着远扬大哭起来。
远扬心疼的拍着她的背,“别怕、别怕,这不是没事了吗?我们两个都好好的。”远扬抬头望去,那只嚣张的母鸟还在那里大声喧哗,“可恶,都是你这只死鸟害的,我要你们‘家破鸟亡’!”远扬推开鸣凤,就想要爬上树。
“娘,不要呀!”鸣凤替鸟儿求情。
但远扬还在气头上,对鸣凤的话置若罔闻,“别阻止我,它敢惹本大爷,就要有相当的觉悟。”
突然,有个不小的力量拉住她的衣服,远场低下头一瞧,一个穿紫衣、戴黑纱斗笠的姑娘拉住她,她不耐烦地抬脚踢了踢,“放开,不然我……”
紫衣?
远扬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她心爱的日月就爱穿紫色的衣服,莫非……
她马上跳下树,伸手就要掀开紫衣姑娘的斗笠,“让我看你的真面目。”
但紫衣姑娘身形矫捷的闪了开来。远扬突然脚一扭,一个不小心往前一栽,“救命呀!”她叫得可大声了。
紫衣姑娘马上上前扶住她下坠的身形;她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乘机撕开紫衣姑娘的斗篷,果然,一张艳美的脸庞展现在眼前“日月,你终于回来了。”远扬大声欢呼,扑上前去,给了日月一个大大的拥抱,抱得日月重心不稳,往前倒在她身上。
“小心!”他硬是卷起两臂不想压到她。
可是已经躺在地上的远杨根本就不管这么多,硬是把他牢牢地抱住,“我好想你喔!”
日月放弃了,放开双手,任凭她紧紧的拥抱。“唉!”一声无奈的长叹从他的口中逸出。
“日月、日月,我的日月!”远扬连声叫唤着。思念了五年,终于盼得他回来了;他还是如以往一般的美、一般的动人,远扬忍不住激动的情绪,噘起嘴唇就要亲他。
“你于什么?”日月一惊,伸手推拒,把她的头按到地上,“五年不见,你还是那么的色胆包天。”他冷冷的斥责。
但她一点也不觉得羞耻,反而笑开了嘴,“我实在忍不住嘛!强等了你五年,你终于回来了。”
这番话听得他心里酸酸的,他挣开她的拥抱站了起来,“不管如何,你别忘了你现在的身分。”
她根本没听过去,高兴的跟着跳起来,“日月,这次你可别想走了,我不会让你走的,鸣风也不会。”她拉住他的手,雀跃的宣布。
他淡漠的眼扫向身旁好奇的瞧着他俩的鸣凤,“这孩子叫鸣凤?”
“是啊!这名字不错吧?我想了好几天才想出来的,你喜不喜欢?”
她能生出这么标致的女儿可不容易呢!再加上又取了个这么美丽的名字,日月一定会很满意的。
但他却只是静静的说:“这名字不错。那你呢?你过得好吗?”
他的反应竟然这么冷淡,让远扬不禁有点失望,“你不夸我生了个好女儿吗?”
他奇怪的看着她,但仍是顺了她的意,说道:“你的确是生了个好女儿。”
“你是怎么回事,不高兴我有孩子吗?”她嘟起嘴,生气了。
“我很高兴。”但他的口气却一点也不像在高兴。
实在想不出地不高兴的原因,只好把鸣凤拉来,“鸣凤,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叫二娘呀!”
鸣凤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亲亲热热的叫:“二娘。”
日月的脸色白了白,“你的身体还好吧,远扬?”他的眼神看起来担心极了。
她倒是觉得日月奇怪极了,“你怎么老问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女儿在叫你呢!”知道自己做了爹,他怎么不笑?怎么不喜极而泣呢?
日月叹了一口气,“远扬,不管要花多少时间,我一定会医好你的。”
远扬疑惑的指着自己,“我?我有什么毛病?我好得很哪!”不好的话,还能当大夫医人吗?她倒觉得有病的是日月,不然就是……
但日月显然没听过去,他拉住她的手,极富感情的说:“不管要花多少代价,我都会把你治好的。相信我,远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