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酒瓶漫无目的的晃荡,不知不觉竞走到了沈思源的房门,她没想太多。轻轻的推开,月光下,瞧见了他的睡颜,仍是那么的俊挺安详,她嫉妒他的安稳,坐在床沿,大口灌下几口酒液。
为什么他们之间的关系会变得如此糟?她不得不细想。她爸于定基说是因为她固执,不愿意对思源敞开心房,什么事都自己硬撑。打落牙齿和血吞……但她这么做都是为了他好呀!她为他牺牲了这么多,难道都是错吗?从她进到房里,沈思源就醒了,他不耐烦的看着她坐在床沿一语不发,终于睁开眼,却看到她仰首灌酒,他厌恶的开口,\"别在我房里喝酒,想喝就到外头去。\"她放下酒瓶,想到的是在那七天里,他再怎么的对\"月莹\"轻声细语、柔悄蜜意。为何她从不曾拥有过他的温柔?为何老天不干脆让她失忆一生算了?\"你喜欢失去记忆的我吧?\"她顺着心里所想的问,不再压抑自己了,因为她压抑得好苦。
沈思源转过身去,\"你要醉言醉请到外面去,我要睡了,明天还得去伐木场工作,别烦我。\"他是那么的冷淡,那么的拒人于千里之外,这样的夫妻会有甜蜜温暖的未来吗?她觉得好难,心都冷了一半。\"我知道你爱她,爱上了那个十八岁的我。\"她的声音好低好低,像在喃喃自语,\"为什么你会爱上她呢?她是我的过去,是我的一部分,不是吗?你爱上了她,有没有可能会爱上我呢?\"夜风吹着窗外的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人声静了,静了好久。
她以为他睡着了,颓丧的躺在他身侧的床位,自顾自的低语:\"为什么不呢?\"\"因为你不是她。\"沈思源背对着她突然平静的出声,\"你多了十年的苦难,相对的也多了十年的心机狡诈,既然你不相信人,又怎能期待别人相信你呢?既然你不敢爱人,又怎能期待别人来爱你呢?\"他的话像指控。
她的泪水无声无息的淌下,他错了,她是敢爱的,只是不敢表现出来、说出来而已.她只敢默默的做着,怕的是他知道之后,无法以爱来回报她,她更怕他会嗤之以鼻。\"你不喜欢我?”她不敢提到爱这个字。爱跟喜欢实在差得好远好远。
\"如果你是我,你会喜欢吗?”
她沉默了,这句反问的话回答看她否定的答案。多可悲!他不爱她,她就够可怜了,现在居然连喜欢都称不上。
\"你跟我在一起,难道只是在忍耐而已吗?\"她的声音哽咽了,心都碎了!\"不然是什么?\"他是在忍耐,忍耐她的任性、忍耐她的淫荡,就算原先有的好感,也在这几年知道她下贱的行径后消失殆尽了。
没有爱、没有喜欢,什么都没有。她太傻了,还以为守在他身边一辈子,总有一天思源会领悟她的心。\"你知道我为什么离家吗?\"沈思源保持沉默,这是裘安第一次自己主动提起往事,他等着看她要怎么与他分享。
于月莹伤心的想起,\"那个真正的于家女儿要我把父母还给她,把应该属于她快乐的十八年岁月还给她,但我还不起,于是我任由她讲我的坏话,任由她拿走我拥有的东西,我心爱的娃娃、心爱的铅笔盒、心爱的衣服,我唯一不给她的就是爸爸送给我十八岁生日礼物的金蝴蝶。她生气了,说那金蝴蝶本来就该属于她的,是我偷了她的人生,误了她的青春,她要我走、要我离开,说我这个外人不该留下来搅和。\"\"于是你就离开了?\"也只有十八岁单纯的于月莹会照着做,如果是现在的她,她一走堂而皇之的继续留下,毫无愧疚。
\"是的.我觉得我应该离开。\"就像现在.她占了属于另一个女人的位子,误了沈思源的生命,耽搁了他的青春,这些像她再重蹈覆辙,霸占着一个不该属于她的空位。或许她该再像十年前一样----离开。
但她舍不得,离开了沈思源,他俩就再也见不到面了,她不知道自己受不受得了?她伸臂跨过他的胸际,紧紧抱住他,像怕他消失一般的紧抱着,\"思源,抱我。\"也只有肌肤相亲的亲密才能让她心安,才能让她暂时错觉自己是幸福的,是属于思源宿命中的女人。
\"现在?\"沈思源不禁讶异,他不晓得她又在耍什么手段,竟在刚出院的这一天要求鱼水之欢?他是无所谓,反正老夫老妻,他碰了她不知几百几千次了,但他担心的是她的身体,刚自杀过的病体不适合做过度剧烈的运动吧?\"还是算了。\"他连碰都不想碰她吗?她好心痛,自己竟被嫌恶到如此地步.留下来的感觉好多余呢!或许她真的该离开了。泪水狂肆的流下,沾湿了沈恩源背后一大片的衣料。
沈思源没作声,只是静静的听着,不动的僵着,他心想,她哭了也好,就把所有的伤心与忧烦都哭出来,这样心情会舒坦得多。
然后再迎接明天,她会觉得朝阳格外刺眼,会觉得这新来的一天会比昨天更充满希望。
有时候,哭一哭也是不错的。
第十章
曲终只好人散,
强求的爱情终将消逝,
或许只有爱过才知心痛的感觉,
也许她根本就是自欺欺人,
是该她放手的时候了……
第二天,太阳刺眼的光逼得她不得不张开眼晴。又是另一个绚丽的日子,她在沈思源的床上醒来,身旁床位已空,但身上却覆着薄被,应该是他为她盖上的吧?她心理不由得泛起一阵阵甜孜孜的感觉。
睡了一觉起来,神清气爽,昨天的阴霾已随风飘去,妈眯说的没错,活着就有希望!她赶紧起床。
玛莉亚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兼午餐,她愉快的用优雅的姿态进餐,打算吃完饭后到市区的俱乐部去,见见久未谋面的有钱太太及千金小姐们,这就是她的工作及消遣----交际。
\"夫人,你不再帮老爷煮午餐送去伐木场了吗?\"玛莉亚随口问。
这话问得她停下动作,想起了于月莹苦练厨技,煮东西送到伐木场去跟沈思源共进午餐,他原本是不怎么吃的,但后来却愉快的吃完,还跟她有说有笑的聊天,做到她从没做到的事。不!她不甘心,她也想那样跟沈思源一起共进餐点,跟伐木场里的员工融洽的相处。推开还没吃完的早午餐。看看时间,十一点多一些.还来得及,\"玛莉亚,准备一些食物,我送过去给他。\"来不及自己煮了,更何况她的手艺并不好,煮坏了不但惹意人笑话,也委屈了沈思源的胃。
沈思源远远望见车尘过来,有刹那间涌出喜悦,错觉那是于月莹又来送饭了,但他马上想到月莹已经不再是月莹了,顿时,他的心情归于平淡。
只是他身旁的工头不了解情况,揩去手上的木屑后,大力打在沈思源肩上,\"老板,你的命真好,隔了这么久,老板娘又送饭来了,你们可真恩爱。\"沈思源苦涩的扯动嘴角,看整个伐木场的员工都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就连搬运木材的大象都对他眨着大眼睛,似有无限的羡慕,可他只觉得荒谬。他并没辜负他们的期望,乖乖的到车道尽头等候,心里在暗猜她的来意,她不可能像于月莹那样来送饭吧?车子在他面前停下,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穿着名牌服饰的裘安竟然真的提着食篮款步下了吉普车,笑吟吟的朝他走来。他真是受宠若惊呀!他甚至怀疑起她尚未回复记忆,还是那个可人的于月莹。那些恢复记忆的话不过是个恶作剧的玩笑!他理智的摆出一向对裘安的讥嘲脸,\"哟!
你竟然会来这种地方?真是想不到,说不定明天湄南河的河水就干了!\"她笑容突敛,没料到沈思源会用这么不欢迎的开场自来迎接她,这教她如何收场?周围那么多人就要看她的笑话了,不!她不能让人看出她的可怜。
她再装出笑脸,\"你少夸张了,之前我也是天天来呀!走,我们去找个地方吃午餐。\"她挽起他的臂膀就想拉他离开。
但她感觉到阻力,沈思源定在原处,似乎无意移动,如果他们再继续站在这里,只会闹笑话。为何他给于月莹面子,却不卖她的帐?他真的好过分。\"思源?\"她露出可怜的声调请求,\"我们走吧?”沈思源皱皱眉头。脚步终于还是动了。
\"老板,你慢慢吃老板娘带来的午餐,别急着回来,我们会帮你照顾伐木场的。\"身后的员工暖昧的叫嚣,只是让沈思源的眉头愈皱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