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沈思源低低笑了起来,\"只有傻瓜才会相信。\"\"思源,不要再说了,\"她惊慌的请求,怕他故意作对,说出可怕吓人的实话。
\"为什么不说?\"沈思源不以为然的直视她,\"他是养你十几年的父亲,有权利知道你过去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受过什么样的苦?你不应该骗他,父母、丈夫,你都想骗,你说,还有谁是你没骗过的?”
她好想把他的嘴巴封起来,可惜他不会这么乖,\"住嘴!\"她大声吼道。
\"思源说的设错,我想要知道发生过什么事?”于定基要求。
于月莹甜甜的现出笑容,\"哪会发生什么事?你不要听他乱说,我的确过得很好呀!你去问问看,我于月莹在茶田是有名的贵夫人,生活得很好,有华宅、有跑车,还有很多政商界名人朋友。\"\"那是现在,但以前……\"沈思源拉长语调。
\"你住口,\"她不敢相信他竟然对她残忍至此。
\"月莹曾经当过妓女。\"但他却还是偏偏说出口。
她听到父亲狠狠的倒抽一口气,不用回头也知道他此刻脸色一定很难看、不堪,他为何要揭开她亟欲忘怀的过去?未来才是重要的不是吗?他为何一定要提?\"沈思源!\"她恶狠狠的唤着他的名字,恨她毁了自己在父亲心中乖巧清纯的女儿形象,\"你太过分了,我恨你。\"她真的恨,恨他狠心绝情的不顾念她的立场,他毁了爱她的家人心里那个乖巧聪明的于月莹;但,她也爱他,从初次见面至今,已快十年了,她爱得深刻,爱得好苦啊!
\"这是真的吗?\"于定基不敢相信的询问。
泪水已经泛出眼眶,她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哭了,\"当然不是真的、他在跟你开玩笑罢了,你别听他胡说。\"\"另外,我们之所以会在泰国,是因为被黑道的人追杀,我们是逃到这里来的。\"沈思源仍旧开口。
\"够了!\"她大吼,愤恨的瞪着他,\"你为什么要这样说?说这些话对你又有什么好处?还是,这是你对我的报复手段?\"沈思源面无表情,\"说出来才是对的,你要当鸵鸟当到什么时候?\"他就是看不惯她什么都瞒,欺骗别人不就等于欺骗自己吗?她才不是鸵鸟,她的愤恨到了极点,之前不管他做什么她都能忍?但他就是不该在她的慈父面前戳破她难堪的过往,\"你去死!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该救你,我该让你被你大哥一枪毙了。\"沈思源眯起眼睛,口气平静深沉,“哦!当初你是怎么救我的?”大致情形他都调查过了,但他要她亲口说出来!于定基左右张望两人的战火高扬,\"别吵了,夫妻间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解决的?镇定一下。\"光听他俩吵的内容,就明显能察觉他们两个人都过过苦日子、而且不见得光彩!\"说呀!趁现在说个清楚,你当初是怎么救我的?”他冲过去,俯在她起伏不定的胸前,盯着地那双泪眼,\"说实话,不要再撒谎了,我受够了你的连篇谎言。\"于月莹歇斯底里的大笑,“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她的笑声一敛,脸色含有被污蔑的神采,\"你以为是我吞了那笔钱吗?告诉你,是你尊敬的大哥吞的,他把黑锅丢在你背上,要不是我逼你走,你以为你现在还有命吗?还有那个福分当沈大老爷吗?”
\"为什么?”这才是他真正想知道的。\"你为什么要救我?”
于月莹撇开了脸,她怎能甘心就这样开口说出救他是因为爱他?沈思源明显的不爱她,这话一说出口,不就显出她的可怜?她在情场上彻底的服输,不!她可怜太久了,而这只要自己知道就好,不必要公诸于世。
\"不为什么,\"她看着窗外的蓝天,\"我那时心血来潮,大发慈悲,想救个人让他用一生来报答我。\"\"是吗?\"沈思源站起身来,冷静的点头,\"说得很好,你救了一个非常有价值的人,你的眼光相当不错,而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楣才会遇见你。”他站直了身体,转身向门口走去。
于月莹赌气不回头看,不叫他留下。
\"思源,你要去哪?\"是于定基代为出声,但沈思源没停步,也没回应,就这么走出病房。
于月莹的悲哀情绪马上随着泪水涌出。
于定基看了好不忍心,他将她纳入怀中轻轻哄慰,\"孩子,你何时变得这么固执?为什么不老实说?这有什么好瞒的呢?\"拍着她的头、他无限感叹,\"如果还当我是你爸爸,就把所有的委屈都告诉我,不要一个人藏着痛苦,亲人是用来做什么的?是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的伙伴哪!”
这般的自白令于月莹更加不可遏抑的痛哭,她多希望……多希望……\"为什么我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如果是,一切就会不一样了,我也不会活得这么苦,爸,我好恨哪!”她哭倒在慈父怀中,多年来,她第一次任情绪失控的崩溃。
于定基的眼眶湿热,不用再问,他已经知道于月莹在外头的这十年来吃尽了苦头,\"傻孩子,你是我的女儿呀!血缘算得了什么,重要的是我们之间的父女情分,知道吗?\"倾听房内父女的痛哭,他站在门外长长的叹息,他这个丈夫终究敌不过父亲的亲情,从认识袭安至今,他从没见她哭过,她也从未在他杯中倾诉悲苦,虽然是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的伙伴,却不是心意相通的伴侣。他该认命的,裘安毕竟不是月莹,他不该试图把裘安转变成清纯体贴人心的月莹啊!她出了院,回到了自己监督创建而成的家,还是一样的宏伟华丽,但走进其中却感觉不大一样,好像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有若金丝雀笼子里关了一只肮脏的老鼠似的。
她叹口气,看到贴身女仆玛莉亚殷勤的走来,\"夫人,累了吧?我已经放好洗澡水了。\"她是累了,何止身体上,她连心都倦了,可身体的疲惫可以泡澡纾解,但心倦了该怎么办呢?\"我去处理公事,你去休息吧!”沈思源淡淡的丢下话,就这么走了。
从以前她就这么觉得,这房子美是美,但好冷、好冰,不像她想要的温暖家庭,没有她曾领略过的亲情。这是为什么呢?\"思源?”她忽地叫住他。
\"什么事?\"他微微侧头。
\"该是我……我们生个孩子的时候了。\"如果这个房子多了孩子们的欢笑声,或许会把这房子的冰层渐渐融掉吧?沈思源摇头,\"算了吧!你不适合当个母亲。\"就这么走了。
留下她站在原处愤恨的瞪着他,愤恨的在心里反驳----我会是个好妈妈.我会疼小孩,给他们幸福,给他们快乐,给他们一个温暖的家……她突然想到,没有思源的帮助,就算她想让家变得温暖也难。为什么她的生命会变得如此?一切的一切都不如她所希望的。
\"夫人,为什么不告诉老爷,他错了呢?\"玛莉亚大胆的建言。
她立刻回以白眼,\"我的事需要你插口吗?把你分内的事办好就行了.其他的别多管。\"玛莉亚睁大了眼,顿有所悟, \"夫人,你恢复记忆了?\"有这么容易看出吗?\"没错,你不恭喜我吗?”但她看到的是玛莉亚眼中的失望,为什么十八岁的于月莹会受人欢迎?这太不公平了!
\"恭喜夫人。\"却说得言不由衷。
她冷嗤一声,转身回房。华丽的房间,是她亲手布置的,用尽奢华,她只想听到沈思源责怪她浪费、命令她节省些.但他只是瞥了一眼,\"你喜欢就好,别问我。\"他根本不在乎她的行径。
于是在布置他的房间时,虽然顾忌了他的偏好,弄得木意盎然,但她也故意让他的房间显得穷酸些,本想他会抗议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没想到他只不过是点点头,\"还不错,我不挑.有得睡就好了。\"任何想引起他注意、在意、生气的动作都归于徒劳,她这才痛苦的体会,他根本不在乎她会如何。
躺进玉瓷浴缸,躺迸渗着香精的洗澡水,她放松的舒了一口气,想让身体归于平静。但脑海里却浮现着于月莹跳河的那一幕那时,沈思源毫不犹豫的紧接着跳河相救,如果今天换做是\"她\",他是会紧跟着跳下河还是冷冷旁观?而最可悲的是,她有答案----绝对是后者。
同一副身躯住着两个人,一个十八岁已经死了;一个二十八岁却痛苦的活着,而且生不如死。物质丰裕又有何用?她的心空虚的悬着,找不到安身的臂弯呀!她父亲于定基在她口中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后,嘱咐说台湾的家永远欢迎她这个女儿回去。回家!多么动人的邀请,但想到那家里还有一个于月颖在,那份心动就淡了。那是于月颖的家,不是她的,她的家在……何处啊?系上了睡袍,她很习惯的步到客厅的酒吧取酒,酒只是好喝,已经醉不倒她这酒国英雄,也没法让她借酒浇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