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发什麽愣?」她瞪视著他,很不高兴的问:「你难道忘了今天还要上工吗?」她拉开他的棉被,让他置身有点凉的晨风中。
或许,那真的是一场春梦而已。
他是个正人君子,不会在酒後占姑娘便宜的。
可是,心里头依旧有些不踏实。所以,他清了清喉咙——
「昨晚,我……」
「你醉得像头猪一样,怎麽叫都叫不醒。」她急忙接口。
他茫茫然的点头,「对不起,那我有没有……」他还想问清楚。
「你一倒头就睡在我床上,你好大胆子,我明明就告诉过你,你只能睡在床脚边,你竟然给我忘了!」她佯装气不过,拿起一个枕头便往他的脑袋砸去,「你难道忘了欠我多少、害我多惨吗?」
他没忘。
所以,他任由她打。
但心里充满了失望,果然昨夜那一场甜蜜只是场梦境,虽然只是梦而已,但他会永远记住的!
「对不起!」他意兴阑珊的道声歉,「你放心,我绝不会再犯了。」
她压抑自己忍住大哭的冲动、身体的酸疼,从桌子拿起一封书信交给他,「你到镖局,就帮我问问有谁保镖到京城?然後把信交给他请他转交,很重要的,你别忘!」
「你放心,我不会忘的。」他懒懒的说,他怎麽会忘了他这条命已经是她的,她说什麽他就要做什麽。「我会要他把这封信安然送到的。」
等他出门,她立刻软软的坐倒在地,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悲伤,放声大哭。
那甜蜜的一夜缠绵,就当作是她和他的一场美梦吧!
第十章
骗局
流金匆匆,几日的光阴就这麽逝去了。
这天,她正把「死鬼」牵出来晒太阳,顺便帮它梳梳毛,一人一马就这麽在太阳下慵懒的动著。
突然……
「依云!」一声呼唤平地起。
她转头看去,惊愕的看到久未谋面的亲人,手中的马梳咚的掉到地上。
「爹!」她碎声大喊奔了过去。
江秀德扶著女儿的肩膀,一张憔悴的脸庞激动起来,「依云啊!爹找得你好苦啊!来,让爹看看,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依云在父亲的眼前转了一圈,再次正面迎视父亲,脸上却挂著晶莹的泪珠,「爹,带女儿回家,女儿不想再待在这个地方了,女儿要跟你回家……」就让这一切的美梦作到这里为止吧!她该回到属於她的地方。
「依云,你真的过得像你信上写的那麽悲惨吗?那个混小子不是喜欢上你,才来抢婚的吗?」江秀德实在不相信心肝宝贝女儿的遭遇真如信上写的那麽糟。
「爹,女儿写的都是真的,那个男人才不是喜欢我才来抢婚,他是帮别人抢错了婚,这些日子他……他……」
「他怎麽样?有没有欺负你?」江秀德激动的问,要是那混小子碰了他宝贝女儿一根寒毛,他就要那小子吃不完兜著走!
她摇头,「他没有对我做那种事,但倒也让女儿吃足了苦头,他是个浪迹天涯的流浪汉,没钱也就算了,还没挣钱的本事,你瞧瞧眼前这个屋子,还是典当了我的首饰租来的,更别说那些吃的、用的……」
「真是岂有此理,他把你当作什麽了?」江秀德气愤填膺的瞪大了眼。
「他把女儿当作摇钱树、仆人。」愈说愈凄惨,她真的不想这麽说的,真的!但她必须如此说才行。「爹~~带女儿回去好吗?就算京城里已经把我的事传得沸沸汤汤,我还宁愿回去面对,也不要在这边辛苦过日子。」
「好,你放心,爹会带你回去,咱们别管京里的那些人怎麽传,爹会照顾你一辈子的。」他抓起女儿的手,突地低头叫道:「天哪!你的手怎麽变得这麽粗?你到底做了多少活呀!」看得他好心疼。
她落寞的把手抽回来,「没办法,他什麽都不做……」
江秀德心痛地摇头叹道:「我聪明的宝贝女儿竟然变成这个样子,叫我怎麽跟你死去的娘交代呀?」
「爹~~不要紧的,只要回京,我的手很快就会恢复原状的。」她含泪扬起笑容安慰父亲。
「好,我们这就走!」他拉著她就要走。
「不行的,爹!」她摇头阻止父亲,「那个男人会追过来,他会些功夫,如果追到了京城吵闹不休,後果更不堪设想,不如,爹~~你能不能拿笔钱给他,让女儿跟他断得一乾二净,就当作女儿是被恶贼捉走了,现在要把女儿赎回去?」
「什麽?!还要我拿钱出来!」江秀德哇哇大叫,那个恶贼绑架他的女儿,还奴役他的女儿,现在他还得付钱给那恶贼?他不服,他完全不能服气。
她点头,「爹~~反正我们家有钱,花个五百两算什麽?难道你还想回到京城後,看女儿闹笑话吗?」她的眼睛又开始泛起泪光。
「这钱……我拿。」他在怀里摸了摸,摸出一叠银票,从中挑出一张写「五百两」的票子。「可我要怎麽拿给他呢?那死小子死到哪里去了?」一提到那小子,他就一肚子的火。
「我给他在镖局里找了份打杂的工作。」
「太不像话了!连工作都要你帮他找,这算什麽男人!」
鲁俊卿坐在阶梯上,无精打采的打了个呵欠,看著顶上的蓝天白云,脑子想的却是那一夜的梦——
那真的是梦吗?
他多希望不是梦!如果是真的,那不就代表她也喜欢他吗?太可惜了,那只是一场梦而已……
「鲁镖师、鲁镖师,大事不好了!」馆里的一个弟兄跑过来大声嚷嚷的叫道:「有个老人家拿了前厅的关公大刀要来砍你了,你快逃吧!」
他懒懒的看了那个弟兄一眼。「哦!」无所谓的应了一声,继续给他坐著不动。
「鲁镖师,我是说真的!这个老人家可不是普通的老人家,打不得的,他是……」
「鲁俊卿,你在哪里?给我滚出来!」就见一名甩著关刀的老人踏出门廊。
他好奇的看著,老人耍关刀——有趣!
「鲁镖师,这个人不能打喔!我跟你说真的,我要走了,你们好好谈。」那名弟兄匆匆忙忙的逃离战场。
他是有听没有懂。
江秀德冲到他的面前,「我记得你,你就是鲁俊卿那混蛋,对不对?」
「我是鲁俊卿,但我不是混蛋。你找我有事?这刀不会太重吗?」他很好心的想把江秀德手中的大刀拿过来。
但江秀德手一抖,把刀尖对准他,「我今天就要你的这条小命!」说罢,便往前一刺——
他轻松侧身躲过,倒是江秀德一个重心不稳,往前仆倒。
「小心!」他好心的抓住江秀德的腰带,免得江秀德跌得狗吃屎。
没想到江秀德的腰带没有系好,当场松开,就见他……
「啊!」一声尖叫响起,他还是摔得吃了满口的泥。
「你怎麽这样不小心呢!」鲁俊卿叹一口气,把江秀德拉起来。
万万没想到,江秀德的裤子就这样掉了下去!
他再也忍受不住,「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你这个混小子!」江秀德气得直发抖,一手拉起裤头,一手用力追打著他的头,「你这个扫把星!我一遇到你就没有好事,我打死你,打死你这个好吃懒做、一无是处的混小子!我要为我女儿报仇!」
鲁俊卿委屈的边躲边跑,「老头子,你怎麽可以随便乱打人,还乱骂人?快点住手啊!」要不是看在老头儿弱不禁风,禁不起他的一拳,他早就打过去了。「住手,快点住手,再不住手,我就要打人了!」
「我偏不住手,怎麽样?你来打我呀!」江秀德愈打愈大力。
「我真的要动手罗!」他倏地停下来,举起拳头面向江秀德。
江秀德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但想起女儿受的委屈,他挺起胸膛,「来打呀!你打呀!我就不相信天底下没有王法,我帮女儿报仇,还要给你这混小子教训,这还有天理吗?天理何在?谁来帮我评评理呀!」愈说愈大声。
鲁俊卿收起拳头,疑惑的问:「老头子,你女儿是谁呀?」
江秀德一愣,指著他气得跳脚,「你该不会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吧?」哦!真是又笨、又痴、记性又差!
他很理所当然的点头,「我们应该不认识吧?」没什麽印象呀!
江秀德跳起来再打他一个响头,「混小子,抢人家东西也该知道主人是谁吧!」
「你再打我,我要生气了喔!」他警告,觉得自己被老头打著玩。
「气?!最气的应该是我吧!你毁了我女儿的名节,你让她以後怎麽嫁人?我不杀了你这混帐,难消我心头之恨!」随意把裤子绑了一下,又捞起关刀往他刺去。
这下鲁俊卿真的生气了,抓住关刀一扯,江秀德一个不稳,向前扑倒。
「啊!」江秀德眯起眼尖嚷,眼看就要头颅著地了。
「鲁镖师,快扶住他!」总镖头的声音及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