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皮逐渐沉重,恍惚问,他彷佛化身为司马相如,而她是卓文君……两人在酒肆卖酒,日子虽苦,心却满足踏实,常相视而笑。
“……凄凄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不离,不离,但愿永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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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传来一股香味,温馨又带了些微甜,促使金旌鸣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发觉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件薄被。
是她帮他加的吗?
她人呢?
金旌鸣抬起头顺着香味寻去,便发现白霂慈在厨房里动作优雅地切着菜。
见到他,白霂慈对他笑了笑。“我早上出去买了些东西做早餐,有兴趣跟我一起吃吗?”
“当然。”他颔首,并在记忆中搜寻母亲使用这个厨房的次数……竟是少得可怜!似乎只有在逢年过节或亲朋好友登门拜访的时候,才会做给外人看。
热腾腾的稀饭配上两、三碟家常小菜,对别人来说或许普通,但对以便利商店的三明治为一天开始的金旌鸣来说,却丰盛得媲美山珍海味!
他吃得狼吞虎咽,一碗接一碗。
“慢慢吃!没人跟你抢。”她笑着说。
看他出手之快,饭菜消失之迅速,她突然觉得不饿了,便搁下碗筷瞧着他,想像他等会儿该有什么样满足的表情。
“你不吃吗?”
她摇摇头。“我吃饱了。”被成就感给喂饱了!
家里的厨房一向是母亲的王国,只准她在旁边看,不许她动手。没想到第一次大显身手,就有人如此捧场,让她对自己更有信心了。
“好吃吗?”
他把最后一点菜全倒进碗里。“好吃毙了!比我妈煮的好吃数百倍!霂慈,晚上再煮给我吃,好不好?”
曾几何时,他口中的“老师”已成了“霂慈”?
两人都发觉了,却也都没点破,他们之间似乎有什么正在悄悄的变化……
“可是,我不好叨扰太久……”她犹豫着。借住一晚已经让她很不好意思了,怎好再继续逗留?
“你尽管住下来,我说过,这屋于只有我一个人。”他希望她能留下来陪伴他!
“要是你爸妈回来撞见我……”要她怎么向他们解释?
难道要说:你们好,我曾是旌鸣的老师之一,因为离家出走,所以来投靠你们的儿子?
怎么听都很奇怪!
“你放心,他们不常回来。”他覆住她搁在桌上的手,安抚她的不安。“即使他们回来了,我只要说你是我朋友,他们就不会问太多。”
对性观念开放的父母而言,儿子带女朋友回家住算什么?就算这个女朋友已经五十多岁,他们也只会扬扬眉,说句“好好玩”罢了,
“相信我,他们根本不会在乎。”除非他带了“男朋友”回家,他父母才有话要说吧?
“你确定?”白霂慈还是觉得不妥。
“我确定,我要回来吃你煮的晚饭,要是我回来发现你不在,我就跑去见你父亲,把我们的关系抖出来。”他轻声威胁。
“你不是说我们‘尚未’有关系?”她疑惑的反问。怎么他说话前后不一?
“可我吻过你,摸过你全身肌肤,也进去你体内一点点,虽然‘尚未’突破最后防线,但班主任听了之后,绝对会认为你勾引我。”
白霂慈闻言紧皱眉头。这小子打算让她“身败名裂”吗?
金旌鸣将身体凑近她。“为了一顿饭,不值得牺牲这么大吧?所以,你会留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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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同学你们好,我是丁晓兰,是代替白老师继续教你们国文。”讲台上站了一位优质美女,笑容可掬的自我介绍着。
“丁老师,白老师怎么了?”有同学举手发问。
“她生病了,必须请长假治疗,所以在这段时间就由我——”
“白老师是去医心还是医眼睛?”
有人大声插话,立刻引来全班一阵哄堂大笑。
金旌鸣只是冷眼看着,不发一语。
人心易变,轮转如风。不过一夜,原本的关心、担心就变成了嘲讽和讪笑,甚至还有人说:“像这种神经病,怎么可以当老师?”
这就是国家未来的栋梁吗?依他看,全是败类!
“你们够了没?”白霂英猛地站起来发飘。“她好歹教了你们快一年的国文耶!难道你们对她没有一点感情?你们认为她教得不好,没有尽到老师的本分吗?现在竟然说得出这种话,你们还是人吗?”
“她根本不认识我们。”
“她骗了我们—年。”
“各位同学……呃!不要吵好不好?镇静一点……”
金旌鸣才不管此刻教室内一片闹烘烘的,迳自偷偷地溜出去,用手机打电话回家。
“嘟——嘟——嘟——嘟”在响了四声后是答录机启动的声音,他在“哔”一声之后说话。
“喂!霂慈,你在吧?把话筒拿起来跟我说话……”
咦?她该不会罔顾他的警告离开了吧?
应该不会,她不会这样对他的。
“霂慈?”可他的声音却忍不住拔尖了起来:心也提得高高的。
她真的走了吗?
“旌鸣?”话筒彼端蓦地传来白霂慈的声音。“你怎么会打电话来?不是正在上课吗?”
她在!
金旌鸣终于松了一口气,忍不住责怪道:“既然在家,怎么现在才接电话?”害他提心吊瞻的。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这里不是我家,我不知道该不该……算了!你特地打电话回来有什么事吗?”
他想了一下,然后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晚上我想吃蟹黄豆腐。”
不晓得这是不是爱?他就是很想把她留在他家、他的身边,一生永不离。
第七章
“早餐我想吃广东粥。”
于是白霂慈又多留了一晚。
“晚餐我想吃冰糖蹄膀。”金旌鸣在又一天的早餐时说。
因此,她就又多待了一天,然后研究着从书店买来的食谱,到菜市场采买所需的材料做佳肴,满足他的食欲。
当他吃完后,他会拍着饱胀的肚子窝在沙发上,眯眼看着她收拾善后,然后等她差不多收拾好,他会招招手,要她坐到他旁边,让他能躺在她的大腿上说:“告诉我一个特别的故事。”
于是,白霂慈会极力思索她曾读过的所有故事,然后温柔的说起床边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
听着听着,金旌鸣的眼睛就会沉重的慢慢阖上,却总在要睡着时,又突然睁开。
“明天早上我想吃……”
她笑了,明白自己根本无法拒绝他。
反正她也无事可做、无处可去,就这样纵容自己留下来,一天又一天过着平静安稳的日子。
他们都明白,两人的关系已经不只是师生跟朋友,那会是什么关系?
谁也没说,也没去界定,就像—个是乌龟,—个是鸵鸟,各有把头藏起来的本事。
不过,有时在打扫屋子时,她都会觉得她这样好像是他的妻子喔!照料他的三餐、早上送他出门、晚上等他回来……他们之间就只差没有突破“最后防线”而已。
这样的生活对她来说简直完美极了,她的心从来没有如此满足平静过,不再厌恶的想着又要去教书、又要讲那些无病呻吟的之乎者也、又要被迫去强记谁的声音、谁的体格……
他让她发现了自己很会煮菜、很会说故事……或许她可以拿这方面的天才去找工作,重新出发。
只是要怎么做?怎么开始……
“你是谁?”
一个陌生的女声将白霂慈从沉思中唤醒,她转身面对站在玄关的陌生女子。
有这问屋子钥匙的应该是旌鸣的家人吧?
“伯母,你好,我是旌鸣的朋友。”白霂慈颔首,没忘记旌鸣说过的话,可她还是好紧张,总觉得对方打量她的目光似乎……很不屑?
“女朋友?”女子转眼间来到她面前问道。
“呃……严格算起来,应该……尚未是……”白霂慈吞吞吐吐地回着。
照旌鸣的说法,有“上”过的才叫男女朋友,而男女朋友又有区分,以“吃”为目的的叫做“炮友”,以爱情为目的的才叫“情侣”,什么都没有的统称“朋友”。“所以我们还只是朋友。”这样讲应该没错吧?白霂慈在心中暗想。
“你倒追?”凭她儿子的姿色,当然是女追男的可能性比较大。
“不!我没倒追,我们只是很自然的相处在—起。”就像家人—样相处。
葛冰语才不信。男女情爱她经历太多了,男女在一起绝不可能这么单纯!
“随便你们要怎样,只要你们做好防护措施就好了,别以为大著肚子,金家就会给你什么,告诉你,少作白日梦了!”
白霂慈眨了眨眼睛。“可不可以请你解释得更详细一点?”她听不太懂呢!
“少装蒜!”葛冰语嗤道。“就算你使计怀了旌鸣的孩子,也别想从金家捞到一点好处!”
她终于有那么一些些领悟,原来旌鸣的母亲以为她是来捞钱的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