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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这样吗?

  上帝真的陪在她身边,所以让她在最绝望的时候走进“死巷”遇见了他?是上帝让他敲开了她的门,引领她走出死巷?

  “要出来了吗?”白永康温柔轻问。

  他的话仿佛回答了她在心里问上帝的答案。是这样吗?她能相信吗?

  “冰语,准备好要出来了吗?”

  热意涌上眼眶,她真的很想相信,上帝其实有伸手要救肋她的,她没被舍弃。

  抹了抹眼角的潮湿,吸了吸鼻子,葛冰语颤抖轻语,“我准备好要出去了……请进来……帮我出去……”

  门嘎啦打开,白永康笑吟吟的朝她伸手。

  她的手搭上他的,耳边仿彿又传来他适才诵念的,“要安居在指望中,因鹝必不将我的灵魂撇在阴间……鹝已将生命的道路指示我……”

  第八章

  “哇!真炫。”白永康低呼,抬头看着那吊得高高的金光闪闪的招牌“正法律师事务所”。

  他的话听在葛冰语耳里真是有无限畅快,她设计的招牌够特殊,够显眼吧?

  “左边一点,上面些……再右边一点点。”她坐在轮椅上大声的向上面的工人命令,不过这次她很聪明的没待在招牌正下方,而是略远些,保证招牌要是不幸又掉下来,也绝不会砸到她。

  “咦?”站在轮椅后的白永康惊疑出声,“你的事务所对面也有一家事务所呢!好巧,‘法扬’……跟你的‘正法’只差一个字。”

  “我知道。”那是她故意的,不是巧合。

  “你应该找个时间跟邻居拜访一下,说明你的善意,并且告诉他们,你不是要跟他们抢生意,大家要以和为贵,这样做生意就不伤感情。”他很热心的提议。

  “没那个必要。”她冷哼,很快的否决。

  “为什么?”

  “因为……我就是要跟他们抢生意。”她说,甚至从“法扬”带走了十个助理,五个律师,再加上她从别处延揽来的五位律师,她的事务所就有十一个挂牌律师,人数比对面的“法扬”多几个,相信未来的事业疆土也会比“法扬”大很多。

  “何必呢?”他实在不了解战争的必要,“告诉我为什么?”和平相处不是顶好的吗?

  葛冰语不想解释给他听,其一是他没必要知道那么多;其二是他知道了必定大大不赞同她的行为,因为他做生意的方式总是太温和了;其三是知情后的他,必将竭尽所能奉劝她放弃过往的仇恨。她既不想成为他眼中罪孽深重的女人,更不甘心放掉对金正扬的恨,就干脆不要告诉他。

  “很简单,做生意就是要抢生意,我不跟他抢,他必也会跟我抢。”这就是现实世界的残酷,她很坦然的面对他的双眼,毫无撒谎的愧疚,因为这是真相之一。

  “冰语!”熟悉又令人心痛的呼唤传来。

  葛冰语僵硬着背脊,不回应、不回首。

  金正扬来到她的面前,双眼瞧着她裹着石膏的腿,又惊愕又担心,他沙哑的问:“你的脚怎么会这样?”

  从不曾见过金正扬这么柔声对她,是同情、是可怜吗?大可不必。

  “不关你的事。”她哼。

  白永康轻拍她的肩膀,似乎在安抚她,告诉她毋需激动。

  “她不小心从楼梯上跌下来。”他代她回答。

  她该低斥他的多语,但她没有,为什么?颇是令她纳闷。

  “怎么这么不小心?”金正扬低柔的说,仿佛真的对她多关心似的。

  葛冰语想起十多年来的婚姻中,他少有这般担忧,难道金正扬的友谊总在分手后才开始?若是,她才不希罕。

  “这位先生,你是……”金正扬问着白永康。

  “她的朋友。”白永康答,

  “男朋友。”她冲口而出,激动的,不经思索的,“他是我最近交的男朋友,怎么,你有意见吗?”她挑衅的望着金正扬。

  身后的白永康虽然吓了一跳,但选择不说话。男朋友?跟那个家明一样吗?是做给别人看的男朋友?

  “是吗?”金正扬脸上没太大起伏,“那家明呢?你把他轰走了?”

  若是呢?金正扬是否想挖家明走?哼!

  “他依然是我的员工。”

  “是吗?那就好,冰语,你要好好保重自己。”金正扬黯然说道。

  “不用你说我也会,我怎么也会比你活得久。”她完全忘了之前多少次萌生寻死的念头。

  金正扬苦笑,然后望向白永康,“请问先生尊姓大名?”

  “我姓白,叫白永康。”他伸手,“很高兴认识你。”

  金正扬握住他的手,“我也是,冰语就麻烦你照顾了。”

  “我会的。”他笑,“你是在对面大楼的公司上班吗?”

  “嗯,我是法扬事务所的老板,以后若有什么需要帮忙,找我就行了。”

  “不必,他要有什么麻烦,自然会找我的正法。”葛冰语马上插口,一副你别想从我这里拉走任何生意的样子。

  “那当然。”金正扬笑了笑,“我也该回去了,不打扰你们,再见。”他离开他们,一步一步往回走,背影似乎孤寂、仿佛苍凉。

  她没回首,也没回应金正扬的再见,只是冷着张脸抬首,猛然对工人大喝,“喂!再上面一点……还要更上面一点,你们聋了吗?听到没有?”

  白永康回头看着金正扬的背影,再抬头看那高挂的法扬事务所的招牌思索着。

  “那金正扬是你的前夫?”他猜。

  “干你屁事。”她咬牙切齿。

  他叹气,“你这又是何苦?”

  “我的事不用你管。”

  白永康突然伸手到她面前,紧紧握拳。

  “你干嘛?”

  “我这样抓住了什么?什么都没有。”然后他展开手,“但当我放开手,拥有的是全世界。”

  他跟她说人生大道理?他以为她没听过吗?他认定她什么都不懂吗?

  “你们赦免谁的罪,谁的罪就赦免了,你们留下谁的罪,谁的罪就留下了。”她念出圣经的一段经文,抬头,不意外看见他愕然睁大的眼。

  “你知道?”

  “我背过。”是她小时候不知其含义,强硬的刻在脑子里的,那是个痛苦且极不甘愿的过程。“约翰福音第二十章。”她补充。

  “你知道,为何不去做?”

  “因为我做不到。”葛冰语很干脆的承认,还骄傲的抬头,“我怨我气我恨,我严以待人也严以待己,我恨这个世界和我的家人,我也不满自己生命的存在,我不相信你的神,也不信任你的爱,你大可挥挥手离去,我不会挽留也不会因此难过,因为别人对我不好才是正常的,不信,你大可走走看?”一口气说完,她没在他眼眸中找到预期的厌恶和放弃,她看到的是宽容……与怜悯?

  “没关系的,你的时候还没到。”白永康柔柔的低语。

  可恶,他何必对她这么好?不值得。

  “什么‘时候’?”她尖锐的问,像是耸起全身尖刺的刺猬。

  他不语,推着她的轮椅往另一个方向离去。

  “你要推我去哪里?”她紧张的问。

  “时候到了,你自然会知道。”

  他在回答哪个问题呀?

  “但是请记住,无论你决定怎么走,我都会陪你,你不是孤单的。”

  哼!甜言蜜语。

  可是她既知是甜言蜜语,既然不相信他的话,为何又心头酸酸的,眼眶热热的?

  难道她开始相信他了吗?

  汐 汐 汐

  不远处的大楼里,金正扬自玻璃帷幕里往外瞧着白永康推葛冰语离开,脸上现出了沉思。

  “白永康……”他低哺这个名字。

  “怎么?你对他有兴趣?”许子浩来到身后不甚愉快的问,“他是你喜欢的型?”

  金正扬没转身,“他姓白。”

  “那又如何?”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有时候世界很小。”他转身对上愠怒的眼眸,“子浩,麻烦你去查查那个白永康的背景,我怕他是白家的人。”

  纱 汐 纱

  白永康推她走进了“死巷”。

  “死巷”已经不是葛冰语第一次看到的那样满是尘埃,也不是第二次见到的正在装修的凌乱,现在的“死巷”算是完工了。

  一尘不染的中国式桌椅,桌上铺着绢绣的桌布,椅上多了金边流苏的软垫,地上铺了暗褐色的木板,墙上多了暗黄帷幕轻微的飘动,缕空的窗贴上不透风的窗纸,刹那间,她有踏入古代书香世家厅堂的错觉。

  视线移到柜台,台后的酒架上,不再是初见时的中西酒瓶杂乱摆设,而是井然有序的摆着很中国的酒瓶,高梁、茅台、二锅头、女儿红,千里香,酒鬼……

  “如何?很不一样吧?”他在她耳边轻语。

  耳朵有搔痒般的酥麻感传来,她不知该说或该做什么反应才好,他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很有品味。

  “花了不少钱吧?”葛冰语很实际的问。

  他耸耸肩,“还好,在我能力范围内。”

  到底他的能力范围是多少呢?有一瞬间,她发觉自己对他知道得太少了,很想开口问他家里有些什么人?一个月薪水有多少?平时有些什么兴趣?喜欢什么又讨厌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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