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石头崩落——
「啊——」他尖叫了一声!
咦?是他的错觉吗?竟然有女人的尖叫应和著他的?
他的身子快速的往下坠,「砰」的一声,是一种柔软的触感……
他死了吗?封水生睁开眼睛。
蓝天白云依然悠悠,似乎还是人间的景物。
他低头一看,身子底下竟垫著一棵松树!
哇!他真是太幸运了,竟然掉在这绝壁上的唯一一棵松树上!只是……不对啊!在他决定要爬上来的时候,印象中这片绝壁好像是光秃秃一片的……
不过,这麽大一棵松树不可能一下子就长出来,一定是他没看仔细,不然还会是什麽状况呢?
不理会头皮发麻的感觉,封水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摩擦、摩擦两掌,沿著山壁继续往上爬。
努力的爬、用力的爬,他要爬上虎头山的峰顶,然後从峰顶往下望,说不定他就能依照地势判断出老虎躲在哪个地方,白玟玟又可能在哪里。
加油!不能放弃,不能放弃!只要爬上峰顶,就可以找到他的妻子了。封水生在心中鼓励著自己,即使明知道那是个谎言。
终於,他又往上爬了好几尺,山顶依然遥远,不过,之前他吃了很多食物,体力应该够……
正这麽想著,突然有个东西掉下来。
他一看,竟然是条绳子!
咦?怎麽会有绳子从上头垂落?莫非上头有人,不忍心看他攀岩攀得这麽辛苦,所以抛下绳索一条,让他攀绳而上、节省工夫?
「请问抛绳的是谁?」他仰头大声问道,打从心里感激这麽好心的人。
但是,没有人回应,除了呼呼的风声之外,他心中莫名的升起浓浓的疑云。
天底下罕有施思不图报的人啊!所以,如果峰顶上真的有人,不太可能不出声,除非是有苦衷。
会是谁呢?
他心中有个隐隐约约的答案——是不忍心见他如此辛苦的白玟玟。
虽然无法确定,但是,他仍带著期望的仰首大声问道:「玟玟,是你吗,如果是你,就赶快露脸呀!」
天地依然无声,峰顶依然连只飞鸟都没有。
他心想,不可能崖顶上头刚好绑著一条绳子,然後不小心被风吹了下来,让他不必那麽辛苦攀岩,只要爬绳子就够了吧!
封水生怎麽也不相信世上的事有这麽凑巧的。
算了,他总会知道答案,只要他爬到峰顶。
下定决心,他不再出声,「一、二、三」的在心里重复数著,迈力地往上爬。
苏缇《虎娃娃》:kwleigh扫描,Sebrina校对
白玟玟真的在崖顶上。
她一脸哀戚的捂住嘴,制止自己发出声音回应。
她想忘了他,无奈忘不掉;想不理他,却又无法不理。
如果她够聪明、够理智,就应该让他掉下山崖,那麽她的苦恼就会因为他的魂归地狱而消失,也不会再因为他而愁眉深锁,怨恨著老天爷不公平,不让她生为人或让他生为虎,也不会恼恨族人阻止她靠近他,也不会在夜里因为思念他而哭泣,如此一来,她的痛苦和虎族的恐惧就会消失了。
但是,她又为什麽会临时变心,拜托土地公让小松树变成大松树接住他?又为什麽要心疼他的辛苦!而变出一条绳索抛向他?
这是为了什麽?
她的心似乎裂成了两半,一半为著虎族、一半为著他。
她觉得她再也不是自己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受万虎景仰的圣女了,她不但眼封水生做了人类夫妻才能做的事,还忘不了他,时时刻刻都想著他的暴躁、念著他的体温,更有甚者,她竟然会怨恨老天爷为何让她生而为虎,他为人?
老天哪!她变了,以前她从不会怨天尤人,直到遇见封水生。
该怎麽办?怎麽办呢?
白玟玟转身飞奔离去,没有胆子回应崖下的叫唤,更遑论是探头去看了。
她已经知道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一看到她的脸就满腔厌恶的男人了,他铁定是在乎她的,不然何必在这虎头山上到处寻找她的踪影?又何必在荒野入眠时呼唤她的名字呢?
他想她,同她一样。
但是,他们不能在一起,因为一个是人、¤Sebrina校對¤一个是虎,是虎也就算了,偏偏她还是个妖,人与妖是不能在一起的。
人与妖若在一起,铁定会犯下天条,会有天兵天将来惩罚的。
不!她不能害他,为了他好,就让他们这样老死不相见吧!
她必须走,却又走不了,因为,她真的舍不得,唯一有的美好就在那几天热烈的缠绵中,虽然蓝珀说那是错误的、是不应该发生的,但她却无怨无悔。
封水生让她认识了人间夫妻的美好,认识了柔情、爱情的温暖,即使她会因为这样而要多修五百年才能成仙也无所谓。
「玟玟,是你对不对?你等等,我马上就爬上来了!」
封水生的声音再度传来,白玟玟心想,难道他真的猜到是她救了他,是她在崖顶?
可是,她不能见他啊!见了他,她好不容易才巩固的信心,一定会消失殆尽。
够了,她为他做的已经够了。
捂住脸,她飞快的跑开。
可是……她真的好想见他……该怎麽办才好?
她为难又无措的吸了吸鼻子,决心在瞬间转变了。
或许该让他认识真正的她,如果他够聪明,就该……就该飞奔而去,彻底的厌恶她,那麽,她或许能彻底死心,把他当个烂人。
这也许是最好的方法了……
於是,她身子一晃,轻烟突地生起,她的身形立时转幻……
☆☆☆
蓝天白云渐渐不在,封水生终於爬上崖顶了。
虎头山的最高峰上荒凉一片!没有树,没有大石,只有草,放眼望去,根本没有那根绳索可以著力的地方,教他全身倏地泛起疙瘩。
缓缓地低下头,他终於看见了,那条手腕粗的绳索竟然只绑在一根草上!?
他不相信的揉了揉眼睛,再睁眼细看,仍是一样的结果。
脑子里一下子隆隆的无法想任何事情,只是下意识的蹲下身伸手一拉,那根草就断了。
这……这麽脆弱的草,是如何支持这麽粗的绳索?况且还加上他的重量?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嘛!
「嘿嘿……」
他笑了起来,脑子里有个想法闪过——刚刚,他等於是徘徊在鬼门关前。
那他没有摔死,还真是菩萨保佑罗?
但是,里的是这样吗?
鬼才相信!他的脑子可没有问题,心知肚明一定是有什麽东西在帮他,会是白玟玟吗?但她是怎麽帮的?总不可能只是拜托那根草千万不要断吧?
他的心里呐喊著否定的答案,只是,对於她的身分,他有愈来愈恐惧的猜想。
她到底是什麽?
极目四望,黄昏的彩霞依然能让他看到四周的情况,果然是峰顶,周遭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的。
绵延不绝的青翠森林,左边还有个蓝色的小池塘,右方有块不长东西的焦土土丘,再过去是杂乱的巨石陈列……还有那个地方……那个距离他不远的地方有一只老虎……一只白色的老虎!?
他揉揉眼睛再看,真的有一只白老虎在那里。
它坐在那里,静静地望著他,像一尊雕像。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呀!
他蓦然想起在客栈听到的传言——
虎头山上有个老虎窝,老虎窝里有只白老虎,上通天文下通地,东喝狂狮西扑龙,号令天下众猛虎……
它就是那只传说中的白老虎?虎头山上众虎的头子?
它为什麽会在这里?为什麽会这样静静地坐在那里望著他?难道它不怕他?还是它想害他,为它的夥伴报仇?
哼!哪有这麽简单的事情,也不看看他是谁。
「我就是大名鼎鼎的『狂狮』,专门跟你们这些虎辈作对的英雄!」他大力的拍著胸脯,唯恐它看不出他的英雄气概,小观了他,以为他很好欺负。
「快说!你把我的女人藏到哪里去了?快给我老实的说出来,说不定本大爷心情好,饶你一命,不然我就杀光虎头山上的老虎,包括你。」说了之後,他又觉得不对。
天啊!他怎麽在跟一只老虎说话?它听得懂吗?
笑话!就算听得懂,老虎也不会说话呀!
正在骂自己笨的时候,封水生竟然看见白老虎的眼里滑下一颗晶莹的泪珠,他不由得大吃一惊。
「你……你哭什麽?」心中竟然兴起莫名的慌乱,好像在他面前哭泣的是个娘儿们。
他昏头了他!封水生甩甩头,想要用去那种荒谬无比的感觉。
硬生生地把理智叫回来脑袋里头,他偏著头用力的思索。
这只白老虎在哭个什麽劲呀?哭今天是它的死期吗?那倒有可能。
哼!算它聪明,跟其他的老虎不同,知道他的厉害,不过……
「哭也没有用,今天你若是不把我的女人交出来,我就杀了你,还会杀光虎头山上所有的老虎。」当然也不会放过全天下的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