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慕飞的心脏没来由的颤动了一下,他撇撇嘴,绽出了夸张而有些神经质的笑容,“各位在座的男生,你们也别想置身事外,坐在一旁乾乘凉,你们也有责任揉揉你们的眼睛。”
“先揉你自己的吧!小季,你最花心,所以你最应该检讨忏悔!”余盛仁嘘他一声,把目标对准了他。
“我?开玩笑。”季慕飞虚张声势的嚷道,“我就是因为常常忏悔检讨,所以,我才知道掂掂自己的分量,不敢对斐容存有一丝一毫的非分之想,免得亵渎了她!”
“唷嗬!想不列你风流小季还满有自知之明的嘛!总算——”余盛仁发出怪声消遣他。
“够了,求你们别把话题揽到我身上。”丘斐容不胜愁苦的打断了他们,“我很喜欢目前这种宁静舒适、没有风雨、没有烦恼的日子,爱情对我而言,是遥远而不可企求的一则神话,请不要硬把我搅进你们的神话里!”
季慕飞轻轻颤栗了一下,他很快的用顽皮轻快的笑容来掩饰,“听到没有?你们这三对神话里的人要好好反省检讨了?自己发神经、讲神才听得懂的废话就算了,还要来扰乱我们这两个正常人的一湖春水,你们说,你们是不是有点得寸进尺了?”
汪碧薇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神经病!”
“嗬!”季慕飞又惊又怪的睁大了眼睛,“卖豆腐,你管管你的女人吧!怎么谈个恋爱竞愈谈愈刁蛮古怪,还对老同学出言不逊?”
麦德夫斯斯文文的笑了,“小季,你知道我最喜欢碧蔽哪一点吗?”
“哪—点?”季慕飞硬著头皮问道,因为他深深知道什么叫“妇唱夫随”,而这是恋爱中的男人常做的蠢事!
“她的诚实——正直!”麦德夫坦白的笑道。
季慕飞无奈的点点头,“好,我就知道我今天不该只身赴会的,你们这几个哥护妹,妹护哥的一致将炮火对准我这个落单的人,”他毅然甩甩头,“好,我从下回开始,每次都带—个不同的女孩来,看哪一个表现得最悍,最撒泼,我小季就跟她定下来,从此认栽!”
“那,你到木栅动物园的危险动物区去挑选吧!保证你会找到你的最佳拍档!”又乖乖坐在余盛仁身边“吃香喝辣”的沈丹霓霍然开口说道,妙语如珠的幽了小季一默。
连连杠龟的季慕飞只好翻了大白眼,在众人数落的笑声中,闷闷的坐回了烤肉架边的—块大石头上,模糊迷离想道,还有三个月就要毕业了,感情生活仍呈现真空状态的他,该如何规画未来的人生蓝图?是继续飘荡下去?还是该拿出勇气改头换面呢?
他望望忱靠在雷修奇怀中的璩采晴,心头闪过一阵尖锐的刺痛,再看着静默无言,继续烤著蕃薯的丘斐容,他心中的痛苦和迷惘更深了,一声无言的叹息轻轻地飘出他的嘴畔。
雷修奇轻啜了一口冰冰凉凉的茉香绿茶,“问题迟早要解决的,我也迟早要面对她的,索性就趁这次回去彻底摊牌,表明我的立场,省得夜长梦多,把事情弄得愈来愈复杂棘手。”
余盛仁微微蹙起眉头,迟疑的望著他说:
“你想,你姑姑这次生病会不会是一种诱你回去的苦肉计?”
雷修奇一震,他目光深沉的望著手中的玻璃杯,逸出—丝苦笑,“就算这是她的计谋,我也必须赶回去探望地,在这件事上头,我并没有任何选择、推诿的余地。”
“我老是觉得你姑姑这次什么肺心性的病症来得很唐突蹊跷,她五个月前,不是曾下了哀的美敦书,要你寒假回去跟蔺湘华订婚的吗?结果,你装聋作哑,她气得差点没跟你断绝姑侄关系,现在,她知道你铁著心要留在台湾,不会址蓄意藉生病的名堂把你拐骗回去的吧!!”
“就算是,我还是得乖乖回去—趟。”雷修奇艰涩的吞了一口苦水,“无论如何,她是我的亲姑姑,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更别提她对我有养育之恩,所以,无论这回讯息是真是假,我都要回迈阿密一趟。”
余盛仁轻吁了一口气,“好吧!我只有祝你一路顺风,并能圆满——呃——”他思索了一下,“完成你那艰钜的游说工作,把你姑姑摆平。”
雷修奇撇撇唇,又逸出了一丝无奈的苦笑,“谢谢你的况福,我已经订了下星期二的机票,璩教授也赞成我回去一道,他说——长痛不如短痛,有些事还是要拿出魄力和勇气去面对的,他希望我好好尽点心力照顾我姑姑,并拿出最谦卑诚恳的态度和她沟通,争取她的谅解和支持。”
余盛仁点点头,若有所思的望著他,“璩教授的话是有道理的,天下没有永远解不开的结,也许,你这次回去能幸运的化解你和姑姑之间的歧见,进而化戈干为玉帛,获得她的祝福,问题是——采晴她知道你要回去的事吗?”
雷修奇凄怆而阴郁的摇摇头,“她还不知道,事实上,她也一直不知道我和我姑姑之间的恩怨纠葛,我也没让地知道蔺湘华的事,我不想让她心里有负担、有压力,有任何的不愉快,她是个非常纤细敏感的女孩子,又十分依赖我、崇拜我,离不开我,我费心的想保护她,宠爱她都尚嫌来不及,实在——不忍把我的痛楚和负担再加诸於她那小小柔弱的肩膀。”
“你还真是爱惨了她。”余盛仁感触良多的摇摇头,“难怪——阿丹这小妮子老嫌我笨拙鲁钝,不解风情,跟你的心细如发,温柔体贴比起来,我的确像只粗线条的大笨牛。”
“每个人都各有长处,像你和阿丹,一个憨厚稳重,一个轻巧灵慧,互补得十分完美恰当,说不定——你们会是我们这几个人里头最宝贝、又最幸福美满的一对佳偶!”雷修奇淡笑道,又轻啜了—口茶香绿茶。
“幸福美满?”余盛仁疑信参半的猛摇著他的大头颅,“我可不敢这么奢望,你不晓得阿丹那个小妮子有多难伺候,每天都想出不同的歪点子来整我,一会儿要我背唐诗,写宋词,抄李商隐、李清照的诗词给她大小姐阅览过瘾,理由是——她大小姐活了二十岁还没收过任何情书,而她当你的采晴妹妹的情书专送的邮差已经当了整整三年,害她极度自卑得差点没考虑削发为尼,而我——活该要追求她,所以,各种非人的考验我都应该含笑赴之!”
他长虚短叹的猛吐苦水,“这还不打紧,她还要我陪她K漫画书,从怪医秦博士,到小叮当、城市猎人,天啊!”他翻翻白眼,“我这个人你也是知道的,除了教科书、电脑书籍、财经报刊外,我很少看其他娱乐性质的书刊,顶多才看过金庸一、两套的武侠小说而已,结果——她大小姐硬逼著我陪她看,而且还会出题考我,什么城市猎人看到其他漂亮女性会有什么样的生理反应?我随口应道:‘肃然起敬’,她小呢子二话不说,拿了漫画书就往我脸上砸,还滔哩啪啦的駡道:‘笨,是流鼻血,我就知道你脑大无用,学而无术’,接著又板著小脸逼问我:‘给你—次洗脱智障儿的机会,我问你,阿香每次看到城市猎人色迷迷看其他女孩子的时候,都会有什么反应?’我说:‘拿一叠卫生纸给城市猎人啊!’谁知道她大小姐又变脸刮台风了,‘阿香拿街生纸做什么?’她凶巴巴的逼问我,我被她駡得一头雾水又莫名其妙,‘城市猎人看到漂亮女人就流鼻血,这阿香不拿卫生纸给他止血,难不成让他血脉愤张而暴毙身亡吗?’我不回答还好,一答完,这小妮子拿了漫画书就往外头跑,还信誓旦旦的威胁我,如果我不赶快培养和她共同的兴趣——变成漫画儿童的话,她就要和我莎约那拉再见,你说——”他垮著睑又摊摊手,“有她这种花样千奇百怪,又刁钻难缠的女朋友,我余‘圣人’还有幸福美满的未来可言吗?”
雷修奇好整以暇的拍拍他的肩头,趣意横生的笑道:
“有了阿丹这样慧黠可爱的女朋友,你不觉得你的生活里充满了意外和惊奇,人生也变得多采多姿而情趣无穷了吗?”
“是啊!多采多姿列我每天早上起床都得合手向上帝祈祷,希望阿丹小姐今天刮得是温和的顺风,不要把我余盛仁弄得兵穷马困,心脏哀竭,还没来得及跟她拜堂成亲就英年早逝、呜呼哀哉!提早被上帝找去天堂当‘圣人’了。”余盛仁自我调侃的说。
雷修奇但笑不语,又一口饮尽剩余的绿茶。
“对了,你什么时候准备跟采晴提你要回迈阿密的事。”余盛仁正色问道。
雷修奇睑上的笑容敛去了,他的嘴角闪过一阵微妙的抽搐。“我打算今天晚上到台中亲自向她解释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