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自己照顾自己的啦。”小薰嫣然一笑地说。
“小薰,还是你要搬到我那边?我自己住三房两厅也太静了些,你自己住外面,有人可以照顾你吗?”李秘书技巧的执行璞臣交代她的任务——找出那个令小薰拒绝他的男人。
“没有。放心啦,我自己能自立了,孤儿院的训练很札实,我们很能够照顾自己。”小薰委婉地说。
“小薰,你有没有交过异性朋友?”李秘书干脆直截了当地问。
“没有。”小薰瞪大眼睛看着她。“你今天好奇怪,怎么问我这个问题?”
李秘书摘下金丝边眼镜,微微地一笑。“我是想以过来人的身份奉劝你,当爱情来临时不要去拒绝它,否则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你是说……?”小薰干脆放下手中的信纸,专心的听她说话。
“二十年前我本来也有机会结婚的,可是因为我受不了别人的闲言闲语,所以我拒绝了他。他是个有山地血统的混血儿,被我拒绝后他喝醉酒出车祸当场死亡。我常在想,如果我能放掉那些世俗的成见的话,今日的我们不知道会有多幸福!”李秘书眼中闪着泪光地说。
“所以你就终生不嫁?”小薰惋惜地问道。
“倒也不是蓄意的单身一辈子,只是我一直都碰不到像他那么好、那么知道我的人。”李秘书喟叹地说。
小薰默然的瞪着自己的手指,看来那么世故严肃的李秘书也有她伤心感性的一面。我到现在才明白,每个人都像一本书,在生命的扉页上刻写着自己的故事。阿臣哥哥,我该怎么办?你能听到我的心声吗?我只要能再见你一面就好啦!
我要告诉你,我所爱的那个男人的事。但是首先,我必须厘清自己的心,童稚时对你的崇拜将永远在我生命中长存;而对那个男人的爱,是我今后生命的重心,阿臣哥哥,你能懂吗?
“喂?喔,好的,请等一下。小薰,三线有你的电话。”李秘书示意小薰接电话地叫道。
“喂,我是石小薰。喔,阿姨,真的?好,我马上到。”小薰匆忙的挂上电话,抓起外衣及皮包。
“怎么啦?”李秘书狐疑地看着她的动作问。
“秀玫阿姨住院了。她没有人可以照顾她,我想去看看她,因为慧中跟孟达去蜜月旅行还没有回来。”小薰简单地说。
“我会赶回来加班把工作做完的。”
“去吧,反正今天也没啥重要的事,明天再说。”李秘书挥着手要她走。
小薰忐忑不安的坐在计程车中。这有些奇怪,当她一听到秀玫阿姨住院时,心里竟然有股说不出的难过。其实自己跟秀玫阿姨也不是顶熟的。只是每次一见到她,自己就会不由自主的希望能多和她聊聊。她纳闷的告诉璞臣,璞臣的回答是——大概是你跟秀玫阿姨比较投缘吧!——大概就是这样吧,她捧着鲜花站在电梯中不停的想。
“阿姨,你怎么了?”小薰将花放在床头几上,紧张的问着躺在床上的妇人。
“没什么,老毛病高血压。你坐啊,真是对不住,我一慌之下也没想清楚就打电话给你,耽误你上班了。”秀玫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因为慧中不在,文中又跟他爸爸下南部去了,真是不好意思!”
小薰微笑地摇着头。“阿姨,别这么说,我在办公室也闷得很,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出来透透气。”
这时有个护士进来为秀玫量血压,另一个则是动手调整点滴的流速。
“小姐,真是麻烦你们了。谢谢。”秀玫看着她们的动作,轻轻地说。“我看你们这样一天忙到晚的,真是辛苦。”
“不客气,其实我们做的都是本分内的工作。最惨的是抽血站的同事,最近血荒很严重,她们还得想办法四处去找人来捐血呢!”较高的那个护士说。
“哦?你们捐血在几楼呢?我可以捐。”小薰兴致勃勃地说。“我离上次捐血已经四个多月了。”
“在三楼。小姐,谢谢你。”矮一些的那个护士说。
“阿姨,我先下去捐血马上就回来。”小薰说完即自行去捐血,留下秀玫若有所思的想着事情。
第九章
你确定,好,谢谢你,江医生。好,再联络。”朱信民放下电话迎向室内的另两个人,他们以充满热切又焦急的眼光看着他。
“DNA检查出来完全相符,也就是说小薰跟我们有血缘关系,她是我们失踪二十几年的女儿!”朱信民高兴得有些语无伦次。
“小薰真的是我的女儿?文中,快,快,快载我去找她,我要把她带回来,她是我可怜的孩子。”秀玫高兴得连声催促着文中说。
“好。”文中兴奋得立刻掏出车钥匙就往外走。
“等一下。秀玫,你打算就这么唐突的去认她?她能接受吗?”朱信民恢复他理性多谋的一面,直截了当地问道。“我们是不是要准备一下?”
“准备什么?我盼了二十几年才盼回来的女儿,我是她的妈妈,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下她,我还要准备什么?”秀玫一脸困惑地问。“文中,我们走!”
无计可施之下朱信民只得搭上车子,和他们一起朝璞臣的公司而去。
“……所以,我们公司会派专员去跟贵公司洽谈的,好,再见。”小薰放下电话,诧异的看到朱家三口人正站在面前盯着她瞧。
“朱伯伯、阿姨、朱大哥,你们怎么有空过来呢?阿姨,你的身体好点了吗?”小薰含笑的起身说。
“小薰,我的孩子!这些年真是苦了你,妈妈一定会好好的补偿你,孩子!”秀玫已经忍不住哭了起来,抱着小薰哽咽地说。
“阿姨……”小薰尴尬的任她抱着自己,无助的望向朱信民和文中。
“伯父,文中,阿姨怎么了?”正和李秘书一道进来的璞臣,看到眼前的景象也吓了一大跳。
“小薰,妈妈想了你二十几年了,你知不知道?”秀玫被文中和璞臣扶坐在沙发上,仍紧紧的瞅着小薰说。
小薰莫名其妙地望着她,妈妈?秀玫阿姨今天是怎么回事,老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阿姨,出了什么事吗?”璞臣体贴地站在小薰身旁,一脸狐疑的小薰看起来有如个猜不出谜语的小孩的困惑。
“我来说好了。璞臣,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有个妹妹被绑架的事?”文中干脆主动地站出来说话。
“我大概还记得,当时好像也付了不少的赎金,可是肉票并没有被释回。你妹妹好像就此失踪了,育什么线索吗?”璞臣不费力的就想起那件相当轰动的绑架案,因为当时有许多的高级警官因而受处分。
文中吞口口水的看着小薰。“小薰……小薰就是我失踪了二十几年的妹妹。”
小薰觉得像是被一阵雷打到般的天摇地动,他所说的是真的吗?还是,还是我在作梦?对,我一定是在作梦,这怎么可能呢?这一切都是我在作梦,不是真的!
“起先是小薰颈上左侧的那颗痣,还有右小腿上的小痣。
然后是小薰长得跟阿姨车祸整型前几乎一模一样;而且,小薰被带到孤儿院的时间和我妹妹失踪的时间也相吻合。”文中条理分明地说。
“光凭这些也不能解释小薰就是你家失踪的女儿啊?世界上巧合的事这么多。”璞臣慎重地说。
“没错,为求确实起见,我们利用上次小薰捐血时,要求医生做了DNA的检验。结果,小薰的基因跟我们家的人符合,也就是说小薰确实是我家失踪二十几年的孩子。”朱信民打破缄默地说。
小薰已经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五味杂陈的不知该怎么说。曾经她为自己孤单的身世怨叹不已,每每只能羡慕同学朋友有亲人可以依靠。就连孟达都较她幸福,因为他有自己的姓,知道自己的身世,不像自己,只是个没有身份证明的弃婴,连自己是怎么来的都不知道。
而我是有家的,有父母,有兄姊……她有些震惊的想。只是如果我是他们的孩子,为什么他们不曾努力的找寻过我?毕竟台湾就只有这么大,不是吗?
“小薰,我们马上就请律师帮我们提起自诉,等法官一判定,你就可以认祖归宗了。”朱信民以一种掌握情况的语气说。
“认祖归宗?我是石小薰,我的家就是蒲公英之家,我的父母是石约瑟跟石安娜:对不起,我想你们弄错了,我不是你们家的孩子。”小薰一口气说完,把心中积压了二十年的辛酸和不满都爆发开来。
“小薰……”秀玫像是深受打击地瞪着她。“你确实是我的女儿啊!我知道,你在怨我是吗?可是我不是存心故意要扔掉你,你是被绑架的啊,小薰,我是你的妈妈啊!小薰!”
“对不起,我还有很多的公事要办,失陪了。”小薰说完头也不回的踏出会客室,丝毫不理会背后秀玫的哭叫声和朱信民及文中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