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达眯起眼睛盯着璞臣的手和小薰酡红的脸颊,像是明白了似的直点头。“喔,我明白了,那你什么时候娶小薰?”
小薰又急又气的跺着脚。“孟达,你在说什么嘛!”
璞臣只是笑笑的拉着小薰朝他母亲走去,他边走边想着孟达的话。他开始觉得孟达的话真是非常有道理,这几天他一直在想着小薰的去留问题,没想到孟达却帮他找到解决的方法。
“哟,璞臣,这个一定就是小薰吧?那天我跟连伯父去看你时,你眼睛上还蒙着纱布呢!”淑贞亲热的拉着小薰的手说。
“连伯母。”小薰怯生生地打着招呼,也对淑贞身旁的妇人点着头。那个妇人有着细致的五官,而且她的容貌,小薰确定这个容貌是自己所熟悉的,不过,是在哪里见过的呢?
“这位是慧中的阿姨,你也跟着叫阿姨就好啦!”淑贞又推推身旁有些失神的秀玫。“秀玫,这位小姐就是我刚才跟你提到的小薰。”
“阿姨。”小薰乘巧的喊了一声,随即想到原来是前些日子他们到孟达的修车厂接慧中的时见过面的。当时她就对这位阿姨有些好感,说不出的亲切感,但是她也说不出什么原因。
秀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亭亭玉立的小女人,活脱脱就和她年轻时几乎一个模子印出来。刚才听到淑贞告诉她时,她还认定只是巧合,但是这容貌上的相似可能只是巧合吗?
“你的右小腿上是不是也有颗小红痣?”秀玫几乎是屏着呼吸地问道。
小薰讶异的瞪着她看。“你怎么知道?”她边说边撩起长裙地说。
秀玫伸手捂住了嘴巴,快步的冲进新娘休息室。留下一头雾水的小薰和璞臣。只有淑贞心里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是她也不说破它。
“阿姨,她怎么了?”小薰担忧地说,不知道为什么,她特别注意阿姨的举动。
“没事,大概是今天慧中要嫁人,她舍不得吧!小薰,你是女孩子去陪陪她好吗?”淑贞笑咪咪地说。
“好啊,璞臣,那我进去了。”小薰笑着告诉璞臣。
“要不要我陪你进去?”璞臣依依不舍地说。
“璞臣,人家小薰只是去陪陪秀玫阿姨,你离开她一会儿,她不会失踪的。”淑贞笑着打趣自己的儿子。
“那我进去了。”小薰被说得满脸通红的闪进新娘休息室。
淑贞则是将手勾进璞臣的臂弯里,拉着儿子四处逛。“璞臣,小薰是个相当不错的女孩子喔!”
“嗯,小薰很好。”璞臣仍是不时的遥望那扇紧闭的门,心不在焉地说。
“你打算几时娶她进门?”淑贞单刀直入地问。
“尽快。”璞臣望着新娘休息室的门,考虑着要不要进去找她。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非常习惯她在他身旁,处处需要他的扶助,看她这样可以自主的活动,反教他有些说不出的怅然。
淑贞眉开眼笑的朝一些旧识点着头,并对不远处的丈夫招着手。“那我是不是可以开始准备办你们的喜事?”
“嗯,妈,我可以进新娘休息室吗?我是说我只是去向慧中说声恭喜就出来了。”璞臣有些结巴的问着自己的母亲。
他的母亲露出个你知我知的笑容。“去吧,别待太久,人家新娘的朋友也要利用这时间跟她说话、拍照的。”
“我知道!”璞臣未待她的话说完,已经整个人朝新娘休息室疾步而去了。
“你这个傻儿子!媳妇未进门,我倒先丢儿子。”淑贞笑着朝丈夫走去,满脑子已经开始在想着要请哪些人来参加儿子的婚礼了。
“阿姨,你还好吧?”小薰体贴的将面纸整盒递给那个坐在角落狼狈的拭着泪珠的妇人。
“啊,没事,我很好。”秀玫抬起头再仔细的盯着她看。不会错的,那棱角分明的脸庞,就和她年轻时几乎一模一样;她是在经历一场严重的车祸后,整型成目前的样子,在她自己都已经习惯了全新的面貌后才到慧中父亲的公司任职,嫁入朱家为继室的。
“要不要我去帮你倒杯热茶?”小薰瞥见远处的茶桶,好心地问。不知道为什么,看她哭泣的脸让小薰心底很难过。
“好,不,不用了。你叫小薰是吗?”秀玫紧紧的握住小薰的手,脸上流露出特别的光辉。“多告诉我一些你的事。”
小薰诧异的望着她,她为什么会想知道我的事呢?
“呃,我是听璞臣的妈妈说你是孤儿院长大的孩子,我,我先生成立一个基金会。所以,所以我想多了解一些孤儿院孩子的事,也许,也许我们能为孤儿院的孩子们做些什么事你说是吗?”秀玫绞尽脑汁才勉强找到这个藉口。我一定要弄清楚,小薰可能是我那个失踪二十几年的女儿吗?
“喔,这样啊。”小薰释怀的回她一笑。“如果你的基金会能多捐些钱给蒲公英之家的话,那我们院里的小朋友就不愁他们的教育费要去哪里筹了。”
“蒲公英之家?”秀玫不明白地问。“这个名字倒是挺别致的。”
“我们的院长姓石,约瑟爷爷跟安娜奶奶,他门是美国人。
约瑟爷爷说他把孤儿院取名为蒲公英之家的意思是希望我们每个人都能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随风吹散,随遇而安,做个有用的人。”小薰带着得意的表情,滔滔不绝的说着。
“我有个问题,希望你不要介意——你是怎么到了蒲公英之家的?”秀玫说不出心底的紧张,只能不住的祷告,希望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我是被放在蒲公英之家的大门口,身上只包了件旧毯子,没有任何文件或证明。约瑟爷爷说一些人把小孩送到蒲公英之家都会附张纸条或是放些钱用红包袋装着,要不然就是写下孩子的名字。但是我都没有,只一条旧毯子包着,什么都没有,我想我的父母大概没有找我回去的意思了。”小薰幽幽地说。
“你是什么时候到蒲公英之家的?”秀玫怜惜地问,心底抱的希望越来越浓。
“二月初,那时刚过完春节没多久。到现在我还想不通,我的父母为什么要在刚过完年就把我送到孤儿院?真的想不通!”小薰摇着头说。
秀玫不由得想起那年的过年,全家笼罩在愁云惨雾中。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就被绑架,绑匪一次次的打电话来更改交赎金的地点,但每次都被耍得团团转。最后绑匪发狠的撂下狠话:要朱信民在四十八小时内将赎金丢到郊区一座旧防空洞中。
他们夫妇以最短的时间筹足了三百万,也依约前往,却不
知有个粗心、不用脑筋又好大喜功的警员,竟然一路鸣着警笛的尾随而去。
“你们敢报警,我就让你们一辈子再也见不到女儿!”绑匪所留的最后一个口讯,让她整个人为之崩溃,她不能吃不能睡,只能以泪洗面过日子,所有的人,包括她自己,一遍遍的想说服自己那个孩子已经死了,但是心底的最深处,却还抱着渺小的希望——或许我的孩子还活着!
她看看小薰,时间、特征都对。可是我要怎么告诉她,我就是她的母亲?她能明白这些年来我所受的煎熬吗?
“你会不会怨你的父母呢?也许他们是不得已的!”秀玫尽量克制自己想说破一切的冲动,旁敲侧击地问。
“我不知道。”小薰耸耸肩。“以前我还会怨恨他们,为什么生下我又不管我,但是现在……”
“现在怎么样?”秀玫喉头发紧地问。
“现在,反正我已经长大了,没什么好计较的。璞臣,你进来干什么?”
小薰对一进门就笔直朝她们走过来的璞臣说。
“我来跟慧中道贺。”璞臣紧紧的盯着她说。
“璞臣,你看我的礼服漂亮吗?”慧中像个小女孩似的在他面前转一圈地问。
“嗯,漂亮,恭喜你!”璞臣看也没看她一眼地说。
“喂,你看都没有看怎么知道漂不漂亮?”慧中好笑地直朝小薰两手一摊地说。
“慧中你长得漂亮,穿什么款式都好看。璞臣,你说是不是?”小薰暗示地踢璞臣一脚地说。
“喔,对。”璞臣连声应着,但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实在是心不在焉。
“算了,不跟你扯了。阿姨,你可不可以过来帮我补妆,我刚吃东西把口红都吃光了。”
“好,好,我马上来。”秀玫再看了眼小薰,欲言又止的跟慧中朝化妆台那边走去。
“你在想什么?”小薰环顾室内一眼,最后才问若有所思的璞臣。
“我在想我们的婚事。你想什么时候结婚呢?”璞臣笑着问。
“结婚?”小薰大吃一惊的反问他。
“是啊,我想把你娶进门当我的妻子,璞臣讶异于她的反应,着急的问。“你不愿意吗?”
小薰左顾右盼的躲着他的眼光。“璞臣,我很感激你照顾我,而且对孟达还有约瑟爷爷他们也很好,可是……”小薰为难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