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关文勋今天下午又出人意料地闯进她办公室时,她不禁惊愕地张大了眼,她望着他那拉得老长的臭脸,冷声讽刺道:“关经理,虽然你是陈总当前的红人,但这并不表示你可以在公司里头横行无阻,随随便便就闯进别人的工作室?”
“如果不是你欺人太甚的话,我关文勋也懒得来这里,你当你这里是人人想往的神仙窝?”
“敢情你是来与师问罪的?”咏蝶挑着秀眉,冷言冷语地挖苦道,“请问,我们全公司最杰出的主管关文勋,关大经理,小女子又有那里开罪你了?”
“我问你,你为什么出言不逊侮辱祝芝晶呢?”
咏蝶的心隐隐抽痛着,醋意让她刻薄的冷笑道:“哦——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劳驾您纡尊降贵的?原来是为未婚妻出气来着?看不出来关经理还是个怜香惜玉的人?”
“你不用讽刺我。”关文勋板着脸说,“你为什么说她假公济私?”
“她本来就是这样,我又没冤枉她。”咏蝶撇撇唇,尖酸刻薄的讽刺着,“全公司有那个人不知道她迷恋你,我知道你们快订婚了,但,基于公司同仁,又同样是女性的立场,我才好心奉劝她矜持一点,不要整天没事做,把眼珠子盯在你身上,一副恨不能粘在你身上的模样。”
“矜持?你跟我弟弟在办公室内搂搂抱抱又算什么?”关文勋挑着眉,冷讽说。
“这——”咏蝶一时为之语塞。
“你无言以对了吧!奉劝你,要说别人之前,自己先掂掂自己的分量,不要五十步笑百步。”关文勋眯着眼冷哼着。
“你——”咏蝶气得满脸通红,她咽了好几口口水,才勉强平复自己的怒火,“谢谢你提醒我,以后我跟令弟会小心的,至少懂得锁上门。”
愤怒扭曲了关文勋的脸,“你——简直———”
“不知羞耻是不是?你已经说过了,不劳你再三重复,再说——你可以在公司里跟你的蜘蛛精眉来眼去,我为什么不能做只花蝴蝶?!”
“我告诉你,你少勾引文培。”关文勋恶狠狠地蹬着她,咬牙警告她。
“勾引?你怎么不说是两情相悦呢?”
“你!”关文勋气得连声音都变了,“好,你爱逞强,爱卖弄自己的风情,我都不管你,反正——只要文培不会认真到要娶你的地步,我也不会干涉他跟你玩玩。”
玩玩?咏蝶气得差点没吐出血来,她浑身震颤,凄厉地笑了,“娶我?你以为我伍咏蝶那么贱吗?天下男人就算死光了,我伍咏蝶也不会嫁给你弟弟,你大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有你这种大伯,我伍咏蝶再欣赏你弟弟,也不得不退避三舍。”
“哦?看这样子我们对彼此的观感还真是不谋而合。”他森冷的说,说完就看也不看咏蝶一眼地拉门离开了。
咏蝶紧咬着下唇,咬得嘴角都破了,她才跌坐在沙发椅内,紧紧抓着桌沿,好半天都无法从椎心刺骨的痛楚中恢复过来。
* * * *
这是伍咏蝶进入新象以来,第一次召开的广告预算评估委员会议。
陈总盯着面无表情的关文勋一眼,再看看坐在左侧.一脸淡漠的咏蝶一眼,他低叹一声,对这两个形同水火的爱将之间的冷战,他仿佛也习以为常了。
他轻咳了一声,梭巡着与会的相关主管一眼,徵询关文勋:“这个国瑞电子企业委托的手表广告设计方案,你有没有其他的意见?对于他们提出的经费,拍摄方式有没有异议?”
关文勋显然是站在赞同的一方,他吸口气,稳定沉着发表自己的意见,“陈总’,这是个新的尝试,国瑞他们希望以拍摄电影的手法来突显广告的魅力,又愿意花大笔的经费来投资,对我们来说未必不是一个新的试验,如果合作愉快,将来国瑞其他电子产品也全委托我们设计广告,其他还在观望的厂商说不定也乐意把他们的广告委由我们来做。”
陈总点点头,把目光移向咏蝶,“伍经理,你认为呢?”
咏蝶淡淡地喝口茶,清了清喉咙,平静清晰的说:“我个人和关经理不同,我是持相反的立场。”她不在乎其他人一副看好戏的眼光,也不管关文勋闪着怒光的眼神,她振振有辞地陈述自己的看法。
“首先,我们并没有拍摄电影的相关经验,换言之,我们也有可能搞砸这一笔生意。再者——从经费来考量,国瑞拨给我们五百万元,看起来似乎游刃有余,但真正计算起来却相当不划算,光是他们指定的港星郭晋廷就要占去一百五十万的花费,再加上出外景到韩国的住宿、借场地、拍摄器材、机票、交通工具的租借,还有传播公司开出的价码,七除八扣,也差不多要三百万元,这中间还没把卷带,万一不顺利的差额算进去。剩下的恐怕不到两成,站在务实的经济效益上,我个人还是认为不要冒险尝试比较妥善。”
陈总也颇有同感,他对关文勋说:“不知伍经理认为要多高的经费才比较划算?”
“我认为最起码也要七百万才合理。”
“七百万?”关文勋冷哼一声,“伍经理好大的胃口,你以为我们有那个实力去跟人家‘勒索’这个价码吗?”
“这就是关经理分内的事了,我只管编列、评估预算,不管招呼客户的事。”咏蝶淡淡笑道。
“你——”。关文勋气得面红耳赤的。
“好了,关经理,伍经理没有恶意,你犯不着发这么大的火,这件事我会番慎考虑的”他突然转向坐在咏身边的关文培询问着:“文培,你有什么看法?”
关文培早知会有今日的局面,打死他也要装病不来开会,他看看坐在他对岸的大哥一眼,又瞄了身旁的咏蝶一眼,唉,夹心饼干的滋味真不是人干的。“我——我没意见。”
这个不置可否的答案却不能令陈总满意,他又节节逼近,“什么叫做没意见?”
“这——”他左右为难地支吾着,“没意见——就是说两位经理的说法都有道理。”他看到关文勋的白眼,又同时看到咏蝶在他的会议记事本上写着滑头二字。
他嘀咕了两声,真是无妄之灾,他是招谁惹惹谁了?
陈总也心知肚明的不再逼他,他又把箭头转向业务主任祝芝晶,“祝主任,你的看法如何?”
祝芝晶看看关文勋阴鸷的表情一眼,立刻站在他的阵营里,“我个人也比较赞同关经理的看法,国瑞这个客户的确值得放胆争取。”
“你当然会附和关经理的意见,反正是——公私两便嘛,何乐而不为呢?”咏蝶冷不防地放出一道冷箭。
此话一出,不仅祝芝晶和其他同事变了脸色,连关文勋也按捺不住了,他气得脸色发白,浓眉纠结;“伍咏蝶,你不要得寸进尺,逼人太甚!”
咏蝶也火了,她站起来,下巴抬得高高的,“我是就事论事,你不要恼羞成怒就先发制人?”
“你——”关文勋气得牙齿打颤,陈总见他们剑拔弩张的气势,赶紧下令解散会议。
“关经理,你先收敛一下自己的怒气,这是开会,不是开火,请你不要认真过了头,好不好?”
关文勋深抽了一口气,寒着脸说:“陈总,我希望你约束伍经理一下,否则,她那个盛气凌人、专邑的脾气我无法招架,也碍难跟她共事。”
“关经理,请不要把你的无能嫁罪到我的头上,如果我真的那么令你无法忍受,你可引疚辞职啊!我相信凭你狡辩善变的本事不难找到栖身之所。”
“你——”关文勋卫向前,若不是陈总拉着他,他真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在失控的盛怒下掴打女人。
在陈总极力规劝下,他吞咽下满腔的怒火,忿忿离开会议室。
等所有的人都走光之后,陈总精疲力尽地坐进沙发内,盯着咏蝶微微泛白的脸说:
“咏蝶,你这是干嘛!杀人也不过点头地,你何必一定要跟关文勋过不去。”
咏蝶倨傲地紧抿着唇不说话,漂亮生动的眸子里却泛起了点点泪光。
“到底怎么一回事?你和关文勋到底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
咏蝶心头一酸,眼中的泪光更晶莹清晰了。望着陈总困惑而关怀的眼神,她倨傲地逼回泪珠,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陈叔叔,很抱歉给你惹来这么多麻烦,又让公司同仁看了这么多笑话。”
“没关系,只是——你跟关文勋之间到底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不能和平相处呢?”
“和平相处?”她凄怆地苦笑一下,“我们之间大概永远做不到——从上辈子主不注定了吧!”她泪盈于睫的说。
“咏蝶!”
咏蝶深吸一口气,兀自振作,“陈叔叔,你不必感到为难,我早就打定主意,在开完今天这场会议之后要递出辞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