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文勋的心掠过一阵刺痛,他迅速武装起自己,大大方方地坐在她对面,“你可真忙碌啊!每天和不同的男人吃饭,你的未婚夫难道不地吃醋吗?”
“他的风度好得很,而且——我们彼此都有默契,他不是沙文主义的男人,我们都不反对多交些志同道合的异性朋友。”
“看不出来你们的思想可真前卫啊!”
“我一向如此,你难道不了解?”咏蝶无限风情的睇着。
关文勋内心的波动更厉害了,“你的确很擅长撩拨男孩子的感情,我希望你节制一点,虽然你喜欢纵情危险的男女关系,基于过去的份上,我不得不奉劝你收敛一点,不要玩火自焚,不是所有的男人都能忍受你的游戏规则。”
“哟,好个貌道岸然的君子风范,关经理,你知道你的口吻像孔老夫子吗?你以为你还是我的英文老师,还是你当老师的瘾又犯了?”咏蝶微笑地揶揄他。
“你——”关文勋眼中怒光进射,“你爱朝三暮四,左右逢源我都随便你,但是——请你饶过我弟弟,我不希望他像电影‘致命的吸引力’,那天被你好妒的情夫乱刀砍死。”
“你光警告我是没有用的,何不干脆把时间去用在令弟身上,毕竟——我又没有求他来追我?更没有把他束在我的腰带上?”咏蝶笑脸吟吟的说。
“你——简直——”关文勋双眼喷火,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怎么回事?”冯云川不动声响的出现了,他不解的望着怒气腾腾的关文勋,“关经理,要跟我们一起用餐吗?”
“我没这个好胃口,也没这个雅兴。”他咬紧牙龈的冲口而出,然后他怒气冲冲的站起来,对着满脸讶然的冯云川一字一句的厉声说:“冯先生,站在同是男人的立场上,我劝你最好把你的未婚妻看紧一点,免得她不甘寂寞的本性又犯了,那给你戴顶绿帽子。”说完,他像尊愤怒之神,握着拳头冲了出去。
冯云川摇摇头,望着面无表情的咏蝶说:“可怜的家伙,我看他快被你逼疯了。”
咏蝶没好气的瞪着他,“吃饭吧!如果你的嘴巴闲着没事做的话。”
冯云川乖乖坐了下来,点过餐后,他慢慢把玩手上的餐巾纸,倏地发出一声感慨的叹息。
“你好端端的叹什么气?日子过得太无聊了吗?”咏蝶凶巴巴的质问他。
“我是为你叹息啊!”
“为我?我有什么值得你叹息的地方?”咏蝶脸色更难看。
冯云川静静的盯着她,沉吟了一下,慢声念道:“多情总被无情恼,忧喜常在一线间。”
咏蝶的脸倏然发白,她弹跳起来,激动的责备他:“你这个自作聪明的呆瓜,你为什么不滚回美国去?为什么要在这里穷搅和?”
“我会回去的,等你拾回你的幸福之后。”冯云川平静无波的说。
咏蝶又遭电击般,她脸苍白得吓人,她冷冷的盯着他,“你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劝你凡事适可而止,不要随意砸了原本可以紧紧抓牢的幸福。”
“幸福?我从来就没有拥有过?而且——我也从来不稀罕过。”
“是吗?那为什么当关文勋被你气走之后,你会那么怅然若失?那么恍恍惚惚的?”冯云川敏锐的盯着她。
“我——”咏蝶内心纷乱如麻,“我只是——只是在思索下一个整他的步骤。”她乏力的驳着。
“是吗?请问你要整到什么地步,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还是遁入空门为你赎罪修行?永生不得娶妻?”冯云川咄咄逼人的说,目光炯炯有神。
“我一我只是要报当年的一箭之仇,我并不想毁了他。”
“是吗?你再这么继续搞下去的话,我看他没被你毁了,也差不多快疯了。”
“我——”咏蝶咬着唇,心湖里波涛汹涌,有着激烈的拉锯战。
冯云川看她茫然迷惘的神情,怜意顿生,不由轻吁了一口气,“我不想逼你,我只是希望你快乐,老实说——没有一个心存报复的人能在复仇的过程中得到完全的快感,更何况是曾经相恋的情侣,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呢?”
一阵酸楚涌来,咏蝶顿时鼻酸眼湿了。
“好啦!没事,晚上我请你看电影。”冯云川像个大哥哥般拍拍她的肩膀。
咏蝶感动的望着他,“云川,我为什么不爱上你呢?如果是你,我也不会饱尝爱情的苦果?”
“谁知道,也许老天爷可怜我这个耿直可爱的年轻人,如果你是我的情人,你的性子那么烈,鬼点子又多,我要是一不小心惹恼你了,那我的下场岂不比关文勋还惨?不——”他连连摇头,“想起来就教人毛骨悚然——”
“毛骨悚然?那好,阁下晚上一个人去看电影,本姑娘饶你一回,去找别人毛骨悚然去。”她装腔作势的准备离去。
冯云川连忙拉住她,“你饶了我吧!大小姐,我这个人贱骨头惯了,就喜欢恐怖、刺激、毛骨悚然的生活品味可不可以?”
咏蝶笑得好可爱娇俏,“这可是阁下自个说的,万一你那天心脏衰弱暴弊了,可别怪我借刀杀人。”
“借刀杀人?你大小姐要那个人死?还需要借恨吗?你只要一伸小指头,我保证那个人绝对活不到第二天。”冯云川猛翻白眼。
“听起来好像催命阎罗王?”她抿抿唇,笑得更灿烂了,“你要不要以身试法,看看是不是真有那么灵验?”
冯云川立刻弹跳起来,“大小姐,你放过我好吗?我一顿饭吃得心里七上八下的,你真要我犯胃溃疡,你才爽快开心吗?”
“哼,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嚼舌根,管本姑娘的闲事。”
“是,我不仅这辈子骨头贱,上辈子也欠你伍大小姐的,所以老天爷罚我做你的邻居,活该被你从小整到大,整得不亦乐乎,赶都赶不走,行吧!”
咏蝶闻言终于忍不住噗哧一笑,“好了,瞧你讲得多委屈似的,要是让曹冰雁知道岂不心疼死了,说我欺侮她老公。”
“没关系,她就快来了,她下星期六要来台湾找我,我想,我的苦难快结束了,你不看僧面,也会看在她的佛面对我礼遇一点。”
“是吗?我忘了告诉你,我是个无神论者,所以——你慢慢作你的春秋大梦吧!本姑娘要回公司上班了。”
冯云川注视着她窕窈织盈的背影不禁失笑,又继续埋首进行他的牛排大餐。
第九章
咏蝶和冯云川看完午夜场电影之后,她突然心血来潮的说要游车河,于是她驾着伍定峰送她的白色宾士车,游淡水赏夜景,再经过关渡大桥,顺着台北市缤纷繁华的街道,慢慢开回了敦化南路。
冯云川搭计程车回净尘山庄,为了避嫌,他虽然也拥有咏蝶住屋的钥匙,但他尽可能都住在山上,免得惹人闲话,徒增困扰。
咏蝶绕了巷道一大圈,好不容易才找到停车位。她优闲自怡地穿过树林浓荫的中庭,正准备搭电梯上楼时,一双结实有力的手抓紧她的胳膊,她一惊,第一个反应是抢劫,她尚不及张嘴尖叫时,对方已眼明手快地捂住她的嘴巴,一个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同时响起:“别叫,是我。”
她惊魂甫定的盯着关文勋那张漂亮又性格的脸,一股惊愕又揉和了复杂情绪的怒气席卷而来,她抬起下巴,冷冰冰的质问他:“你在这里干什么?”
“来等一个夜游无度的女郎。”关文勋口气也颇不友善,事实上,他快被焦躁不安的愤怒和醋意逼疯了。
“哦?你可真是有空闲啊!现在你看够了,可以打道回府了吧!”
“我等在这里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找你谈判。”
“谈判?”咏蝶嘲虐地挑起眉,“你当我们是美苏限武谈判的代表吗?对不起,我上了一天班,又玩了一个晚上,我很累,投空奉陪。”她扭着腰准备按电梯键时,关文勋已怒不可遏的把她拖离开,一路拖出大厦,把她拉到空旷无人的社区公园里,才重重放开她。
咏蝶也火大了,她恶狠狠地蹬着他,“你又要重施当年的故技?仗着你是孔武有力的男人欺凌我这个身薄气虚的弱女子吗?”
“弱女子?我看你根本是精力旺盛,你到处招蜂引蝶,一会儿是陪你的未婚夫,一会儿又是我弟弟,甚至——全公司只要没结婚的男人你都不错过,你怎会是身气虚的弱女子呢?”关文勋讥刺地扭着脸说。
咏蝶上上下下地打量他一眼,冷哼道:“关经理,如果不是我太了解你,我真会误以为你在是吃醋。”
“吃醋?”关文勋从鼻孔里发出重重一哼“我关文勋早就领教过你勾引男人、作弄他们的本事,我还不至于傻得去重蹈覆辙。”
一抹刺痛狠狠鞭笞着咏蝶的胸口,她不甘示弱的冷笑道:“谢谢你大老远跑来,三申五令的提醒我是怎样的人,不过——你好像弄错自己的立场,我们只是同事,我就算水性杨花也与你无关,不劳你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