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这首歌是洛德史都华(Rod Stewart)曾经唱红的畅销单曲,她情不自禁跟著悠扬起伏的音乐轻轻哼唱著
Through there misty eyes I see lonely skies
Lonely road to Babylon
Where's my family and my country
Heaven knows where I belong
Had my bash tonight
Here were jacobites who must leave or surely die
Put me on a train in the pouring rain-say farewell
But don't say goodbye
Sea gonna carry over land and the sea
To my old home that's where I want to be
Every beat of my heart
Sails me further apart
I'm lost and alone in the dark
I'm going home
One move glass of wine
Just for auld fang syne
And the gril left behind
How I miss you now
In my darkest hour
And the way our arms intertwined
当最後一个音符随著优美感伤的气氛一块歇止时,满脸动容的沙依岚,早就聆听得回肠荡气,更哼唱得揪心不已了。
一阵清楚而不疾不徐的掌声,划破了这令人屏息而出神忘我的一刻。
心情仍沉浸在感伤低迷的音乐中而不能自己的欧克舫立即回过神来,望著倚著红砖墙而立,神态一派优闲的高大男子。
[你该不会是——沙爷爷的孙子吧!」他望著陌生男子那双炯炯有神而酷似沙景塘的眼眸,单刀直人的笑问道。
「我的确是。」沙学谦惊愕的扫量著他,「你国语说得挺不赖的。]
「马马虎虎,请勿见笑。」
沙学谦眉毛扬得高高的,[哇噻,你不但会说成语,而且还懂得咬文嚼宇,不错,你的国语是跟谁学的?怎么讲得这麽滑溜顺口!」
欧克舫哑然失笑了,想不到沙家爷孙两人讲话的调调和神态竟是如此的相像,连挑眉咧嘴的动作都如出一辙。
「你们老中有很多人都能说得一口流利的英语,那麽,我们老外自然也有人能说得出一口标准的国语,language只是一种沟通的工具不是吗?]
沙学谦颇有同感的点点头,[的确,但,要像你国语说得如此标准而毫无老外的腔调,那可是不容易,没有长时间的努力,是不可能办到的,而你的英语有着英国人的优雅,不像老美那样粗哑而大剌剌的,你该不会是英国人吧!」
看来,沙家的人从老到小,都是典型的好奇宝宝,说话不但又快又直,而且喜欢开门见山,立竿见影。
「我的祖先是英国人,我的父亲是加拿大人,而我的母亲是中国人,所以——]欧克舫略带嘲谑的扬起嘴角,「我从小就有那有机会和环境学习多种语言,甚至——连法语、意大利语、德语我都能朗朗上口。」
「真的?」沙学谦双眼发亮了,[我真羡慕你有那样的环境,像我现在为了跟日本人做生意,卯足全劲地猛K日语,结果还是菜得很,舌头都打结了,日本客人还是听得一知半解。」
欧克舫目光迷离地逸出一丝苍凉的微笑,[你不必羡慕我,我这些语言是用快乐的童年换来的,当别的小孩在玩电动玩具、机器人时,我却关在书房里猛K一大堆外国语言词汇,那种滋味你不会羡慕和喜欢的。]
沙学谦敏锐地听出了潜藏在他话语中的悲凉和寂寥,他聪明的打住了这个话题,以种平稳而轻松自在的口吻问道「你喜欢台湾吗?」
[除了交通和空气我不敢恭维之外,其他的——我倒是没们麽好挑剔的。」欧克舫含笑道,[尤其是幸运的碰上了像你爷爷这麽平易近人又善於烹调的好房东。」
[是吗?你见到了另一个古灵精怪又刁钻难缠的二房东没有?」沙学谦笑谑的扬扬眉,「她可是一个不好惹的小刺猬,虽然我们是兄妹,但,我还是得秉持良知奉劝你一句,没事离她这个火力十足的弹药库远一点,否则,你会发现你的幸运只是一种虚假的幻影而已。」
[谢谢你的提醒。]欧克舫怡然一笑,露出了健康洁白的牙齿,「关於令妹火辣辣的脾气,我在温哥华就已经领教过了,最近在贵公司应徵的时候,更是留下了深刻而不可磨灭的印象!」
沙学谦整整错愕了一分钟,然後,他恍然的扬声大笑,兴高采烈的连连摇头又连连点头,「My God!原来你就是那个让我们佩服得不得了的男主角,有趣,有趣!」他趣意横生的猛发笑,[这下,观缘小楼可是高潮迭起,好戏连合了。」
「我并不准备和你妹妹厮杀缠斗。」欧克舫徐徐说道「所以你似乎兴奋得有点过了头!」
[这布希总统也不希望和海珊打仗,结果老天爷还不是让他们大拚了一场,所以——]沙学谦亢奋不已的顿了顿,眉飞色舞的继续笑道[你想跟我妹妹和平相处,除非——你跟我那个书呆好友屈牧恒一样放弃所有的武装,任我那个潇泼的老妹宰割,否则——你就准备随时接招吧,」
欧克舫再度失笑的摇摇头了,[我并不觉得令妹是那种张牙舞爪的女人,你似乎过於夸张了。」
「那是因为你制得住她,没被她的利爪给伤到,否则——」沙学谦口沫横飞的还来不及说完下文,沙依岚已经带著一脸挑衅的笑容冲到庭院来了。
「沙学谦,你又在乱嚼舌根,说我什麽坏话来著?」然後,她不待沙学谦有所回应,便笑容粲然地对欧克舫柔声说道「阿舫,爷爷叫我过来请你吃饭,我们进去吧,别理我哥哥这个长舌公!」说著,她还主动伸手挽著欧克舫的臂弯,温温存存又亲亲热热的将他带离庭院,把瞠目给舌的沙学谦留在空旷的庭院内兀自发呆。
# # #
吃饭的时候,欧克舫又见识到沙家人剽悍的另一面风貌。
坐在超大型的圆型桧木餐桌前,望著一道道鲜美诱人而香味四溢的佳肴,欧克舫忍不住的暗自吞咽了一口口水,正襟危坐的看著沙景瑭端上一锅热腾腾冒著白烟的牛肉粉丝汤,他又情难自己的蠕动著嘴巴,吞了一大口口水。
等沙景塘就座之後,沙学谦从冰箱里拿出三罐冰凉的台湾啤酒,陆续递给沙景瑭和欧克舫。看到欧克舫俐落的握著一双木筷,他饶富兴味的微微一笑,[你筷子拿得挺稳的嘛!不过——」他促狭的眨眨眼,[你跟我们三个人一块吃饭可要有心理准备。」
[什麽样的心理准备?」
[手脚要灵活俐落点,千万别斯文,否则吃不到东西别哭。」
欧克舫尚未及领会他话下的真意,沙景瑭已经扯著嗓门喊了一声「开饭了。」话声甫落,沙学谦和沙依岚已经飞快的伸手拿筷子抢菜了。
沙景瑭的动作更是快加闪电,没一会工夫,桌上八道盘子,就已经空了四道。
欧克舫在眼花撩乱的晕眩中,勉强的夹到了一块糖醋排骨,他傻不愣登的咬了一口,呆呆的望著沙冢三口那囫图吞枣的吃相,对於他们那种横扫千军的饮食文化,不禁有种消化不良的感觉。
但,不想光扒饭粒虐待五脏庙的地,很快地就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加人抢吃的阵营中。
但,他毕竟是在外国长大的孩子,虽然会用筷子吃饭,却比不上沙家这三位训练有素、百发百中的老饕。
眼见又有两个盘子被扫得清洁溜溜,连吃闷亏的他,再也顾不得什么礼教、谦让的绅士风范,索性放下一双碍手的筷子,学非洲人一般大剌剌的用手抓,一下子就扫了五、六个咸蛋肉饼和一只又肥又脆的鸡翅膀。
在毫不斯文的大快朵颐中,他看到了沙景瑭充满赞赏的笑容。
抢著喝汤的沙学谦,也毫不吝惜的对他笑著送上恭维,[兄弟,你还真是孺子可教也。」
又抢到块椒盐虾卷的欧克舫,亦忙不迭地笑著回敬[哪里,是你们教导有方,我这个不想饿死的城市乡巴佬可不敢居功。」说著,又眼明手快的扫光了最後一盘的红烧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