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钟头後,当贺宇庭上床就寝时,她俯下头轻吻著贺宇庭的额头!拍拍他的手臂,轻柔的说:
「好好睡吧,明天所有的恶梦都会过去,你还是你爸爸的好儿子,老师跟你保证!」
贺宇庭温顺的点点头,然後,他乖巧的闭上了眼。
当裴斯雨关上桌灯,准备离开时,她原见了贺訏庭轻细可爱的童音:
「裴老师,我爱你!」
裴斯雨眼眶一热,她在黑暗中露出了温馨而动容的微笑,「我也是,宇庭。」
然後,她悄然地退出了贺宇庭的房间,轻轻的带上了房门。
当她步下楼梯,来到客厅时,那场惊天动地的战争显然已经结束了。
贺之曛孤独地站在落地长窗前闷闷的抽著烟,表情是落寞而悲戚,疲惫而深沉无奈的。
裴斯雨轻悄悄的走近他,心如刀戳的想抚平他那纠结不展的眉峰,想吻去他满身满腔的创痛。
「裴老师,你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吗?」他声音是那样疲倦悽寒,像个迷惘无助的孩子。
裴斯雨静静的注视著他,眸光清亮如水,温柔如梦。
「你可以为宇庭找一个妈妈,一个爱他也同样爱你的妈妈。」她轻轻柔柔的说。
贺之曛震动了一下,「你的意思早┅┅」他迟疑的、半怯半喜的望著她,表情更像个受到惊吓而有点手足无措的孩子。
裴斯雨的表情更温柔了,像梦幻中的天使般散著一层醉人的光华。「你可以娶我。」她的声音却微微发颤著。
贺之曛屏住呼吸,他紧闭了一下眼睛,晕眩地和理智缠斗挣扎。「我知道你爱贺宇庭,但你┅┅你不必做这样大的牺性。」他嗫嚅不安的说。
裴斯雨轻轻摇头,「这不是牺牲,而是奉献。」她的眼睛闪亮明媚,声音清晰而温存。
「一种心甘情愿的奉献,奉献给我最锺爱的两个人!」
贺之曛再度晕眩而激动的闭上了眼睛,当他再睁开时,那双炯然深邃的眸子已然湿润,闪耀著点点晶莹的泪光,他震颤而瘖痖的哽咽著:
「我真不敢相信老天爷会这样厚爱我——」
然後,他深抽了一口气,俯下头,虔诚的吻了她,带著满心酸楚的撼动和燃烧般的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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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菲琳咖啡座。
裴斯雨和饶见维端坐在靠窗的位置,细细品茗著香浓扑鼻的热咖啡。
「这是他们相识交往这麽多年来,裴斯雨首次主动打电话遨约饶见维。
这通意外飞来的电话让饶见维惊喜莫名,喜出望外的他并未发觉到裴斯雨的异样,直到这一刻,他才注意到她微微轻蹙的眉心和那份神思不宁的恍惚。
他轻啜了一口咖啡,定定的凝注著她,「你今晚特别安静,是否有什麽难以启齿的心事不愿和我分享主?」他含蓄的淡笑道。
裴斯雨握著小汤匙搅伴著咖啡杯,轻轻的在心底发出一声轻叹,该是面对现实的时刻了。她抿抿嘴,鼓足了勇气,艰困的、低声的开口说:
「见维,我希望 你不要再等我了,因为——再等下去,我也不会嫁给你,因为┅┅」她深抽了一口气,实在不忍伤害对她一往情深的饶见维,但,又不得不硬著头皮去刺伤他。在爱情的领域里,绝是有人会受伤,总是有人会当到失恋的苦果,也总是有人背负著愧疚的包袱,正如她现在这种进退两难的处境一般。「因为,我这个月月底就要嫁给贺之曛了。」
饶见维的脸色立刻白得像大理石,但,他仍然维持著一贯温文儒雅、沉著镇定的书生气范。「这就是你要我给你时间想清楚的结果?」他的声音隐隐颤抖著。
愧意和一抹难言的轻愁缓缓拢上了裴斯雨的心头,她垂下头,星眸半掩,声音里有著无尽的祈谅和歉意。
「原谅我,见维,我并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事实上,我挣扎了很久,我不断的在感情和理智的夹缝中做疲惫而顽强的挣扎,我一直告诉自己,我要的是一份平平凡凡、如涓涓溪流般的爱情,我对轰轰烈烈的爱情并不向往,也从来没有一般少女那种渴望燃烧的憧憬和幻想。我国三的时候就失去了父母,和唯一的姊姊到国外打工念书,找一直渴望拥有一个安定温馨的家,一份踏实宁静的爱情,我真的以为——我最後会嫁给你,但,命运之神却替我做了另外的安排,让我认识了贺之曛父子 也因此认识了所谓的爱情。」
饶见维的心在淌血,但,他强自忍著那份椎心之痛,露出了牵强的微笑,「你确定你爱贺之曛,不是一时的迷惑?」
裴斯雨不想骗饶见维,更不想骗自己,她坦白的凝望著他,声音清晰而温婉。「是的,我是真的爱他,更愿意一辈子被他迷惑。」
饶见维彷佛听到一阵重击敲打著他四碎五裂的心,而他的嘴唇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血色。他悽烈而悲哀的点点头,神色黯然的自我嘲讽著:
「我早该有自知之明的,像我这种温吞青涩的人,怎能和一个纵横情场的大众情人相媲美?只是┅┅」他一脸凝肃的望著满脸内疚的裴斯雨,眼中有份掩不住的痛楚,「你知不知道你爱上的是怎样的一个男人?一个靠不住又让人为你提心吊胆的男人。」
裴斯雨低下头,咬著唇,注视著咖啡杯,幽幽然的说:「我知道他的风评不好,但,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我既然爱他,选择他,就应该包容他的过去,好好珍惜我们的未来。」
饶见维听了真是又酸又苦,万般滋味辗转心头。「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好好弄清楚他的过去,否则,盲目无知的包容可是会造成飞蛾扑火的遗憾!」他沉声提出忠告。
「我觉得你对他的成见太深了,很多事情是不能光看表面的。」她微愠的提出反击,出於本能的维护著自己心爱的男人。
饶见维下巴绷紧了,「是吗?除了那层漂亮的外衣,你对你即将下嫁的男人又比我们了解多少?你可知道他十七岁时,曾经因为过失杀人而坐了四年多的牢?你可知道他是混不良帮派出身的问题人物?他是红鹰帮的角头老大,而红鹰帮是靠经营赌场、走私洋货收取保护费发迹的?你如果没弄清楚他那些复杂而备受争议的出身背景,就贸然嫁给他,无异是玩火自焚,拿自己的幸福在开玩笑!」
裴斯雨脸色微变了,她目光如炬的盯著他,「你为什么这麽清楚他的事迹?莫非——你曾经找人调查过他?」
「我不是那种无聊的人。」饶见维断然否认,他吸口气,克制著血脉愤张的情绪,试著维持平和的语气,「我会知道他杀人入狱的事,是因为——当年主审这件凶杀案的法官是我父亲,而贺之曛出狱後没多久就加入了红鹰帮,成为侯靖英的义子,在黑白两道叱咤风云、翻江倒海了十多年。你想,像他这种杀过人、混过黑社会,又花名不断的人,是你这种单纯洁净得像一张白纸的女孩子所能驾御操纵的吗?」
「每一个人都有过去,也都会做错事,不能光凭一些不好的纪录,就完全抹煞了一个人的价值!」裴斯雨掩饰内心的波动与不安,佯装镇走的为贺之曛辩护。
饶见维沉重的摇摇头,那眼光彷佛医生在看一个病人膏肓的患者。「你已经被爱情冲昏了头!」
裴斯雨打了个冷颤.「就算是吧!靳凡说过这麽一句话:『在人类所有的感情中,只有一种是不需要理由的,这就是爱。』,而杰洛美也曾经说过,『爱情就像出麻疹,每个人都必须经历』我既然在出麻疹,又怎麽可能不发烧、不昏头呢?」
饶见维摇头悲叹了,他是真的被彻底打败了,败得心服口服又奇惨无比。他颓然而低怆的叹道:「我这个被三振出局的人无话可说了,只有强颜欢笑,打起精神送上我的祝福,希望你——麻疹过後,不会後侮!」
裴斯雨的心紧抽了一下,但,她却对饶见维绽出一朵温柔醉人而不胜楚楚的微笑,「谢谢你的祝福,谢谢你的风度,更谢谢你的关怀!我不会後悔的。」她温存而坚定的说。
饶见维除了保持缄默,维持著他仅馀的男性尊严外,他真的是浑身虚脱,伤痕累累,再也就不出任何自讨没趣又枉费痴情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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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见维和裴斯雨分手後,并没有立刻回家,他反而走进了一家装演十分前卫、怪异的PUB,点了一杯威士忌,藉著烧灼的酒精来麻痹他不断抽痛的神经,及胸口那不断撕裂扩大的伤痕。
他浓眉深锁的握著酒杯,静静品茗著这份揪心断肠,却无处话凄凉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