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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之曛的下颚紧缩了,「是,我是没有权利干涉你的任何行为,但是你呢?你还不是同样干涉了我的私生活。要我少应酬交际,少交女朋友,甚至还要我把星期天挪出来陪儿子,这些苛刻的条件我都照办了,而你呢?你这个故作清高、满口仁义道德的圣女老师,却打扮得花枝招展,跟你的男朋友厮混到三更半夜才回来?」

  裴斯雨气得脸色发白,她浑身震颤的咬牙说.「贺先生,你如果觉得吃亏,你可以继续过你那种堕落沉沦、纸醉金迷的生活,而我 也可以搬出宁静山庄,来个眼不见为净!」语毕,她把钥匙插进锁孔里,还未及推开厅门.贺之曛已快如闪电的抽出了那把钥匙。

  他面罩寒霜的握住她的胳膊,一字一句的寒声说:「话不说清楚,你不准回房。」

  裴斯雨气坏了,她怒不可遏的瞪著他,「你凭什么禁锢我的行动?」

  贺之曛满脸阴鸷的逼近著她,浓眉虬结著,「就凭——」他呼吸沉重的喘了一口气,黑黝黝的眸子里闪耀著两簇奇异的火光。「你难道真是那种盲目而冷血的人吗?」他粗嘎的声音里,有著绞人心颤的痛楚和挣扎。

  裴斯雨惊慌失措的挪开了视线,「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贺之曛脸色猝变,「好,我会让你更明白的。」他寒光迸射的箝制住她的肩头,粗暴的往怀中一带,然後俯下头,像狂风横扫落叶般,紧紧的,带著椎心的痛楚攫住了裴斯雨柔软轻颤的小嘴,也一并封住她的挣扎和抗议。

  裴斯雨大惊失色,她扭动著脖子想做徒劳的挣扎,但,贺之曛却托住了她的後脑勺制止著她的蠢动。

  他像一头负伤而充满饥渴悽怆的野兽,贪婪地摩娑著她那如玫瑰花瓣般甜美的红唇,强迫她张开唇回应他。

  裴斯雨轻吟了一声,所有的理智、矜持和防备,都被他这缠绵似火的一吻给淹没了。她面颊发烫而心头小鹿坪枰乱撞著,全身血液更像煮熟的开水一般沸腾滚热。

  她意乱情迷的伸出羞涩而热情的双手,紧紧缠绕住他的颈项,意识晕眩而呼吸急促地沉浸在这番来势汹汹的柔情风暴中!

  良久,良久,当他们的呼吸都快被这股炽热缠绵而令人窒息的拥吻吞没之际,贺之曛终於抬起头,稍稍松开了她,他双眼亮晶晶的啾著她,而裴斯雨却被他这种清亮热情的眼神给瞅得心头一凛,理智和尊严立刻压过那层恍然若梦、晕然颤悸的感觉,她难掩羞辱的扬起手!狠狠地掴了他一巴掌。

  「你这个轻薄的花花公子!你以为你潇洒多金,花钱雇用我当贺宇庭的家庭教师,你就有权利干涉我的行动?甚至占我的便宜吗?我告诉你,我不是那么轻浮随便的女孩子,也不是你可以任意玩弄的对象,请你放尊重一点!否则,我马上递辞呈,离开宁静山庄。」话甫落,她气愤填膺的推著厅门,这才懊恼的发现,钥匙在贺之曛身上。

  贺之曛面色灰白,不发一言的将钥匙递给了她,但在裴斯雨推开厅门,正准备进入玄关时,他却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瘖痖低沉而充满了痛楚和悲凉。

  「裴老师,我向你道歉,也向你保证,这是最後一次,我不会再冒犯你了,也不会再痴人作梦,自作多情了,如果有可能 我会尽量避开你,不让你看到我这副可憎的面目。」语毕,他重重的甩甩头,毅然背转身躯,迈开沉重而踉跄的步履,火速穿过浓荫遮天的庭院,走进车库,驾著积架离开了宁静山庄。

  当那阵隆隆的汽车引擎声,划向了遥远的天边深处时,裴斯雨神色怔忡的靠在玄关的玻璃屏风上,一颗心空洞洞的,好像失去灵魂的粉蝶般,再也无法挥动那一对美丽轻盈的羽翼,歌舞出生命的光与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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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晚开始,贺之曛便坚守著他对裴斯雨的承诺,刻意的躲避她。即便有几次他回来看贺宇庭,不小心撞见了裴斯雨,他也像陌生人似的,随意而仓卒的和她点头寒暄,然後就刻意找藉口规避她,像闪躲瘟神般,迅速地离开她的视线范围。

  他可以和阿珠热络的闲扯淡,可以像个大顽童似的和贺宇庭嬉戏玩耍,享受亲昵温馨的亲子游戏。但,对於裴斯雨,他永远戴著一张客客气气的假面具。

  他的冷淡规避令裴斯雨黯然神伤又怅然若失,好像失去了根的飘絮,整个人,整颗心都陷於一层阴郁难解的愁绪里沉沉浮浮,落落寡欢。

  这个星期天,她留在宁静山庄没有出去,婉拒了饶见维的邀约,也一并婉拒了蒋詠宜一块去爬山的提议。

  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望著天花板兀自发呆。

  整个宁静山庄空荡荡的,呈现著一片令人不安的寂静,寂静得只能听见自己那不规律的心跳声。

  阿珠难得休假一天,高高兴兴的陪男朋友赴郊外踏青去了;而贺宇庭也被尽职的父亲贺之曛接出去玩了。只有她——孤独的留守在一座豪华美丽的花园洋房里,像古代失宠而被打人冷宫的嫔妃般,有著无数悽冷纠葛而难以倾倒的落寞心事。

  不行!她不能再这么无精打彩、意志消沉下去,她应该振作精神,不要被感情的迷障所困惑,她应该走出爱情的迷宫,不要被这些莫名其妙、纷乱无绪的情潮所纠缠。

  她在心底大声地鞭笞自己!命令自己!

  也许,她该出去透透气,让微熙明朗的阳光抖去她满身的忧愁,还复她心如止水、无牵无挂的真面目。

  坐在梳妆台前,她抓起梳子,开始梳理那一头长及腰背的秀发,望著镜中那张苍白而略显清瘦的容颜,她决定化点淡妆,让自己看起来精神奕奕些!

  拉开中间的小抽屉,她看到了一朵压乾而显得楚楚可怜的紫玫瑰,她惊异的拿起那朵玫瑰,并震动的看到了一张摺叠整齐的短笺。

  她的心脏「咚!」的狂跳一下,血液没来由的加快了速度,而她的身躯亦掠过了一阵不易察觉的轻颤。

  她屏息凝神的俯拾起那张令她呼吸几乎停顿的短笺,缓缓打开了它,那张散发著淡淡茉莉花香的蓝色信笺上,仍然题著一阙古诗词,一阙情意缠绵而令所有爱好诗文者皆耳熟能详的古诗词:

  几回花下坐吹萧,银汉红墙入望遥,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缠绵思尽抽残茧,宛转心伤刺後蕉;

  三五年时三五月,可怜杯酒不曾消!

  裴斯雨握著这张令她柔肠寸断的信笺,眼眶竟莫名湿润了。

  而在这番酸楚激动又柔肠百转的心境冲击中,她捩眼婆娑的提笔,在那张信笺背後,题著另一阙脍炙人口、意境却同样缠绵俳恻而令人揪心的古诗词:

   谁道闲情抛弃久?

   每到春来,惆怅还依旧。

   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辞镜里朱颜瘦。

   河畔青芜堤上柳,为问新愁,何事年年有?

   独立小桥风满袖,平林新月人归後。

  写著,写著,在这般辗转纠葛和不胜愁苦的悸动中,她静静淌下了两行美丽而哀愁的清泪。

  而在这样揪肠刺骨的折磨和悲喜交织的震撼中!她深深颖会到了一件事——她爱贺之曛,爱那个声名狼藉的大众情人,爱那个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而且,爱得心惊胆战而无药可救!

  只可惜,她挣扎了太久,也觉悟得太迟了,贺之曛已视她如毒蛇猛兽,避之唯恐不及。

   而矜持含蓄的她,该如何穿越这层层的迷雾,主动打碎她和贺之曛之间所耸立的这道感情的围墙呢?!

  她打了个冷颤,迷惘无助的望著镜中的自己,当真有种不辞镜里朱颜瘦的惆怅和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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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之曛刚主持完一场冗长而令人疲惫的业务会议,当重要主管和干部都纷纷收拾资料离开会议室,返回自己的工作岗位时,只有谭克勤这个业务部的龙头老大仍坐在会议桌前,一副准备和大老板顽抗到底的神态。

  「你再用那种死鱼眼看我,我可能会考虑颁布最新的人事令,让你实现你那个靠收清洁费发迹的梦想。」贺之曛沉声警告他。

  谭克勤给他一个SoWhat的表情。「你再这麽小题大作,逃避现实,不用你劳师动众颁布人事行政命令,我这个头痛不已、有名无实的业务经理也不敢继续尸位素餐,占著茅坑不拉屎!」

  贺之曛皱起眉头了,「你到底在说些什麽?或者想说什麽?能不能请你标示重点,说清楚一点?」

  「意思很简单,我看不惯你这种假借忙碌来忘却烦恼、逃避现实的行径!」谭克勤清晰有力的说。

  贺之曛的瞳孔紧缩了一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麽?」他面无表情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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