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狈为奸。」罗睦天也不禁扬唇。「你给自己的评价也高不到哪嘛,以婚姻来进行复仇,现实生活用这种俗烂手段,你是想演哪一场精典名剧?还是现在流行的狗血连续剧,最後来场完美大结局!」
「俗烂手段!」面对他的讪笑,古圣渊耸肩。「有时候梦幻中的公式手法,会是现实中最好的饵,因为不真,所以特别诱人。」
「好说,这出戏的开场我叁加,接下来别想我会介入,因为结尾我不忍卒睹。」罗睦天一摊手。
「是不忍乔家丫头,还是不忍我们这场合作多年的宾主关系?」
「弱女子总是引人同情不是吗?毕竟我的良心,狗还来不及啃完。」
对他的妙语回应,古圣渊朗声大笑。「行,你当个观戏者,只要你把在台湾的事情负责完。」
「感谢老天爷,这个观众我当定了,乔皖已经答应你的提议,下个月就到日本,行行好,发挥你礼仪的那一面,别一口吞了她!」
「放心!」古圣渊灰色的瞳绽出犀冷的眸芒,阴恻笑着。「辣手摧花我不欣赏,慢慢发展才是良性的互动。」
「慢慢『发展』的良性互动!」罗睦天冷嗤。「古爷,是慢慢『凌迟』的恶性循环吧,尔虞我诈的商场待久了,说话的艺术性也这麽高。」
「彼此,罗大爷,其他的消息呢?」他弹着菸蒂问。
萤幕的另一头,罗睦天翻着手上的资料,思量地道:「当年的惨案发生後,凶手除了带走别墅中大量财物外,最重要的是带走了『金刚圣杵』和从『库利南』上切割下来的第七颗钻石,这两样东西是你们古家和史密斯家族(爱丽薇儿之家族)各自的珍藏,除了『金刚圣杵』尚未有消息外,『库利南七』已确定还在他们手中,如果不是乔万崇有次喝醉酒漏了口风,要查出还真得费番工夫。」
「有能力收藏这类稀罕宝物的,当今也就几个行家可数,姓乔的那夥人当年在『绿风岛』犯下这麽大的惨案,三大家族动用各方力量追缉,在那个时候敢脱手简直是自找死路!」
「三大家族,」罗睦天细数着。「美国财政背景最大的史密斯家族、拥有日本皇室血亲的筱原家族(爱丽薇儿的夫家),还有移民南美在海外深具影响力的古氏家族。动用这麽庞大的势力,居然没有找出行凶者,是他们太会藏身吗?」
三大家族联合的势力横跨东、西,还深入各个内陆地区,居然无功而返,他深感不可思议。
「势力再大也有无能为力的地方。」古圣渊一叹的提醒他。
「无能为力的地方,」罗睦大蹙眉,嚣地灵光一闪,愕道:「第三国际,共产国家!」
「当年这三人早有预谋,行凶杀人後所抢得的财物已够他们挥霍一辈子,但是首要条件得要能逃过三大家族的联手追缉,所以能暂时助他们度过危机的便是共产国家。」
「哪一国?他们有何能力让共产国家帮助他们?」萤幕上的人环胸沈思,显然对这个问题深感不解与好奇。
「中国大陆。」古圣渊拿起一旁温着的咖啡壶,倒出深褐色液体至杯中。「他们以『金刚圣杵』和中国当局交涉。」
「『金刚圣杵』!」罗睦天顿悟,却也感到佩服地摇头。「在西藏密宗喇嘛的法会中,金刚杵定必备的器物,『金刚圣杵』是历届达赖喇嘛主持法会的专有圣物,难怪当时的中国会愿意点头,应该是各取所需吧!」
「西藏政权一直和中共当局僵持不下,几度衍发抗暴的流血冲突,如果以找回圣物来安抚藏民倒不失为一个缓冲政策,自然他们也贡献出不少其他抢来的珍稀宝物,才能换得安全。」古圣渊悠品着纯黑咖啡,低敛的眸光下是一抹连镜片也掩不住的寒冽。「只可惜,当局也只敢掩护一段时间,否则消息走漏,三大家族联合起来的能力,美国、日本、南美再加上衍生出去的旁支势力,绝对可以在背後推动国际声援的经济制裁,这个危机中国惹不得,暗地收拾这三人负面影响也很大,至少没亲手制裁这三个凶手,三大家族不会就此罢休,既留不得也杀不得,如此的烫手山芋只能暗中送走。」才说到这,那一头突然传来大笑声。
「你不会告诉我这三人因此被送到台湾来吧!」难得听到另类秘辛,罗睦大发噱不已。「中国当局是不是想藉这一招重挫台湾,如果查出台湾包庇这三人,到时三大家族会将矛头针对这个小岛国,当年正在起飞的中华民国可受不起经济制裁。」
「就算中国有这样的想法,乔万崇、艾威斯和王宪也不是笨蛋,在中途就已使计脱身,偷渡到菲律宾一带藏身了五年後,才一同来到台湾发展事业,最後艾威斯和王宪再各自化名回国,只是┅┅他们以为十六年後就可以逃过一劫了吗?」古圣渊冷笑。
「我总算明白这些细枝末节,只是『金刚圣杵』既已回到西藏只怕是拿不回来了。」
「这也好!」古圣渊倒挺释然。「追溯族谱,我古家可算是清末的一支皇族血裔,当年的先祖为得掌权的慈禧太后欢心,想尽办法得到这个圣物,用的手段也不甚光明,如今回归本位,拿不拿得回来地无需计较了。」
「那『金刚圣杵』就此了结了,可是『库利南七』究竟收藏在哪一人之手可难查了,照理该在乔万崇身上,可是又没有任何迹象能证明,如今他己身亡,遗留的财产也调查不到,只好从艾威斯和王宪身上着手了。」
「放心,乔氏企业快从内部崩解了,我要这两人一步步地走向失败、绝境,不想落得一无所有的人,自然就会拿出『库利南七』,在谁手中都已不是问题。」古圣渊自有主张道。
「看来你心中已有对付那两人的计划,那又为何要娶乔皖?」毕竟乔万崇死了,无辜弱女不该背其父的罪吧!
「怎麽,你很担心那丫头吗?」灰瞳闪动有趣眸芒,低声沈笑。「最大的仇家自然留在最後一个对付,复仇的世界里没有所谓的无辜与公平,否则薇儿阿姨的惨死何其无辜,可柔的失踪又该去找谁要回公理,你说乔万崇唯一仅存的後代,我怎能不好好的招呼!」是的,当年的小女婴在那场惨剧中,被当成人质带走,从此下落不明,几度查获的消息,都是凶多吉少!
「最大的仇家?」
古圣渊修长的手指理过额前的发,眉宇掠过肃杀神色,缓缓道:「当年是乔万崇一枪打中爱丽薇儿,逼她活活坠楼身亡!」
※※※
夜晚的医院除了外头的护理站有值班的护士外,比起白昼病患家属和探病者的来来去去,晚上的走廊是相当安静的。
乔皖看着窗外一片寂寥的暗夜,这是一间简朴的单人病房,身後的病床上,一名老妇身上插着根根维生系统的管子,原本硬朗的身躯也因疾病折磨而形销骨立。
当微沁的凉意拂来,她关起窗户时,身後的床铺传来断续的咳嗽声。
「奶妈。」见到床上的老妇呻吟的像在唤人,乔皖忙上前。
床榻上老妇的呼吸在清醒时有些急促,直至乔皖握住那瘦削的手,对方才像有了依靠般,呼吸渐缓。
「还是半夜呢,怎麽不多睡会儿?」她关切地审视老妇的面容。「感觉怎麽样?下午听看护的王小姐说你今天精神不错。」
「好多了,呼吸不再闷痛,咳嗽也不那麽紧,过几天应该就能回去休养了,医院的味道只会加重我的病。」孱弱的老妇打起精神回应,她是乔皖和乔馨自幼的照顾者──朱妈。
「再过几天吧,这一次的情况太严重了,就算不喜欢也忍一忍。」乔皖轻哄地拍拍你妈的背,替她调整好病床的高度。
朱妈虚弱地摇摇头,望着天花板,苍茫的眼神哀戚。「我不要把剩馀的时间浪费在医院里,过几天又是做七法会,头一场法会我病到都糊涂了,接下来的我一定都要叁加,我要多跟馨馨说说话。」只要想起命丧於空难的二丫头乔馨,她就哀伤不已。
「你妈,你现在还不适宜出院,等你身体状况好一点,我再带你去看她,好不好?」乔皖忍着悲伤安慰,天真活泼的妹妹猝然离开,从接获消息远赴南非认尸开始,她几度欲崩溃,然而回国後却连伤心都来不及抚平,就要面对接踵而来的打击。
朱妈连连摇头,老泪纵横。「我等不了呀┅┅我怎麽都没想过┅┅馨丫头会比我这个一脚踏进棺材的老太婆还早走,这麽┅┅一个可爱又贴心的孩子┅┅」
「你妈┅┅」乔皖轻拥地环住她的肩,柔声地道。「别想了,现在身体最重要,你别担心,一切我都会处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