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到你了!」对着近在寸息间的容颜浅然一笑,他放开她,轻揉着她的发。
「现在『御景庄』就剩我们两个,既然要互相了解,就从你最不擅长的说话开始吧!」
「说话?」
「我发觉无论单独相处或群体相处,你的存在都像一种沈默,你很少会主动发言表达事情和感觉吧!」再加上那份纤细感,几乎让人以为她内向而封闭。
「可是我并没有特别想表达的事情和感受呀!」除了妹妹外,已经很少有人会要她多说说自己的感受。
「你有一双明镜的眸子,心境也该是清朗的,寡言应非你的本性。」古圣渊可以感觉到她是谨言慎行到接近小心,到底什麽样的环境令她如此戒备?「我不明白你为何要如此压抑自己,但是我想了解最真的你。」
「最真的自己,做回最真的自己。」乔皖低喃的自语,如此悸动她心弦的一句话,第一次,她真正面对眼前的人。
初次的见面,她觉得这双灰眸深沈而遥远,如今就近在眼前,虽然她不明白为何每见到他,心颤的感受便挥之不去,也不明白为何总感觉到这双灰瞳深处锁了好多的事,但她确实看到他为她所展现的柔和。
曾经她以为接受了这桩安排的婚姻,自己的一生就如此浑噩地过了,但是┅┅她该有这个奢望吗?自己终於能开始拥有幸福了,或许,是天上的妹妹保佑她,要她开始展开自己的生活。
迎视着那双端详她的灰眸,一股发自内心的笑容在清丽的容颜上绽灿。
※※※
一如惯例,古圣渊在午餐後处理公事,先听电话答录机上的留言,再看看网路来信,这里没有秘书,一切轻重缓急的事情都由他一一记下,接着浏览来自各地的业务传真,将复杂的询问标示清楚後,便开始列表或者亲自批示回覆。
但是今天他显得有些心思不定,脑海中不停地浮现出乔皖那灿烂的笑靥,在风中的笑颜与爱丽薇儿更加酷似,但是,後者令他缅怀不已,而前者的一颦一笑曾几何时,总像是在撩拨他内心深处的每一根神经。
他揉揉眉头,拿起一旁今天收到的信件要拆阅,找不到惯用的拆信刀,只好改用美工刀,正当要划开封口时,窗外传来乔皖抱着狗儿的轻笑声,眼神下意识的望过去,而分心的结果是他一刀划在自己的手掌上。
晚餐,看着纱布缠裹的左手掌,古圣渊有些懊恼。「我可以自己来,没有必要这麽做。」
桌上,盛好的汤,挟好的菜全一一的摆在眼前,连鱼肉都特别切成了,好让他可以用汤匙舀起就口,搞得他像学龄稚儿般,不气闷也难!
乔皖瞧着他的右手,为难道:「你连右手手指也受伤了,怎麽拿刀叉还是筷子!」勉强还能拿汤匙吧!
「实际的伤口没有你看的这麽严重。」古圣渊不悦,更为自己白天的运续失误而心烦!当时感到左手掌一痛,他赶紧放下刀子,右手伸过来要按住伤口时,居然顺巧地往桌上的刀锋擦过,於是除了左掌之外,他右手的中指、食指、无名指全挂彩了!
「可是┅┅」记得白天看到管家替他裹伤时,鲜血流了满手,虽不致要缝合,却也够造成日常生活的不便,原本和田要请家庭医师过来检视伤口,古圣渊却坚持不用。
「拿筷子来!」他是绝不会让自己看起来这麽愚蠢。
旁人只好赶紧送上。
「皖皖,你今天都计划了些什麽?」拿起筷子,他试图用聊天让用餐气氛热络。
「早上替和田伯伯整理一些『御景庄』的开支单据,下午还是带着『哞』去散步┅┅你还好吧?」见他筷子掉下来!
「没事,只是有些不顺手。」他命人换过筷子,对手上的纱布有些咬牙,不是什麽大伤,却裹得这麽碍事!
晚餐持续进行着,终於在他第四次命人换过一副新的筷子後,乔皖站起来,主动将位置更加移近他。
「这是做什麽?」她居然将筷子和刀叉都撤走,现在两人眼前都摆上汤匙。
「这个伤口或许不严重,可是你为它连吃顿饭都不愿意将就,到最後小伤有可能变大伤。」她有些鼓起勇气地将柔荑轻覆上他缠着纱布的手。
古圣渊这才看到血已渗出纱布。
「如果你这麽讨厌改变用餐方式,那我陪你一起用汤匙,这样你就不会为自己的不一样烦躁吧!」
他为她的温婉动容,自己终也叹气似的承认。「为了这种蠢伤而坚持,确实无聊!」
看着彼此的神情,两人不约而同露出会心的一笑,释放性的笑容,也化解空气中的一丝紧绷。
「皖皖,这几天年后,你可以到书房来替我整理信件吗?」他主动的开口请她帮忙。
乔皖起先是难以置信地望着他,继而欣喜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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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真的行吗?」草地上,乔皖睁大眼问身旁的人。
「当然!」一身休闲服的古圣渊,神情悠然地靠在树干上。
在乔皖疑惑的眼神中,两人一同看着前方被佣人抱来的「哞」。
「想要拥有一条规矩的宠物,就要自幼训练,是狗就要嗅觉好、够忠心!」他一副专业口吻。
这段时间,乔皖每天到书房帮手伤的他记下重点和整理文件,尽管乔皖与他的相处还有些僵硬的距离,但是到他手伤痊愈时,两人已逐渐熟悉,当古圣渊开始陪着她在「御景庄」内外四处漫游时,乔皖已习惯地挽住他的手臂,直至他惯性地揉着她的发时,两人的热络已能让她主动偎近。
「可是┅┅这样能试出什麽?」乔皖看着前方的肉骨头,还有和肉骨头相距不到几步的自己。
「看这团肉跑来後,是选什麽;选你还知道认主,选肉骨头,劝你一脚送它出『御景庄』!」对这只身材看来就能滚很远的小家伙,他显然没什麽好感。
「你好像很不喜欢『哞』!」每次只要她抱起「哞」,他的脸色就很不好看!
「大概我不偏好油腻!」他戏谑道,内心是打死也不会承认他跟只狗吃味!
油腻!惶恐的目光飘向他。「难道┅┅『哞』如果长得很清淡,你就想吃它!」在台湾有好些人偏好香肉,他该不会也嗜好个中味吧!
「你把它烹调成最美味的红烧香肉,我还不见得赏光!」他好笑。
「『哞』有长得这麽像食物吗?烈华姊也说她每次看到『哞』就想到烤乳猪。」
烤乳猪!古圣渊突然想到,姊姊匆匆忙忙离开「御景庄」不会是忍不住嘴馋吧!
「你笑什麽?」看他像忍俊不住。
「别管我,先看看那头小乳猪会做什麽选择吧!」他眉也不抬地示意前方,被管家一放下後,先四处闻闻嗅嗅便朝他们跑来的「哞」。
「跑来我这表示认主,如果选择肉骨头那至少也表示它嗅觉敏锐。」乔皖觉得有必要为等一下可能发生的结果作好解释,省得小「哞」老被瞧不起!
「是吗,那追着蝴蝶跑叫什麽?」
蝴蝶!她一回头,就看到「哞」对一只黄色小蝴蝶汪汪大叫的追着跑。
「『哞』──」小狗儿追着翩舞的蝴蝶消失在一旁的草丛里,乔皖忙追去。
「这只肥狗唯一的功用大概是闹笑话吧!」树干边的古圣渊摇头叹息。
「大少爷,台湾那边来消息了!」老管家拿着刚收到的资料走来。
「哦,情况怎麽样?」他拿出菸盒,燃起一根菸後接过资料。
「一切如大少爷所料,王宪先垮下已经回到马来西亚,艾威斯在台湾被当局列为经济要犯,还来不及发布通缉,他就早一步逃到香港和那边合作过的毒枭接头,想安排偷渡的事,已知会过李家,一切都在李家的掌握中。」
他徐徐吐着烟,边翻阅着。「再观察,我要的结果还没出现,最重要的,我要知道库利南七这颗钻石在谁手中。」
「是!」
「对了,顺便跟香港的李虎啸打个招呼。」叼着菸的唇忽凛笑道。「转告他,只要是属於我古氏家族的成员,就绝不容任何人欺负,无论是什麽原因或者┅┅关系,对亲人护短到底的,并非只有他!」
和田有些错愕。「大少爷,这┅┅」任何人都听得出这是一种警告,但是大少爷何时跟李虎啸有过节?
「照办!」他严声命令。
「是、是!」
此时,一个女子的惊喊声传来!
「皖皖──」古圣渊忙丢下手边的资料循声赶去。
看着抛落一地的资料,老管家皱起眉头,这不像大少爷会做的事,向来冷静判断将要事摆於私情之前的少爷,怎会有这样的举动?难不成他真对那个仇人之女动心了?和田暗忖,是否该报告给老夫人知道。
※※※
「皖皖──」他越过草丛,见到前方跌坐於地的乔皖。
「蛇┅┅有蛇!」乔皖面色死灰地抱着「哞」,神情骇然地直盯着前方大石上,一条正朝她吐信款摆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