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晶从随身必备的零食袋里拿出巧克力,边咬边问:「难道小姐都不到学校读书吗?」
「有老师来家里教我。」
「幸福!」李晶羡慕死了。「有钱人家的小姐就是不一样,哪像我,经济不够,还得休学一年赚钱。」总算运气不差,找到这个吃的好、住的阔,服侍的小姐还温得沒半点脾气,真是个好肥差。
「这……」乔皖还比较羨慕她,可以自由自在的去发展自己的事。
「只是老在家里读书,生活不会太封闭吗?」吞下满口巧克力后,李晶不忘把沾上手指的甜膩吮干净。「沒朋友、沒交际,很无聊耶!」
「我……习惯了。」见她继续从小口袋拿出饼干咬着,乔皖眨了眨眼。
「习惯?」李晶以指甲剔剔齿缝。「唉,说实话,出入古家的人看来都挺怪的,虽然视觉享受不错,可是身心层面还真得习惯一段时间。」
「视觉享受?」
「养眼呀!」她不得了地叫。「你把看美男子的机会都浪费掉,太奢侈了!」
「美男子?妳是说云轩很帅吗?」李晶在绿风岛应该只见过云轩吧!
「明少爷那不叫帅,叫美!」说起明云轩,李晶以少女的祈祷姿势双掌合十,双目灿亮,满脸神迷。
「美?」云轩的确不是阳刚性的男子,可是,男人能说美吗?
「光看明少爷那头长发和气质,根本是活在书本里的人物,飘逸的模样,天呀,简直是东方世界的超美少年,西方世界里的天使,虽然偶而说些听不太懂很深奧的话,可是,就是这样才让人感到魅力,可惜……要吗?」
「不,谢谢!」乔皖见她叹息的从小口袋中改拿出蜜饯,撕开包装分享的问。
「唉,可惜明少爷来绿风岛第二天就离开了,否则……再多待几天,我一定能找到他怪异的问题来源。」
「云轩是个禅修者,难免言行比较特殊,不会怪异吧!」
「小姐来到绿风岛就昏了三天所以不晓得,头一天,明少爷在照顾你时,我正要端东西进去,就看他做了很奇怪的事,说了很奇怪的话。」
「奇怪的事和奇怪的话?」乔皖皱眉。
「我还记得他手指按着你的眉心,好像是说:天意注定如此,他无法介入,否则违反已定的命数,只会为你们带来更多劫难,但是他在你身上开个心眼,希望能对你和夫人带来帮助。」
「夫人?」
「很奇怪吧,这座別墅哪来夫人!还不只呢,明少爷要离开绿风岛时,站在屋后的庭院,看起来像跟人道別,可是他周围沒人呀,你说诡不诡异?!」
乔皖怔住,抿着唇,有些发颤地问:「晶,你……刚来这座別墅是,有沒有听过一个很奇怪的……声音,好像一种歌声,很哀怨就像在……哭泣一样,让人连心都跟着揪起。」捣着心口,她彷彿还能感受到那股心酸的刺痛。
「別吓死人了!」李晶瞠大了眼,胖胖的手拍着胸口。「真有这种事,我早吓得爬出去了,而且……」她紧张地左右看看,才压低声音道。「这附近的人都说我们这座宅子很奇怪不干净。」
「不干净?十多年沒住是挺脏的,可是现在和田管家已经整理得很好了。」
「哎呀,不是这种不干净,是……那个……」在乔皖依然莫名的神情下,李晶终于吐出让人毛骨悚然的答案。「就是闹鬼啦!」
「闹鬼!」乔皖面色一白。
「这座屋子十多年前发生过很可怕的事,屋主的太太被枪打中后还坠楼耶,听说死得满惨的,连她的女儿都失踪,这种情况,要照我们中国人的说法,九成死不瞑目,会闹鬼也不意外。」只是说归说,千万別让她见到,否则钱再多她都跑人,这年头,与什么共舞都行,就是別与鬼共舞!
「被枪打中坠楼、女儿失踪……」乔皖想起在御景莊时巧遇的篠原英浩,曾痛苦的说过妻离子散的往事,难道绿风岛就是……
「可別以为我胡说呀!」见乔皖面色沉重的,以为她不喜欢自己这么道听途说,忙道:「我曾遇到一个住在这附近的小男孩叫杰米的,他就看见过,还说是个很漂亮的金发蓝眼少妇呢!」
「金发蓝眼少妇?」乔皖深吸着气,不自觉以手臂环住自己,有些发抖。
记得半个月前,她刚到別墅时,在占地广阔又面海的后庭院与云轩走散,就听到一个隐隐约约的声音,幽幽的像在吟泣,不停地回绕在身畔,当时的乔皖惶恐又难受的想摆脫这纠缠不去的声音,却在找到云轩时,看到了令她震撼的一幕--
一位相当美丽的金发少妇,有对蓝如晴空的瞳眸,温柔又悲伤地望着她,当时乔皖难以置信,世上有这么雅绝清美的人,同样令她骇然的是,这少妇像光和影交织成的,风,竟能穿透她!
还来不及细瞧,手掌的黑影便覆上她的眼,迷眩的意识涌来,一双臂膀马上环住昏倒的她,朦胧中,彷彿听到云轩温和的说道:「夫人,承诺已完成,请您褪去圣杵上的血。」
「圣杵的血?」乔皖莫名的喃语,不确定自己这段记忆究竟是梦或真,因为一醒来她便躺在床上,和田管家说她昏倒在温室里,可能是水土不服病了,而云轩也在翌晨便离开了,无人可证实。
「我还知道这位惨死的屋主太太,与古家渊源很深呢!」李晶继续滔滔不绝地说着她得到的第一手资料。「古少爷……就是小姐的未婚夫,他相当尊敬这位夫人呢,好像是叫爱……爱丽……什么的,喔,对了,是叫爱丽薇儿!」
乔皖只感觉轰地一声,发麻的寒意从背脊直窜脑门;爱丽薇儿!圣渊、烈华、篠原英浩都曾看着她叫过这个名字,绿风岛的別墅竟是爱丽薇儿丧命的地方!自己半个月前见到的女子真的是……为什么圣渊要在这里举行婚礼?
「呃,我、我应该沒看错吧!」李晶忽然揉揉眼睛,盯着她身后某处。
「怎……么了?」才刚听到可怕的事,乔皖声调不稳地问。
「我好像看到一团黑白相间的东西,很快的冲进溪里。」
「黑白相间?!」什么东西?
乔皖、李晶互望着对方,答案还来不及浮出,远处便传来鸣汪的哀叫声。
「『哞哞』--」乔皖吓得大喊。
「真的是那只乳牛狗!」
就见溪中,两人顾不得溪水冷,手忙脚乱的要把攀在溪石边、吓得只会鸣吠的狗儿给救上岸。
☆☆☆
「又是为了那只蠢狗!」电话那头传来不得了的大叫声。「早叫你別养条五花肉在身边跑,干脆拿来配红酒做烧肉,还是清蒸撒点蒜片淋奶油,有这么多种料理手法不做,就一定要养只专门冒险犯难来让主人扛的笨狗!」
「烈华姊,你不要跟睦天说一样的话,为什么大家都要我把『哞哞』宰来吃,真做了,也不好入口呀!」谁吃得下呀!
为了身为东方人的女主人,厨房贴心地准备清粥小菜当消夜,现在面对古烈华发难的建议,乔皖还真有点失去胃口。
「只能怪『哞哞』长得太勾引人了--」古烈华凉言道。「专勾人的口腹之欲。」
「过几个月,『哞哞』长大点就结实了,大家就不会老笑它是团肥肉,还说它嫩的好,一定健胃整肠。」拜托,是狗又不是药。
「健胃整肠?!」古烈华笑倒。「谁说的?」
「云轩陪我来绿风岛时说的,还说真把『哞哞』怎么样了,他要后肉。」
电话那头根本暴笑如雷。「我就知道,云轩那个假道学,外表清高得像不食人间烟火,还不是也想染指『哞哞』!」话语一停随又想到什么似的叮咛道:「不过说真的,这件事真发生的话,记得我要『哞哞』那肥肥的屁股,每次看到那团小肥肉跑得摇摇摆摆时,哇,那片小屁股真是引人食指大动,拿来烧烤应该不错。」
「烈华姊--」难得振声高扬的乔皖,终于发出不平。「『哞哞』是狗不是猪!」
「皖皖!」古烈华以正色的口吻道。「別侮辱猪,『哞哞』摆明只是条多汁的五花香肉。」
「烈华姊!」乔皖大喊。
「好好,我不说了,就知道妳最有母爱,別气了……」古烈华笑哄着。
有時候乔皖真怀疑,古圣渊和古烈华真是对有同胞血缘的姊弟吗?姊弟俩同样是混血儿,却是姊姊偏西化为多,弟弟气质尔雅拥有东方人的内敛,外表不一样,性情也是挺鲜明的对比,唯一相同的是那对灰色的瞳眸,都带着一股自我的强悍。
热情开朗的古烈华,大剌剌又直率的个性,总爱调侃內向的乔皖,常让乔皖窘得不知如何招架,但是,这个常打电话来关怀她的大姊,乔皖真心喜爱。
「对呀,睦天也常打来,他怕我不适应绿风岛的生活。」边拿着无线电话,乔皖来到了落地窗外,看着窗外一片子夜的星空倒映于蓝黑的海面上,相当神秘诱人,就像这座宅子,她如此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