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中,又以各立两旁的陆丹风和云天骄最为气氛诡异地互别苗头。
“我道云捕头已经离开洛阳了,怎么还会陪着宋英杰夫妇一起出现在郡南王府,尤其你们之间熟悉的模样,还教人纳闷呀!”陆丹风瞇眼,说出口的话摆明是将这个追风神捕牵上涉祸名单。
“四弟!”沈元智警告地看了一眼老四,赶忙朝云天骄陪笑。“云捕头,你别介意,四弟向来口无遮拦。”
云天骄率性一挥手。“没关系,陆公子遇上今日之创,难免有失常的举止,我能理解。事实上我本已踏离洛阳,却在半途遇上一苍道长告知情况,知道小王妃命在旦夕危急,偏偏……”她蓄意瞧着陆丹风。“府中吹牛者多、能力者少,身为御赐追风神捕,我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小公主丧命,只好中途折回一尽为人臣子的本分!”
“天骄姑娘好大的口气,请问那个‘府中吹牛者多、能力者少’指的是我们‘金牌五御史’吗?以你一介小小二品,敢指五个上司说‘能力者少’,还真不是普通的狂呀!”陆丹风冷笑地拿她的话倒打一把。
“哗,四上人,你更不得了耶!”云天骄可非省油的灯,反讥道:“明知人家在说你,还要更拖自家兄弟下水,贬自己就罢了,还拿‘金牌五御史’的招牌砸,在下行走江湖这么久,没见过自毁道行,毁得这么毫无义气的,你可真算是个人物了!”
“你……”猛冲动踏出一步的陆丹风马上被身旁的人拽住。
“四弟,拿出你的风度,别当场失控,否则就输了那个云天骄,千万撑住,别抓狂!”老二的声音对正额浮青筋的老四耳提面命。
齐飞雪今日可见识到这个传闻的追风神捕,更能理解为何昨夜沈元智回府,会把他们两人在醉红楼的对峙,讲得一副空前绝后的样子,看来这个追风神捕无论武功、机智、口才,都有过人之处,遇着此人,四弟可算踢到铁板。
“云捕头向来爱开玩笑,昨夜我也领教过了,今日大家就坐下来好好喝杯茶,交个朋友如何?”好呀,今夜维持风度,哪天定要这个姓云的娘们乖乖地臣服在他多情剑客的魅力之下。
“开玩笑,谁都知道我云天骄向来是喝酒不喝茶的!”她环胸扯唇。
“喝酒,那更好,难得天骄姑娘赏脸,那大家就把酒言欢吧!”看来这位姑娘是个性情中人,受喝酒就好说话,陆丹风大喜地正要命人送上酒。
“可是,我喝酒常诉苦不言欢。”她又叹气地支着下巴道。
“也行,一醉解千愁嘛!”爱诉苦,那芳心就更好攻占了,陆丹风乐死了。
就在他刚又举起手要命人送济时,云天骄又道:“还是不行!”
“敢问天骄姑娘还有何疑问?”他露出招牌的迷魂笑容。
云天骄更是绽出惑人入骨的灿靥,相当明朗而清楚地道:“不好意思,我只喝皇上御赐的酒,不喝凡夫俗子所斟的酒,尤其是自以为多情又长得失败的男人,只得婉谢陆大公子的美意了。”
痉挛呼吸声明显地在厅中响起,一旁的沈元智和齐飞雪心惊地大感不妙,两个人都已随时准备扑上去,以防老四抓狂。哪知陆丹风深吸一口气后,却反合眸沈笑,再睁开的眼充满了狡黠的锐芒,且咧得相当大,几乎是太过友善的笑容,朝云天骄伸出示意的手。
“既然云捕头有此特殊习惯,那陆某就不强人所好,昨夜冒犯天骄姑娘,远望姑娘见谅,希望姑娘不吝这握手言欢。”
他这一友谊之手,莫说云天骄疑惑,连一旁的自家兄长都满脸狐疑地瞇起眼。
“我说老四不会是刺激太大了吧!”老二朝老三窃声问着。
齐飞雪耸肩,这一次他可真不晓得,这个向来和他默契十足的老四葫芦里卖什么药。
“好说,四上人既如此大量,天骄又岂会小器。”他人既先伸出善意之手,云天骄本着江湖儿女的爽朗,自也不忸怩地伸手响应。
谁知才一接触到对方的手,便被用力握住,云天骄皱眉,一抬首就迎上陆丹风那双带着锁视与狩猎的眸光。
但见他用着彼此才听得到的声调,断然道:“你云天骄今生注定是我陆丹风的妻子,我绝不会让你逃掉!”
一旁的沈元智和齐飞雪,就见眼前这两人一握手后,竟情势大逆转,云天骄面色沈然一变,而他们四弟则笑得很扬眉。
“怎么回事?”沈元智莫名不解。“干么两人一握个手,表情都变了!”
“本性!”齐飞雪环胸地看着云天骄冷哼地把手抽回,见这情况心中多少猜着几分。
“什么?”
“我说四弟平时那副放荡的样子,绝对是本性不是假象。”老三撇唇。
“假象!”一讲起自家老四,沈元智向来是大大一叹地摇头。“三弟呀,你跟老四也不是这一、两天才认得的,他那德行会有假象可言吗?”
就见陆丹风与云天骄从方才的转变后,后者是横睨着他,前者则笑得又坏又邪,两人之间充满了一股不同先前的云波诡涌!
寝室内,千雪服下解药后,神色已见红润,全然不复方才那迹近濒死的苍白,一见情形稳定后,白琼露和容百晓悄然退出,外厅里,宋英杰夫妇正等着。
“情形如何了?”措手踱步的宋英杰忙趋前问着,他是真心关切这个一早在后出遇见的小姑娘。
“宋大侠放心,一切无事了。”白琼露一笑道。“麝心草的确相当奇特,毒发时虽吓人,可是一旦服下解药后,却又恢复得极快,雪儿现在只虚弱了点,稍事休息后,便无事了。”
听得此言,宋英杰高悬心头的大石落下,而始终独坐一旁默然的黄真,眉宇间的紧绷也不禁一松;或许,至此众人的心才真正放下,这一整天总算是虚惊一场。
“诸位,前方大厅还有几位兄长正焦急等待,琼露先行一步了。”白琼露告辞地退下后,便赶着到大厅将这项好消息告知其它人。
“既然小王妃已无事,我俩夫妻也该告辞了!”宋英杰偕妻起身作揖道。
“夜深了,两位何不在郡南王府歇上一宿。”容百晓忙尽地主之谊。
“不了,我夫妇俩随性惯了,住不来侍卫森严的王府官邸,道长就莫要多费心了。”宋英杰婉拒着。
黄真也委婉地推辞,容百晓见对方如此坚定,便不再强留,正要送客时,身后却传来了轻唤的声音。
“请……等一下!”
众人回首就见龙九天扶着千雪来到外厅,宋英杰夫妇见她来到眼前,尚莫名地怔愣时,千雪已缓缓跪下。
“小王妃……”两人忙蹲下身想扶起她。
千雪摇着头,朝他们道:“过去的事已成定局,再多说也嫌矫情,我这一跪只望两位能不弃,可愿收我为干女儿?”
“这……”宋英杰夫妇俩面面相觑,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清平哥因我而亡,无法再承欢膝下,雪儿敬他如兄长,自也敬二位如亲人,如蒙二位长辈不弃,雪儿真的很想唤你们一声,义父、义母!”
宋英杰忙摇着手。“不,你是当今皇帝之女,又贵为王妃之身,我们夫妇怎敢担当。”
“尊贵的身分又如何?”千雪叹笑。“当初我的身世若没揭发,又何来尊贵的出身与公主名衔,不过一直是世人所认定的平民孤女,是吗,王爷?”她朝身边的龙九天问道。
龙九天不自在地清着喉咙,勉力点头,站在一旁的容百晓呵呵笑着,因为他们都确定,雪儿这丫头摆明是报复龙九天当年的作为,故意说来戏弄他。
“而且我腹中的孩子一定也很希望我多认一个爷爷、奶奶来疼爱他。”她抚着肚子道。
“你有身孕了!”黄真讶然地握住千雪的手,从一来到郡南王府,直到此刻她才真正叫出声来。
“五师父说的,应该是吧!”她这突来的激动反应,倒教雪儿怔住,而且初次怀孕她根本不知该有什么感觉。
“那还跪着!”黄真大叫。
“可是……”还来不及反应她便被黄真拉起往寝室内走。
“你不是要认我为义母,那腹中的孩子就是我的孙子了,所以一切要听我的话!”
“可是……”又被押上床躺回去的千雪,正要抗议她一整天躺够了,马上再被黄真打断。
“别可是了,白姑娘虽医术高明,遇上这种怀孕生子的事,还不如我这个过来人,听我的话,像我当初刚怀平儿的时候,简直是受罪吶,刚开始呢,你会经常感到疲倦、嗜睡,还有胃口不好啦……”黄真坐在床边开始告诉她一大串初为孕妇时该遵守的法则,且不容她任何的置喙,只能乖乖听从的分。
这、这不大对呀!雪儿愕然。这个发展和地想象中的温馨相认情节很不一样,照理认了义父、义母后,不是该很感动地抱在一起吗?就算对方不接受,她铁定再接再励;千算万算,就没算到要多一个人来管她,天呀!有五个师父和一个非人厉害的丈夫管还不够吗?现在还得再算上一个精明又叨念的女子,黄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