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我该向孟婆要一杯水来喝;遗忘了一切再重头来过,那么或许我和他都会有所不同。”
“你太悲观了。”笠凯摇摇头,轻声地说着:“你和普鲁图之间其实还不到那个地步,都是我的事才害你们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我真的很抱歉……”
“不。”泊瑟芬涩涩地笑了笑。“其实我自己心里明白,这件事不过是一个导火线而已。”她轻轻地叹息着,垂下她明媚的双眼。“我和普鲁图已经过了很久这种日子了;我对他的不信任并不是今天才开始的,或许……”她颤抖地微笑。“或许我和他之间──“
“泊瑟芬!”笠凯连忙喝止她。“不要胡思乱想!”她焦急地思索着所有可能的可行之道,却深深的感受到另一种无力感。
她要如何才能帮助他们?明明知道他们其实是相爱的,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她什么都不能做,却无法停止心痛!
“别再想了。”泊瑟芬微笑着叹息。“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任何人都帮不上忙的。说不定过一阵子,一切就会恢复原状的!毕竟爱情这种东西是很难说的,不是吗?”
“我真的希望是这样……”
泊瑟芬拍拍她的手。“我走了,保重!”
笠凯无言地注视着她的面孔,所有抱歉的话都梗在喉间说不出来;真的希望她也可以拥有幸福……
※ ※ ※
“常春花啊水里开,黄泉路上用血栽。常春花啊火里开,地狱宫前谁来采?常春花啊怎么开?妖妖──没人爱。常春花啊花又开,年年月月天不睬。”她轻轻地唱着;当年在山谷中见到传说中的常春花,妖异的诡丽迷惑了她。孩子们口中的童谣在心中响起,却没想到那已经是她注定了的命运了!
地狱里的常春花;唯一的花朵,没有日夜、没有季节的开在地狱的每个角落里,童谣中不是已经说了吗?那是连天也不睬的!
呵呵呵
“皮里梭奥斯,你知道吗?最糟的是,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一次,我想我还是不会后悔的,我想我所做的选择还是一样的。”泊瑟芬轻轻地笑了起来。“很笨对不对?我猜我大概已经和你一样的笨了。”
遗忘椅上的男人静静的看着她,那眼神似乎正在回忆什么,但那光芒总是一明一暗的重复闪烁,而没有任何意义。
“皮里梭奥斯……”泊瑟芬忍不住走上前去握住他的手。“你知道你是唯一可以听我说话的人吗?你知道我现在已经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找不到了吗?笠凯走了,我想我将要在很久、很久以后才见得到她了;在这个地方,我居然已经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了!我为什么还要留下来呢?”泪水静静地滴落,声音已有些许的哽咽。“我为什么还要留下来?你知道吗?连我自己都找不到答案──“
“冥后?”
泊瑟芬没有转身,她静静地留在原地。“莫霏?”
“是的,冥后召唤有何差遣?”
“我要你陪我。”
占卜师讶异地维持着恭敬的姿势;冥后居然会要她陪伴?“属下不明白,冥后所说的是──“
“不明白吗?”泊瑟芬淡淡的笑了,等她转过身来,脸上已经恢复了所有的淡漠。“就是要你留在这里,直到我让你走为止。”
她立刻明白了!她慌乱地抬起头来。“主人──“
“你还知道我是你的主人?”泊瑟芬尖锐地笑了笑。“我所说的话,你有任何的意见吗?”
“属下只是担心王会需要属下。”
“他不会需要你的。”
“主人──”莫霏注视着她那张冷漠的面孔;泊瑟芬在冷血的时候几乎是六亲不认的,但是这件事不可以这样!“主人!如果您私下放了欧丽蒂凯和奥非斯,那是逆天的行为!王会因此而受到天帝的责罚的!请主人三思!”
“没错。”泊瑟芬俐落地回答:“我就是不想你去通风报信才叫你留下来的,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
“主人──“
“住口!”泊瑟芬冷冷地看着她。“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请主人原谅!属下不能听命!”莫霏一咬牙站了起来。“这件事太严重了!属下──“
“你能离开这里吗?”她笑了,笑得冷酷。“你如果能离开这里,那就去吧!”
莫霏的身影只消失了一秒钟便又再度出现──自上方跌落下来!
泊瑟芬转个身,再度面对遗忘椅上的男人。“我说过,只要你能走,那就走吧!”
“冥后!”莫霏哀求地。“求求您!王──“
“求她做什么?我就在这里。”
泊瑟芬一怔,猛然起身。“你怎么会在这里?”
冥王普鲁图淡淡地看了妻子一眼,转向占卜师。“你先回去大殿上等我吧!”
莫霏点点头,无声无息地再度消失。
“你真的这么恨我?”普鲁图看着自己深爱的妻子;她的脸上交错着对他的爱与恨。“我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明白?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我要你放奥非他们走!”
“你不是已经放了吗?”普鲁图看着她;很多年了吧?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之间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种情形?
爱──到哪里去了?
“我放了有什么用?你不会去追他们回来吗?”泊瑟芬恨得牙痒痒地。“就算你现在已经派人出去了,我也不会意外的!”
“我的确已经派了人去追了。”普鲁图摇摇头。“可是不是为了你所想的理由。”
“你真是冷血!”泊瑟芬悲哀地说着:“你怎么会变得如此的冷血?我真的不明白!”
“你难道不冷血?你明知道那个孩子是灭天一族的传人,却隐瞒着不告诉我,这不冷血吗?”
“那个孩子并没做出对诸神不利的事!”她立刻反驳:“更何况,她和荷姆斯在一起还需要担心吗?他们只不过是想成全奥非和欧笠凯而已!这也算错吗?”
“百年前我们和灭天一族的战役你都忘了吗?”普鲁图微谜起眼睛。“‘灭天’的族人每个都不是好对付的;更何况是他们唯一的传人?你为了和我呕气就放走他们,难道是对的?”
“我──”泊瑟芬哑口无言地看着他;她没想过这一点,但是
“你为什么从来不肯好好听我说话?”他叹息了。“为什么我们之间会变成这个样子?”
“很可笑。”泊瑟芬涩涩地笑着。“我们两个人居然都觉得对方无法听懂自己的言语;居然都觉得对方不听自己说话!这是什么?代表什么?或者我们之间真的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了?”
简单的话震撼了两个人;他们静静地对视着,心中的恐惧渐渐升高!
无可挽回
难道真爱也会有走到无可挽回的一天?
第八章
《他们无言地看着不远虚的孩子和男人;四百年的漫漫孤独!他们怎么也无法了解,怎么也无法替代和弥补。》
越是接近宣誓河,光线便越亮。自天地混沌开始,这里便是天地诸神宣誓任职的地方;没有人知道宣誓的地点为什么会选在地狱里,但是数万年来,这个地方便一直是地狱中最接近光明的地方。
遗忘河已经接近终点,在其末端所连接的便是宣誓河。他们耳畔幽魂们所发出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小了;灵魂是不能接近宣誓河的,连欧笠凯都渐渐感受到压力!
奥非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他们在遗忘河畔见了面之后,一句话都没有说过;所有的相思和苦楚都在紧紧交握的双手中得到慰藉!
他们不需要言语,也不敢言语,怕只要一开口便无法停止倾诉;怕说多了,到头来若终究仍是一场空,彼此都将承受不了那种痛楚!
只要他们可以在一起,即使是一分一秒都是幸福的,又何必言语?
前方的微笑一直是个悠悠渺渺的影子,就在最接近遗忘河终点的地方,她停了下来,瞬间便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我们已经接近了。”她关心地看着欧笠凯,“你还可以吗?”
欧笠凯努力地点点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那种光亮照得她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过了宣誓河你就可以回到人间了;这不会很容易,可是你一定要忍过去!”微笑轻轻地在她的额上昼个记号;鲜血的符号像个火焰一样的令她痛彻心扉!
“微笑──”奥非看着她手上的伤口。“你──“
微笑摇摇头,示意他别说话,同样的也在他的额上昼个记号。“这是‘灭天’的记号;灭天一族从来不受诸神的管辖,这个地方所有的结界对我一点影响都没有,你放心。”
叶申昼好了之后转身。“小越?”小越原本一直落落寡欢地走在她的身后,现在却不见了!“小越?”
微笑蹙起了眉。“他不是和你在一起?什么时候不见的?”
“我──”叶申自责地跺跺脚。“该死!我回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