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蛇畏怯入骨的兰飞,哪堪这么一尾栩栩如生的东西烙在身上,当下引吭大叫。
『这是朕给你的印记,也是惩罚。』
挥也挥不掉的图案,吓得她抓过被褥卷起,想眼不见为净,恶魔的声却再道——
『这条金蛇有朕的结印力量存在,再有欺瞒耍弄朕的言行,小心它会绕到你脖子上。』
啥!这条金蛇会动吗?那不就是——活的。哗!掩不住想象力的发作,她僵硬了好久的身躯,动都不敢动一下,总觉得那尾金蛇已经化成真实,正从腹部窜上。
始作俑者扬长离去,还不忘再撂威胁,完全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嚣张,气得她五脏搅六腑,想尽各种狠辣杀人法,却是连动都不敢。
「死月帝——」吞忍满身的尴尬,兰飞扳着手指,关节无一处不嘎啦作响。「本圣使跟你这乳臭未干的家伙仇结大了。」
月帝年仅十九岁,众人却公推他有超龄的稳重,会对她做出这样的举动,固然是占有欲的表现,兰飞却觉得更像恶作剧,明知她怕蛇,还故意恶整她,就像一个要引人注意的小孩,喜欢使坏来让人印象深刻,只是用那种淫荡的下流手段,在她身上烙一条金光闪闪会滑动的玩意儿,这就不只让人印象深刻,还让她大有此恨难消的愤慨。
「哼,老人皮少年性,什么超龄稳重成熟,骗人的——」打完枕被的拳头改为一指功,把枕头当成那张令人痛恨的俊颜,拚命的戳、戳、戳,戳到枕头见洞羽絮飘飞。「真实的你就是个幼稚、不成熟、无耻、别扭、刻薄、令人可笑的下流胚子!」
完全不想自己的举动更像个小孩,只是不停的咒骂狠戳一通,直到手指啪地一声,差点骨折才又痛哎哎的停手,最后以一声「我跟你誓不两立」的怒吼当结尾。
「呼。」大骂发泄完之后,还是得回对现实,如何起身?
被褥下的兰飞,颇有进退不得之感,掀开会看到,不掀怎么褪去印记,天呐,一条跟活生生没两样的东西就在她身上,光想就疙瘩掉满地。
思忖片刻,她伸出右手,紫瞳一凝神,掌心渐渐绽出白光,消去酥胸蓓蕾上的齿印,便隔着被子将掌心放在腹部,浅显的疗伤法力她还行。
用足了灵气,想借由腹部的传递消褪印记,然而强力的晕沉再次袭来,甚至猛烈到她整个人差点昏厥过去,全身呈现力竭的虚脱,完全和先前一样,只要一动力量就会有这种反应,这是怎么回事?
……若不信,动动法力来褪去朕留在你身上的印记,就会明白。
月帝离去前曾这么警告她,莫非他真动了什么手脚?
兰飞看着双掌,抚着额上的封印之处,再怎么说月帝的力量是清圣的,不可能会与她的封印之力相冲,沉淀仅馀的灵气后,她面色剧变,明白了一件事。
「这下……完了……」她哀嚎,忙想跳离床铺去拿衣服,不经意又瞥见下腹那尾金光灿耀的蛇头,血红的双眼正邪恶瞪着。
候在门外的侍女听到寝宫内传来石破天惊的尖叫,连忙冲进去。
对兰飞而言,从跟月帝认识后,大概就跟尖叫结拜了。
※ ※ ※
「飞飞,你恢复得真快,我还以为你要躺个三、五天才能起床呢!」见到她依然是那副朝气勃发的模样,席斯惊叹。
「我又没受重伤,干么躺那么久?」
「你不是被月帝……我想以月帝的天生神力,可能……」再怎么说,他都担任过月帝的老师,学生那非人的能力和脾气他很清楚。
「够了!」兰飞俏脸胀红,气恼道。「本圣使的尊严和清誉已经被你席大神官毁得差不多了,再胡说八道,杀同伴的事我真的会干。」
「喔,原来还没呀,嗯嗯。」席斯搓着下巴,满意自己探到的真相。「总算未来还有好戏可以看。」
好戏!兰飞柳眉高扬再深呼吸放下,不停告诉自己不能生气,想想「忍」这个字的美德,尤其现在的自己还得仰仗眼前的人。
「飞飞,不舒服吗?」席斯打量她。「怎么半边脸像在笑,另外半边脸在抽搐。」
「会~~吗?」她拉长声音,用力挤出微笑。「可能刚到东方城堡水土不服吧!」
「没事就好,我还以为你找我算帐呢!」幸好、幸好,他拍拍胸口。
「算帐?」
「就是你怕蛇的事,我不小心透露给月帝知道的。」
「又是你干的!」就知道凶手是他。
「哎,月帝小时候涂鸦最好的就是蛇,结果我就说溜口了。」
「你随意的说溜口,可害惨人了。」死月帝,涂鸦到她身上来。
「月帝从小就顽劣,非常喜欢用对方害怕的事物来整人。」他忽附到她耳边,悄声问:「月帝生起气来,连我都不敢领教,这一次你让他不只生气而已,没对你怎么样吧?」
「他——」愤慨的话正要出口,却见席斯那摆明等着看好戏的兴奋,兰飞压下出手的冲动,拉高两边的唇角。「没——怎么样呀!」
「没怎么样!?」高扬的情绪顿然颓丧。「不可能呀,我明明告诉月帝,在你身上标个记号,就不怕你跑掉,看他双眼要喷火的样子,应该会有动作呀,嗯,难道我说的不够清楚吗?」
对他的喃喃自语,兰飞是一阵长长的深呼吸,再缓缓的吐气,暗暗发誓,等自己灵力恢复,一定要把席斯打到后悔出生在人世。
第八章
「飞飞,我看你真的不太对劲,怎么呼吸一抖一抖的,保重身体呀,在荒魁之原我还指望你当靠山呢!」
身为圣职者首先要懂得「贪生怕死」,留有用之身,才能散播恩泽给世人,所以打架、战斗这么危险的事,就交给有暴力惯性的同伴,他只负责祈祷胜利,因为爱护生命就要先从爱护自己做起。
「席斯。」想起目的,兰飞努力扯开笑容。「虽然在光城圣院我们努力的方向不同,你往神学之路、我往圣使之职,但是对你的聪明、能力还有丰富的学识,我一直充满崇拜和敬佩。」有过和月帝尔虞我诈的经验,口是心非越来越难不倒她。
「唉,我这么苦心隐藏自己的能力,没想到还是被看出来。」果然哄得席斯眉飞色舞。
「其实大家都不了解你,以为遇到危险你总是躲在后面,但是我明白,你是把表现的机会让给同伴。」三言两语把他的贪生怕死改为情操不凡。
马上,一双感动的手,握紧了她。
「飞飞,天下知音唯你,不枉四季司圣中,咱俩交情最好、默契最足,虽然这句话我对很多人说过,但今天讲的比较真。」
「我了解。」兰飞也反握住他的手。「虽然你年岁有好一把,让我怀疑是不是该称呼你大叔,但年龄从来就不是我们友谊的隔阂。」
「当然了,飞飞,以我俩的交情这还用说吗。」席斯也下重码回应。「而且我不过长你三岁再加三岁添个四岁正好成十,十根手指都数得掉,叫我大哥哥就行了。」
「怕是不够尊敬,尤其以您在光城圣院中的地位,是该唤你一声席斯大叔。」
「言重了、言重了,论起地位,小弟才该唤你一声兰飞大姊。」
「怎么敢、怎么敢,大叔。」
「好说了、好说了,大姊。」
就在他们互相握住对方的手,搓来推去的互道敬称时,一声低咳打断。
「哟,大伯来了。」
「大伯?」谁呀?席斯回头。
「飞飞,找我们来到底有什么事?」紫微揉着额角,向来正经的他,对今天这两人实在只有肠胃翻揽的感觉。
「对呀,飞飞,我都忘了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屁了一长串,席斯才想起。
「其实有……件事得告诉你们。」
润了润唇,兰飞终于开口,随即午后的园林里,传来两个男人的讶异声。
「灵力没了!」席斯、紫微不敢置信。
「不是没了,是减少!」兰飞无奈道。「就好像流失掉一样,我现在的灵力剩不到平常的三成。」
「这……可不好!」席斯转向紫微,诚恳握住他的手。「紫微,我一直觉得在光城圣院里,咱俩交情最好、默契最足,虽然这句话我对很多人说过,但是我对你讲的比较真,在荒魁之原遇到危险,你可要保护我呀。」
死家伙,小人德行,马上倒向。兰飞啐声。
「别再胡闹了!」紫微面色凝重。「后天就是三界钥约之期,到时得要四季司圣共同结印,开启神道迎接上父亲临荒魁之原,现在飞飞灵力不足,要如何是好。」
「光要四季司圣同时聚集,都不知道有没有把握了,烦恼那种事干什么,大不了叫隐藏在最高层的三位神祭司出来开道护送,事情不就解决了。」
两对杀气腾腾的眼,马上对准席斯。
「就是有你这样的心态,才会有不团结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