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例如?」葛无忧颇有兴趣。
「例如,我还知道你和崇焕然是好朋友;例如,我也知道东方梦远和你们也是好朋友。」
葛无忧讶异地笑了起来。「奶真是令我惊讶!这些事奶是怎麽知道的?」
「巧合。」凯罗淡淡地回答,并将视线转回小海港上。「你怎麽会在这里?香港的人不流行早起的。」
「也是巧合。」
凯罗用眼角看了他一眼。「那可真是巧。」
「我可以看看奶画的画吗?」
「只是随手涂鸦,我的朋友正巧是个名闻遐迩的大画家,我只不过是请他随便教教我而已。」凯罗将画册收了起来;若星所说的话其实也有她的道理,和小孩子做朋友目是一回事,和这些黑社会的兄弟们深交,大概不会是什麽明智之举。「我要走了!」
「还为了上次的事生我的气?」葛无忧跟在她的身没。「我请你吃早餐,算是赔罪好吗?」
「不好。」
「为什麽?」
凯罗停了下来,第一次直视他的眼。「因为我不想和你吃任何东西。」
「理由?」
「我这个人做事不需要理由。」凯罗笔直地往回家的路上走。「请你不要跟着我。」
「这麽直截了当的拒绝,一点都不给人任何的理由,也算是奶个性中美好的一面吗?」葛无忧无所谓地跟在她的身边,似乎她的警告和他没什麽关系似的。
「我没说过我的个性中有任何美好的地方。」凯罗不耐烦地转过身来。「你到底想做什麽?听不懂我所说的话吗?或许如此的不死心,也算是你个性中「美好」的一面!」
「我只是想┅┅」他话还没说完,港口边一辆黑色的轿车突然朝他们的身後疾驶而来。
葛无忧一听到车子加速的声音,立刻搂紧凯罗,往路边滚去。
凯罗吓了一大跳,还来不及反应,他已经拖着她,又翻个滚闪身躲到停在路边的一辆车後面。
几乎就在同时,枪声划破了小渔港中宁静的气氛!
汽车轮胎紧急煞车的尖锐声音和焦味,充斥在他们的四周;那辆车见事迹败露,便立刻急转弯消失在他们的面前。
从头到尾,事情发生不到一分钟!
「该死!」他们同时诅咒。
凯罗抬起头,心有馀悸却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说:「我就知道,和你们这些人在一起准没好处的。」
葛无忧怔怔地看着她。「奶没事吧?」
她拍拍身上的泥土,站了起来。「除了弄脏衣服之外,没什麽事。」
他还是一脸的讶异,彷佛没听懂她所说的话。
「你刚刚不是说要请我吃早餐吗?」凯罗捡起她的画册。「现在我有胃口了。」
「你要跟我去吃早餐?」葛无忧的下巴险些掉了下来。
「难道要我请你吗?」
「堂主┅┅」他们为难地看着青龙堂的堂主。「我们已经忍不下去了!虎帮的人砸了咱们的夜总会和麻将馆,又派人四处散布东方会的谣言,兄弟们都已经忍不下去了。」
「忍不下去也要忍!」他无奈地说:「龙头已经说要解散东方会了,现在我们不能再节外生枝,万一又和虎帮的人起冲突,龙头会不高兴的!」
「可是兄弟们要吃饭啊!龙头说解散就解散,这叫我们怎麽办呢?有些兄弟手下的人已经跑到虎帮去投靠他们,这对我们实在很不利啊!」
「都已经要解散了,还有什麽好利不利的?」
「堂主┅┅」
青龙堂的堂主显然也相当的无奈。「我知道你们舍不下这片江山,我又何尝愿意这样?可是你们别忘了,当初大家说好的,进了东方会,首重的就是义气和忠心,现在老龙头要我们解散自有他的苦衷,我们不能不听他的。」
「对老龙头讲义气,那对底下的兄弟就不用讲义气了吗?」终於有人发出不平之鸣。「兄弟们对东方会的忠心耿耿,难道就不是义气?如果老龙头不想让小东方接掌东方会,当初就应该找其他的人接管;现在说散就散,是他先不跟我们讲义气的!」
青龙堂的堂主并没有生气。
他们看着他,等他发脾气,并指责他们的不是,但他却什麽话也没说┅┅
「堂主!」这下,所有的人全都大胆起来了。「我们该为东方会所有的兄弟着想。」
「怎麽想?」他做出为难的表情。「上面是义气,下面是义气,这要怎麽想?」
「龙头老了,他糊涂了;小东方又不在,我们可以先请人代管东方会,等小东方回来啊!」有人轻轻地提议。「这不是两全其美吗?兄弟们也不必受虎帮的欺负了。」
「对啊!这是个好方法!」有人跟着附和。
「可是老龙头那边怎麽交代?」青龙堂堂主仍然有点犹豫。
「交代?人都糊涂了,还交代什麽?」
「你是说┅┅」
「我没说,我只是指出事实。」
其实,在这个年代,「义气」已经不值钱了。
这----才是事实。
第五章
「除非凯罗死了,不然她一定会去赴约的。那女人的生命力可吓人了!」葛无忧淡淡地笑了起来。东方梦远看了他一眼,曾几何时他对女人也会有这么高的评价?她总以为他的心里根本没有及格的女人!
「只要葛无忧把偷走的东西拿出来,我就不会为难他的。」
「梦远,奶也知道他是不会轻易把东西交出来的。」崇焕然注视着她,东方梦远看起来总是像个明星,而不像是黑社会的人。当年第一次见到她,她还是个学生,但那时候她已经拥有了令人移不开视线的魅力;现在十年已经过去了,她早已从当年的小学生变成明艳动人的女子,那气质更胜巨星。
「他为什么要把我引到台湾来?」她垂着眼,轻轻地说着:「偷东方会的会宝已经很奇怪了,他什么地方不去,却把我引到台湾,为什么?」
「这个问题不应该由我来回答。」
梦远轻轻摇动手中的酒杯,琥珀色的液体晃啊晃的,竟晃出一个美丽的漩涡。「葛无忧大概不打算那么快让我知道答案。现在东方会又内忧外患,我不希望和他撕破脸。」她抬起眼。「焕然,这件事如果你不打算帮忙,你就不要插手。」
「帮忙?奶所说的是不打算帮奶的忙?」
东方梦远的眼里仍有着忧郁,总令崇焕然不知该爱还是怜┅┅
「可以这么说。」
「那要看是什么情形,无忧和我是几十年的兄弟,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奶伤害他,他对东方会是无害的。」他顿了一下。「当然,如果他真的有伤害奶的意思,我也不会坐视不管。」
「既然如此,他拿的东西是属于东方会的,为什么你不叫他交出来?」
「我在这件事情上的立场是中立的,到底是谁对谁错?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崇焕然努力维持空白的表情,天知道他们相处了将近十年,彼此想欺骗对方是如何地不容易!
「你说谎!」
「小东方┅┅」他无法继续说下去;而东方梦远则直直地看着他,似乎在等着他说个更好的理由。到底是他心虚?还是她的眼里真的有洞悉他的一切的光芒?
他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互相欺骗?明明是为了对方着想,却必须要以欺骗的手段来达成。
十年前,他知道她会接掌东方会,他很不愿意;十年后,她已经接掌了东方会,他仍然不愿意!
现在东方会即将解体,只要他能将她留在台湾两个星期,那么他们的计谋就会变成事实。只要他和葛无忧都不在乎两个星期之后会被她痛恨一辈子┅┅
「你从来就学不会说谎。」她淡淡地笑了笑,眼里的神情居然是有些怀念。「我记得以前,葛无忧每次都为了这点和你吵架。他说,善意的欺骗是有好处的,但你太固执了,所以还是学不会。后来每次遇到需要说谎的时候,你就索性什么都不说了!」她看着他。「现在,你又为什么要说?而且为什么要对我说?」
「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如果奶认为我说谎骗奶,奶可以不相信我。」崇焕然有些疲惫地回答:「奶可以去找无忧,现在他也不见得是奶的对手。」
「我┅┅」
崇焕然定定地看着她,她的表情是为难、是欲言又止的;她想说什么,他都知道,可是他真的宁愿她不要开口!
「小姐!」斐珞突然冲了进来。
他们俩全都愣了一下,斐珞从来不会这样的。
「什么事?」
「有人传消息过来,说龙头在香港遇袭┅┅」
「什么?」她跳了起来。「现在呢?人有没有受伤?」
「不知道┅┅」斐珞慌张地摇摇头。「传消息过来的是白虎堂的人,他们不肯说清楚,只说现在香港已经乱成一团了,连咱们自己人都起了内讧!」
「起内讧?」崇焕然震惊地说:「怎么可能?东方会最忌讳的就是自相残杀,为什么┅┅」他怔怔地傻住了东方会即将解散,对一个即将解散的帮会来说,帮规已经形同虚设,谁又会忌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