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舒服的躺着不理会他,老人不太赞同的轻拍它的头。“连你也不知道?没关系,上帝会告诉我的。”
房间中一直站着的阴影终于不安的移动,男人不太自在的清清喉咙:“阁下?”
老人转过身来,怀里抱着那只猫,沉默而优雅的走到椅子上坐下。“喜欢午茶吗?
这是‘维多利亚’最喜欢的时候了。”
男人有些拘谨的垂视地下,手不停的扭绞着。“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画那些画的?”
“我猜只有天主会晓得吧。”他倒了一杯清香扑鼻的茶轻啜一口。“既然如此,那上帝的旨意也就很明显了,不是吗?‘维多利亚’。”
“阁下?”
“约翰教主,我记得你有一个叫丹芙的美丽修女?”
“是的。”
“她虔诚吗?”
“她……很虔城。”男人用一种渐渐理解的眼光看着老人,唇角也浮上一丝微笑。
“这是对的,修女是上帝的妻子,她应该虔诚的。”他慢条斯理的拿起点心,极其斯文的品尝着。
“阁下,那侯爵?”
“喔!很好的画家,不过不是上帝的门徒。”似乎不胜惋惜的,他轻轻搔搔头。
“连身世都不太好,老格兰特侯爵没告诉你吗?”
“呃……曾提到一些。”约翰主教困难的说着:“不过我不太明白……”
老人眼中精芒一闪,约翰畏缩一下,局促不安的盯着地下,老人轻叹一口气。
“他似乎有些朋友是魔鬼的门徒——在法国,或许他们有必要见上一面,彼此忏悔会比我们辛苦传道来得更好?”老人沉吟着抚顺猫儿的身躯。“有些人不认主是很不幸的,我们要尽力帮助他。”
“我知道了,阁下。”
“或许你还有事要办?”
“是的,阁下。”约翰主教恭敬的行礼正欲退下。
“对了,有史帝夫先生的消息吗?”
约翰一震,立刻低下头。“目前还没有,不过很快就会有了。”
“我相信是的,主教。”老人庸懒的看着他。“需要我帮忙吗?”
“不!不需要,阁下。”
“那就麻烦你了,我们都是上帝的臣民,应该辛苦一点的。”
“我明白,阁下,告辞了。”约翰主教关上门,老人抱着猫重新走到窗前,广场上人潮依然热络,罗连白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闪耀。
“很可惜是吗?‘维多利亚’,他曾经有机会成为上帝的恩宠的。”老人语声轻柔,但手却不由自主的加重,猫抗议的大叫,张牙舞爪的瞪着他,径自跳下窗户。“你真是个叛徒,‘维多利亚’。”
第九章
公爵府中一片混乱!所有的人都在议论伦敦广场上的画,但公爵铁青的脸色也使所有的人喋若寒蝉。菲利浦向来温和,可是今天他似乎失去了耐性!自他踏入府中的第一步开始!
他和二公子沙奇在书房待了很久,不准任何人打扰,甚至连刚回来不久便极受爱戴的夫人也一样。没有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但显而易见的,必和今日伦敦广场上的画展有极大关系。
当公爵自房中出来,立刻下了个令所存人震惊的命令!
菲利浦公爵下令拘禁二公子沙奇,并下令鞭刑——直到他说出实话为止。当他平静的自书房出来立刻面不改色的宣布,并令人马上找来汉斯伯爵——沙奇的前任保护人执刑时,府中所有的人几乎全部下跪为沙奇求惰,连公爵夫人也不例外,但公爵面不改色,仍旧严肃的要求,不得违抗!
“父亲,你不能这样做!沙奇还在生病,而且他还受着伤!”塞奇挡在纱奇面前不准任何人接近沙奇。
“你要求代替沙奇吗?”他们的父亲冷冷的说道。
“是的!我——”
“不行!”沙奇推开塞奇,勇敢的站出来。“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要求自己承担。”
“除非你说出真相,否则我不会因为你是我的孩子而有任何仁慈的举动,你了解吗?”
“我了解。”
“孩子!不要违抗你的父亲!把真相说出来!”萝兰很骄傲自己有这样的孩子,但是她更了解她的丈夫一向言出必行!
“我己说出所有的事情。”
“该死!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这么固执!”摩尼急得有如热锅上蚂蚁,假如这孩子不打算说任何他们想听的话,那么即使打死他,他仍会守口如瓶!几年前他被海盗捉住时,事实便令他又骄傲又心疼!
“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沙奇。”
菲利浦温柔的对沙奇说道,心底仍存着一丝他会改变心意的希望。
“父亲,我能说的都说了。”
“沙奇!”所有的人异口同声的嚷道,但沙奇仍丝毫不为所动。
“很好,押下去!任何想阻挡的人都以背叛家族的名义逐出史都华家族。”他不带任何一丝情感说道。
“父亲!”
“菲利浦!”
两名侍卫将沙奇押走,和公爵一样不带任何一丝感情,即使他们的眼中都写着怜悯与不忍,但他们忠于公爵,并宣誓服从他的任何命令。
摩尼拉住塞奇,不让他做出任何愚蠢的动作,虽然他自己就很有那种冲动,但他必须替菲利浦着想,史都华家族向来以公正闻名,菲利浦的做法是对的!
“放开我!”塞奇挣脱摩尼的掌握往外奔去。
“母亲,请你放心,我只不过是要去找爱琳姑妈罢了,若她在,父亲绝没有办法动沙奇一根汗毛的!”
“你希望沙奇被送入侍卫队吗?”摩尼严肃的警告。
“你能想象爱琳姑妈大闹侍卫队的景象吗?”他终于微笑。“好小子!真有你的!
快去吧!别让沙奇受太多苦!”
“由于你是我的孩子,所以我特别准许你穿着衬衫受刑,但是我仍希望你坦白说出你和格兰特侯爵的关系。”
“我巳说过了,父亲!他只不过是一位贪恋我的长相的画家罢了,我并不认识他。”
“但他却公开在伦敦展出你的画像,甚至连你背上的纹身都一清二楚。”
“那是他对我下药才得到的。”
“那么你和他第二次的会面呢?”
“你派人跟踪我!”
“不!是安排在他身边的间谍告诉我的。”
“当时我病了,什么也不知道。”
“我的孩子,你并不擅于说谎,坦白告诉我真相!他受何人指使?”
沙奇固执的把头一偏,不愿再回答任何问题,刑房中阴冷的空气充斥在三人之间,汉斯痛苦的领悟到,今天他必须伤害他心爱的人了!更令他心痛的是他并不知道沙奇和罗连之间竟有这样的关系,或者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超乎他的想象?这是造成沙奇对他忽冷忽热的原因吗?
当他在伦敦广场见到那几幅画,他的震惊仿佛是被雷击中一般,那些画如此传神,而且充满情感,做画之人必定是对画中人有极深的情感才能画出那么动人的画!
他不知是如何回到家的!世界仿佛刹那间在他的眼前崩溃,化为一片灰烬,使他痛不欲生,看过那些画的任何一个人都能明显的看出那画家和模特儿之间的深厚情感!
当他接到公爵的口召,原本他想拒绝,但送信的人却说出更令他震惊的消息:公爵要鞭打沙奇?他立刻赶来,他宁愿自己伤害沙奇,也不愿假手其他的任何人!那会使他有杀人的欲望!任何伤害沙奇的人都不例外!甚至他自己……
“五下!沙奇,这五下是对你最轻的方式。假若你仍不愿说那就会有更重的刑罚。”
菲利浦的心在淌血,但他仍维持冷静没有感情的外表,他深深明白这五下鞭笞比打有自己身上更令他无法忍受!
沙奇平静的接受这个消息,他知道五下是最轻微的处罚,他很感激父亲的仁慈,更感激这项刑罚由汉斯来执刑,并不因为汉斯可能会手下留情——鞭子向来有自己的意志,这不是任何人所能控制,但是有汉斯在身边,即使他便是执刑人也能令自己半到心安……
汉斯震了一下,立即服从命令,他自墙上取下早已准备好的皮鞭,幸而公爵府内并不残忍的使用海盗用的鞭子,那种鞭子还有极细小的刺钩,轻微的一鞭都能使人血肉模糊,而这种单纯的皮鞭只会留下是血痕!
皮鞭在地上击出的声音使沙奇咬紧牙关,准备承受,但皮鞭并没有落下来,他讶然地睁开眼睛,在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之下,皮鞭已落在他身上!这使他开始痛恨汉斯!他甚至连一点心理准备也不愿意给他!
但这正是汉斯的用意!他明白第一鞭造成的伤害远比其他几鞭来得更重!因为受刑人会绷紧全身的肌肉,造成可怕的伤痕!
第一鞭落下,汉斯的心迅速抽紧,血慢慢自衬衫破处渗透出来,他已极力克制自己的力道,但鞭子有自己的思想,仍无情的在沙奇细嫩的皮肤上留下丑陋的伤痕!
菲利浦看着两个受苦的年轻人,他明白这对他们彼此是多大的伤害,看着自己心爱的孩子随着每次皮鞭的落下,娇弱的身躯仿佛承受不了的一震,他自己更加的痛苦,却仍要咬牙保持面无表情!这莫非是上天的另一项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