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幻生疼得全身痉挛,双拳紧握颤抖想挣脱铁链的钳制,铁链被他扯得铿锵作声,若非此铁链够粗,早被他扯裂逃脱。他的挣扎让在场四人惊得往后倒退数步,瞠目直视,怕他忽然神力加身地扯断铁链,但幸好铁链够坚固,四人也就放大胆地凑到易幻生跟前。
“师兄,咱们拿烙铁教训他。”陈宝不服气的执起烙铁,华山派的人凭什么在他们的地头上凌虐他们的囚犯?
“动手!”陆云亦不满华山派的人不把他们放在眼底,使眼色要师弟行动,别管华山派的人。
陈宝执起烧红的烙铁,用力的烙印在易幻生的胸膛上,烙铁碰到肉体的那一剎那滋滋作响,不一会儿工夫鼻间便可闻到烧焦的味道。
烙铁印在身上的痛他这辈子都忘不了,易幻生痛得冷汗直冒,脸色铁青,又是一阵痉挛,牙根差点被他咬碎,于痛苦中,他再次咒骂袁翠袖以减轻肉体的痛楚。
华山派弟子与袁刀门弟子互不相让,纷纷使出各种让人痛不欲生的方法折磨易幻生,他们皆不愿服输,认定谁能把易幻生折磨得叫出声来,谁就嬴了。
易幻生疼得双眼迷蒙,看不清眼前是谁在晃动,耳边嗡嗡作响,似可听见刺耳的笑声,肉体承受一波一波的疼痛,痛到最后他已没有感觉,陷入昏迷之前,他的双眸清楚的瞧见了!
他看见卑鄙的袁翠袖笑吟吟的看他接受各种磨难,“我……要报……仇……”
他以虚弱低微的音量辛苦的吐喃出他的仇恨,而后陷入黑暗中。
第三章
待在闺房中的袁翠袖不安的来回走动,挂念易幻生的安危。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她焦躁的咬手指,郁闷的看窗外皎洁的明月,听说父亲派大师兄与二师兄看守易幻生,而华山派的毛登端和曲曜也在场。
凭她的武功,光他们的一根小指头就可以打败她,她哪来的机会至地牢探监,本想开口求父亲的,可是尽管她的头脑驽钝也晓得父亲不会答应,父亲极有可能因她的要求而再把她关进石室中,不!她不想再惹父亲生气,也不想再进石室。
但易幻生该怎么办?任他被关在地牢中不闻不问吗?每个人都想杀他,父亲也不例外,如果他死了,她便间接的成了凶手。
易幻生为了素昧平生的她出手相救,在得知她被关进石室后又赶来看她,他明明可以一走了之的,但他没有!他是个重情义的人,她岂能成为忘恩负义之徒?
忆及他曾说过的话,她并非一无可取,她也有自己的优点。是的!这世间唯有一个袁翠袖,她是独一无二的,她该对自己有信心,不必妄自菲薄、自艾自怨,她要使原本只有豆粒般大的勇气剧增至如巨石,对!她不要再胆小如鼠,她要成长!
“翠袖,你睡了没?”袁崇武轻敲下她的房门唤道。
“还没。”袁翠袖赶忙放下双拳紧握的手为父亲开门。“爹,您找我有事?”
父亲头一回踏进她房里,领她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嗯。”刚才与岳掌门达不成共识,不欢而散,他立刻过来找女儿,头一次细看她。“你也坐下。”
“是!”袁翠袖乖乖的坐在父亲面前,心中仍有惧意,半垂首。
“今晚你做得很好。”袁崇武难得慈爱的摸摸女儿的头,若不是大女儿通知他小女儿用计谋逮住易幻生,他怎么也想不到小女儿会是可造之材。
“我……我……”她不知该如何回答,今夜之事根本不是她设计好的,早知如此,她就要易幻生速速离去,虽说姐姐是为她好,想让她戴罪立功,但这不是她要的。
“我一直以为红绡是我一生的骄傲,所以非常宠爱她而忽略了你,事实证明你不比她差,假以时日你也会变得与红绡一样好。这些年来爹待你不好,但从现在起,爹会好好疼你宠你,你不会让爹……失望吧?”袁崇武故意试探她,小女儿的心向来软,他怕她会受不了良心的谴责而偷偷放走易幻生。
袁翠袖愣了愣,对父亲摇摇头,易感的心早已因父亲的一席话而红了眼眶,爹终于正视她的存在,肯定她的能力。她好高兴!相信要不了多久她与父亲的感情会日益增进。不!父亲会喜欢她是‘以为’她用计抓到了易幻生,她能无视易幻生的牺牲吗?
她能自私的假装一切事情都不曾发生过吗?她不能!她无法泯灭良心,只为讨父亲的欢心。
“太好了!爹就知道你很懂事,今夜爹帮你姐姐与华山派大弟子毛登端订了亲,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有没有心上人?不妨告诉爹,爹会帮你作主。”见着女儿的保证总算让他放心,他龙心大悦欲为小女儿婚配。
袁翠袖摇摇头,有些意外姐姐怎会答应嫁给毛登端,她不是最讨厌华山弟子吗?
“你喜不喜欢你大师兄陆云啊?”袁崇武暗自盘算若把女儿嫁给大弟子等于是稳固了大弟子的心,不怕陆云会萌生异心背叛他。
“不!我还不想嫁人。”袁翠袖赶忙摇头,大师兄喜欢的人是姐姐,怎肯娶她?
况且她对大师兄亦无男女之情,嫁他有何幸福可言之无。
“没关系,你再考虑看看。”拍拍女儿的头,袁崇武表面上不勉强女儿,事实上他已下了决心,她非嫁陆云不可。
袁翠袖想对父亲说她根本不用考虑,但见父亲笑得蔼然可亲,父女间少有的温情使她开不了口,或许过一阵子再提会比较好,她不想破坏现有的温馨。
※ ※ ※
袁翠袖一夜无眠,等到黎明来临的前一刻赶赴地牢,鬼鬼祟祟的躲在外头偷看,太好了!她早料准依大师兄与二师兄的个性,绝不会整夜乖乖的守地牢,他们对她爹的命令阳奉阴违,早已上床呼呼大睡,至于华山派的两名弟子亦不知去向,大抵与师兄们的情形相去无几,如今只剩忠厚老实的小师哥看守,她极有信心能说服小师哥放她探监。
屏着呼吸,她蹑手蹑脚、小心翼翼的不发出半点声响步入地牢。
“师哥!师哥!”她以极轻微的声量低唤,怕惊动他人。
“小师妹,你怎么会突然跑来?要是被师夫发现可不得了,快回去。”钟信簇拥她的身子往外推。“别推我!师哥。”她低嚷抗议,双手忙打掉他的推挤。
“快回房去,不然教师父发现我可帮不了你。”钟信向来疼爱她不忍见她受责罚。
“我不回去,除非你让我看看他。”她耍赖的拨开他的大掌,由隙缝中钻入奔向牢房。
“师妹,快回来。”钟信受不了的拍拍额头,追上前拉她。
“师哥,我只不过是想看看他的情形,难道不行吗?”硬的不成来软的,她楚楚可怜、珠泪欲滴地凝望他。
“看了又如何?他早晚会死,相见不如不见。”被师兄指派看守囚犯时,他被伤痕累累的易幻生吓了一跳,怎么有人能承受那么多酷刑,若不是亲眼见到易幻生的手指曾动了下,真会以为他看守的是具尸体。多愁善感的师妹实不宜见到那么血腥的画面。
“师哥,求求你。”水灵灵的大眼直揪钟信瞧,瞧得他心都软化了。“就这么一次好吗?”
“好吧!可是你看到他的情形时不准叫出声来。”先给她警告,免得后悔莫及。
“嗯!”袁翠袖点头如捣蒜。
虽有师哥的警告,她也有心理准备,但当她看见易幻生惨不忍睹的模样,泪珠仍是忍不住夺眶而出,快步奔到他面前,陷入昏迷或可使他减少些许疼痛,袁翠袖小手颤抖轻柔地抚上不复平整的肌肤。
他们好狠心!竟然把他折磨得体无完肤、鲜血淋漓,指尖所触除了血渍外还有黏稠的蜜糖,闻香而至的蚂蚁侵袭在他的伤口上啃蚀,她不敢想象这究竟会有多痛,都是她的错!若非她,他也不至于虎落平阳被犬欺。
“人你见到了,可以走了吧?”钟信紧张的催促,师兄很快就会出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不!”袁翠袖用力的摇头拒绝,眼角瞥见置于一旁的水桶,对!她要帮他清洗伤口,不可让蚂蚁啃咬已绽开的皮肉。
她以手绢沾水细心的为他清洗伤口,顺道洗去他满身的蜜糖。
“师妹!”钟信试图阻止她。
袁翠袖不理会他的叫唤,一意孤行想减轻已造成的伤害,师兄他们下手过于狠毒,简直不把人命看在眼底,既要折磨他,何不干脆杀了他还痛快些。
“啊!”盐水洗涤的伤口的刺痛唤回陷入黑暗的易幻生,在半梦半醒间呻吟出声,脑袋瓜子沉重得举不起来,肉体上的疼痛使他无法思考,双眸对不准焦距,不断开启眼帘终于让他看清了立于眼前的人。
袁翠袖不晓得他已清醒,快速的清洗他的伤口,甚至打主意想为他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