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利浮名并不代表生命的全部,一个人若是镇日汲汲营营于权势、名利,等于此生白走一遭,为师己看透了,不知何日你们才会有所了悟。”袁崇武语重心长道,如果时间可以重来,他会好好的疼爱翠袖,让她享有与红绡同样的地位与宠溺。
在场的弟子们,有人明白的点头,有人则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不了解师父为何说出难解的话来。可惜袁崇武的话并未打入陆云与陈宝的心坎里,他们还年轻,有的是雄心壮志,要他们安于现状简直是要他们的命,破坏他们的理想。
“高群,你负责看住他们两个,明日所有人起程回袁刀门。红绡,你随我来。”
袁崇武双手背在身后,下达生命中最重要的决定,他要放任翠袖与心上人双宿双栖,从前种种令他不堪回首,太丑恶了!
袁红绡尾随父亲上楼,高群则号令四名师弟把陆云、陈宝押入一间厢房看守。
第八章
自易幻生承诺要照顾袁翠袖后,一路行来,不见恶言相向,唯有暖语呢喃、浓情蜜意。易幻生似摆脱过往对她的怨恨、仇视,真心待她好,让袁翠袖受宠若惊、喜不自禁。
她不只一次偷偷幻想着,或许易幻生对她有意,不过是先前没察觉,经三师兄一语惊醒梦中人后,才发现其实她并非一无是处,虽然她长相平凡、资质平庸,可是她的胆量增加不少,这全是他的功劳呢!不知他晓不晓得?袁翠袖偷觑牵着她小手的心上人,嘴边扬起欢欣的微笑。
“你在笑什么?”察觉出身畔人的喜悦,易幻生好奇地问。说实话,他也不晓得自己怎会突然对她大献殷勤,他明明不喜欢她不是吗?明明恨她恨得要死,为何又要答应她三师兄的要求照顾她?
想了好几天,他终于找到最合理的解释,因为她是善良的,或许曾因一念之差陷害他,不过她已以行动向他表达歉意,他再日日叨念指控她的过错,岂不显得心胸狭小,连粒小砂石都容不下。
而她的善良也在这些日子让他跟着心性大受影响,心中不再只有恨,多了宽容,所以他才能不计前嫌的放走陆云与陈宝。
“没什么。”与他漆黑的眼眸相望,教她羞得双颊酡红,侧身逃避他的直视,胸口犹如小鹿乱撞,一颗心差点就撞出胸口。“若没什么,你为何害羞?是否想到什么绮情的画面?”他故意逗着她玩。与袁翠袖自离开泉水边后,他一直紧守男女分际,不敢侵犯她,顶多是吻得两人头昏脑胀、倒在地上打滚而已。之所以没要了她,是他不想一时让激情冲昏了头,两人在野地宽衣解带,便宜随时会冒出的华山派、袁刀门弟子,他被看光是无所谓,反正大家都是男人,可她不行!他不愿让她曼妙的身躯尽展众人眼前,她的娇躯这一生只能给他一人观看,他人不可觊觎,连想都不可以。
他的话提醒了她先前两人在泉水边让人脸红心跳的旖旎画面,天啊!羞死人了!
那回她一丝不挂,而他不过穿了件长裤,若不是他及时听见师兄们的脚步声,那两人欢爱的画面岂非让人瞧光了,这教她往后拿什么脸去面对大家?
想到此,她不禁想起父亲的绝情,喜悦的脸孔立即沉下,在父亲心中恐怕是不想要她这个女儿了,她无法怨恨父亲,因这是她咎由自取,可是她心底多么企盼得到他的谅解。
看着她失去笑容的小脸,易幻生不舍的亲吻她的眼睑道:“对不起!我无能为力让令尊对我改观。”
他根本不曾作奸犯科,对于沽名钓誉之事又不屑为之,总而言之,他这人就是这样了,要他违背自己的本性做改变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他不会欺骗她或是刻意做些讨好袁崇武的事,道不同不相为谋,不过为了她,他会尽量避开袁崇武。
“不要因此感到歉疚,世上没有人能得到所有人的爱戴,总会有一两个看你不顺眼的人。何况我看你一点都不在乎旁人对你的观感,不是吗?”小手覆盖在大掌上。
“你如何知晓的?”他好奇她对他有多少了解。
“从你对外界的描声绘影从不辩解中得知,我知道那些话传得很难听。”因为历经过,所以她知道谣言的可怕。
“既然众口悠悠,难以杜绝,唯有潇洒的不当一回事。不过我要先提醒你,跟了我会遭到所有名门正派的鄙夷、唾弃,这样的生活是你要的吗?”他问得小心,心中有着深深的期待,期望她能说出他想要的答案。
“只要你要我,我就要。”她回答得真切。“那么恭喜你一辈子都要跟着我亡命天涯了。”说亡命天涯是夸张了点,娶了她后生活就会稳定下来,他会收敛点,不再成天让名门正派追着跑,毕竟生儿育女的大事要比你追我跑的游戏来得有趣。
“我好高兴。”袁翠袖轻轻的把头埋进他的胸膛。她并不注重物质享受,只要饿不死人就好了。
“傻丫头!”他笑笑的抚着她的发丝。
袁翠袖咯咯娇笑,如果当傻丫头能与心上人长相左右,那她乐当一辈子的傻丫头。
她的娇笑声触动易幻生的心弦,俯身吻住她的唇,唇舌交缠厮磨,所有的浓情热爱皆灌注在这一吻当中,两人纠结到气喘吁吁,双额相抵才肯罢休。
“我们得快些赶到折剑山庄,否则大伙可能会以为我出事了。”风伟豪他们没有他的消息,大概急坏了。
“嗯!”在途中她已听过易幻生向她介绍众多好友的身分,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可谓不分贵贱,让她好想早点与大家认识。
步行路经折剑山庄的唯一路径,表面上易幻生谈笑自若,实际上他眼观四面、耳听八方,随时注意着四周环境的风吹草动,这林子过于平静,连只奔跑觅食的小动物都没有,未免奇怪,半垂着眼睑,他以不变应万变。
袁翠袖的心思不如他来得缜密,沿途秀丽的景致让她赞叹不己,心底暗自称许风伟豪的眼光。
踩在树叶上沙沙作响的脚步声让易幻生机警的竖起双耳仔细聆听,可惜声响一下子即消失,他笑了笑,牵着袁翠袖继续往前走,留意着不让人有机会伤害她。
走了好一会儿,袁翠袖似乎也发现了林子里的不寻常,她忧虑的望着易幻生,想着该如何警告他才不会让敌人发现。
“翠袖,这林子里有许多狐狸、狼啊、豹的,你要记住绝不可一人独行,那些禽兽见人就咬,他们没人性的。”他指桑骂槐,明白的提示袁翠袖不要慌张,他已经知道林子里躲藏着许多人。“我不会乱跑的。”她允诺不会离开平步,添加他的麻烦。
易幻生赞赏的对她颔首,聪明的姑娘。
脚尖行到草丛处忽然发觉不对劲,他搂着袁翠袖飞身上树,立在树枝上望下看,正好瞧见一个大木笼从天而降,然后万箭齐飞射向方才他们所在之处,若不是他们躲得快,早成了被关在木笼中的两只刺猬。
袁翠袖心惊的看着泥土地上的飞箭,好可怕!是谁下手如此歹毒?
躲在暗处的人发现被他们逃过一劫,用力的吹了声口哨,似属于他们之间的暗号。口哨声响起,磨得亮晃晃的长茅由下射向停留在树上的人,四面八方齐射,没留半点缝隙,存心要他们死于百孔千穿。
易幻生拉着袁翠袖往上跃,双腿俐落的踢掉长茅,要他单手应付是吃力了点,为顾及她的安危,只手托她上树梢,他匆匆扔下一句:“别下来。”便俯身往下冲,他的去势极快,且双掌虎虎生风,强劲的掌风一一击落周遭的长茅。
“可恶!”有人低咒。
“剑阵伺候。”长者以雄厚的内力发号司令,躲在暗处的人立即跳出,在易幻生足尖落地的那一剎那把他团团围住。
原来是华山派的宵小!易幻生轻蔑一笑,不把渐渐缩小的剑阵放在眼底。
岳掌门须静观其变,自他得知胆小的袁崇武撤离所有弟子回袁刀门后,对追拿易幻生一事更是势在必得,他要让袁崇武见识一下华山派的弟子比袁刀门的有用太多。
坐在树梢上的袁翠袖看得胆战心惊,岳掌门为人阴险,她几乎可以听见他那可怕的冷笑声与瞧见他眼中的寒意,她好怕易幻生会着了华山派的道,要帮他却又想起他临去前交代的话,只得暂时按兵不动。
“刺!”领头的毛登端见剑阵已困住易幻生,大喊一声。
华山派的弟子有志一同的刺向易幻生,今日他们最主要的任务是让易幻生留个全尸带回华山派,至于附属品袁翠袖就随意了,就算把她刺得面目全非也不会有人有意见。
二十五把剑一齐刺向易幻生,他没出手,只是轻松的往上跃,他知道真正的敌人不是足下二十五个不成气候的小子,而是岳掌门,岳掌门似料到他会往上跳跃,抢先提剑刺向它的咽喉,剑尖未至剑气先到,易幻生张扇挥开剑气,再合扇以扇柄隔开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