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儿,丝芮不敢置信的瞪大眼。她有无听错?!他们是否正计划着要夺走她的家?!他们怎敢?!这是她与安德鲁的家,可不是他们的!
太无耻了!他们的行为简直与最恶劣的强盗无异。
"没错!夫人,聪慧如你,应当明白我的意思吧?"亚克斯笑嘻嘻的面容直接挑战她的脾气。
"我不以为这里适合各位大人,毕竟这里是专为普曼人打造而成的家园。"她不愿再委屈自己,直接拒绝他们无礼的要求。
要她让亚罗斯人住进来,天天面对着敌人,会将她逼疯的。
"正好,该是让我们学习如何过普曼人的生活,夫人,有劳你了。"亚克斯不容她拒绝,硬是要住下。
辛德、雷骏与另一名将领肩负保护亚克斯的责任,不敢有任何异议,只好跟着亚克斯死皮赖脸硬是欺负新寡的妇人。
丝芮狠狠瞪着他,活了整整二十年,总算在今天见识到何谓无耻之徒!
第四章
"姊姊,姊姊!你真的要让那四个亚罗斯人住进来?"芽裳拉着长裙摆,气喘吁吁跑来追问。
她原以为护送姊夫遗体回来的亚罗斯人会立刻离开,顶多留下来用餐,没想到他们一行四人竟然都要住下,且是得到姊姊的允许,要她如何不讶异。
"厚颜无耻的亚罗斯人如此要求,多礼的普曼人岂能失礼?"丝芮对着梳妆镜继续梳头,以眼神示意妹妹将房门带上。
接收到姊姊的指示,芽裳合上房门,以防隔墙有耳。
"可是亚罗斯人多是奸诈无耻之徒,姊姊难道不怕他们另有所图?"芽裳焦躁的来往踱步要丝芮多些防备之心。
由芽裳的语气中可察觉她对亚罗斯人非常不满,且防得紧。
"芽裳?"丝芮不以为如此尖锐的口吻会是出自于素来天真的小妹口中,芽裳的个性不该是这样的。
"我没说错!他们抢夺我们的国家,杀害我们的百姓,甚至连阿烈大王都进他们逼迫流亡在外,他们不坏吗?"芽裳忿忿不平为自己憎恶的行为找到合理的解释,她是普曼人,没理由去喜欢亚罗斯人。
"没错!"丝芮同意的放下手中的象牙梳。
没忘她的夫婿亦是死在亚罗斯人手中,碍于亚罗斯人在场,她更是不能表现出她的悲伤,以免被亚罗斯人看轻,是以尚未好好看看安德鲁,晓得要与安德鲁独处唯有选择在天黑后,人人都沉入梦乡之际,才有办法到圣坛去陪安德鲁。
现下安德鲁一人孤零零的躺在圣坛,一定非常寂寞。心底的歉疚油然而生,为了扮演好当家主母的角色,她不得不暂且舍弃妻子的角色,她知道安德鲁会明白的,他不会怪她!
"姊姊,对不起!我又惹你伤心了。"芽裳了解丝芮是想起躺在圣坛的姊夫,内疚的呢喃着抱歉。
"不是你的错,错的是亚罗斯人。"轻描淡写的语气充满了对亚罗斯人的憎恨。
"是啊!"芽裳神色黯淡,紧握成拳的小手颤了颤。
'芽裳,我要你小心避开那四个人。"芽裳过于天真,她怕甜美的小芽裳会引起可鄙的亚罗斯人觊觎,明着骚扰芽裳。
雷瓦家虽由她当家,但他们毕竟是战败了,身为阶下囚的他们岂有能力反抗暴虐的入侵者。
为免遗憾发生,她强烈要求芽裳不得接近亚罗斯人。
"我知道。"芽裳乖乖点头答应。她并非傻到近乎无知的小姑娘,她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不愿姊姊在处理繁重的家务外还要费神担心她。
"若非外头正乱,我会希望你回到爸妈身边去。"丝芮长叹口气。身为女人家又是新寡的她,没自信保护得了宝贝妹妹。
"没关系的,姊姊,我不会出事。"芽裳笑眯咪向丝芮保证。她绝绝对对会安分跟众四个人保持距离。
"你这丫头总是教人放不下心。"丝芮探手抚着妹妹美丽的银发,说实话,芽裳美的如精灵般精巧,这样的女孩在有父母的保护下都可以令众多男子垂涎不已,更何况现在仅有她的保护;她能保证这儿的人不会对芽裳图谋不轨,却不能保证那四个亚罗斯人不会乱来。
"或许有天我会在你们不知情的状况下学会照顾自己呢!"芽裳笑着打趣,试着让伤感气氛轻松些。
"我情愿你是在我们知情的情况下学会照顾自己。"丝芮不喜欢芽裳说的话,听起来颇不吉祥。
"呵!呵!"芽裳轻笑两声不答。
丝芮的心负担不了大多事务,尤其是在安德鲁死后,令她觉得双肩快被沉重的责任与压力给压垮。
"姊姊……"芽裳察觉她又想起安德鲁来,精致的小脸跟着哀伤,方才她已先到圣坛去看过姊夫了,原本该是精神饱满、意气风发的人冷冰冰的躺在石棺内着实令她悲伤不已。
"安德鲁……他还好吗?"丝芮问着自己最关心的事。早先的一瞥没让她清楚看见丈夫尸骸的状态。她怕!极怕晚些时候面对的是支离破碎的丈夫,倘若是那样,她绝对无法承受!
"嗯,姊夫他应该没受到多大的痛苦。"芽裳选择较不刺伤她的言词说。
"那就好,那就好。"知道安德鲁不是在肉体极限的苦痛中死亡,总算让她稍稍觉得安慰。
"姊姊,如果……如果你想哭的话,可以对着我哭的。"芽裳晓得过重的责任便丝芮无法真实表达内心的情绪。
"谢谢你,芽裳。我没事。"丝芮感谢芽裳的体贴,不过她没向人哭诉哀苦的习惯,总是趁着夜阑人静时独自饮泣,隔天再将自己彻底武装。
"那……好吧!"芽裳没有勉强丝芮表达出内心的苦痛,或许每个人都有发泄情绪的特有方法。
"别垮着一张俏脸。啊!我得准备要招呼那四个人用晚膳了。"丝芮轻拍她的脸颊。
"我会躲在房里自己一个人吃。"芽裳顺着话接下,不让丝芮再为她担心。
"很好!入夜后,不许你踏出房门一步。"丝芮嘉赏点头,再次提醒。
"我知道。"芽裳把她交代的话牢记在心。
丝芮的唇是在笑,她的脑海却是想着家中四个亚罗斯人,尤其是为首的那一位,
她不喜欢他看她的眼神,太灼人!太……富有侵略性!那令她浑身不自在。
在他眼前,顿觉自己是他相中的小猎物,想躲却已无处可进。
思及不知要再面对他多少回,不禁让她觉得头疼欲裂。
★ ★ ★
在朦胧的月色下,在众人皆沉入梦乡后,一袭体态轻盈的倩影穿过森郁的夹道树林,疾步走向圣坛。
惨淡的夜符合她的心情,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没唤人为她提灯照路,便一个人出来。
幽暗的夜色令她的悲伤无所遁形,而她亦无意伪装。
她好累!真的好累!在人前她必须是个坚强不落泪的当家主人,唯有人后,方能稍稍解放心情,不知这样的日子究竟还要过多久?她觉得快撑不下去,尤其是在看到安德鲁的遗体时,她几乎忍不住盈眶的热泪。
多想冲上前狠狠的拥抱住逝去的爱人,可是她不能!所有人都在看她的反应,如果她失了姿态,痛哭失声,往后恐怕难以让众人信服她;再则有亚罗斯人在场,她不能教人看扁。
她的夫婿安德鲁死得光彩,身为他的遗孀自是不能让他在死后失了颜面,她要所有人不得看轻雷瓦家!
可是在这样的夜,在安德鲁回家的第一天,她无法再让自己戴着假面具佯装无事发生,于是趁着没人发现的深夜,悄悄出门。
就算是她向安德鲁告假,偷了空好看他,她保证,待黎明来临时,她会回复成人人敬重的雷瓦夫人,绝对不会令安德鲁失望。
今夜,辜且让她暂时放肆吧!
急追思念的步伐终于来到圣坛前,颤抖着手推开无比沉重的门扉,她就要见到心爱的夫婿了!
晶莹的泪珠在大门推开的瞬间,滚滚落下。
望着安德鲁所躺的石棺,双腿犹如干斤重艰难的步上前,每前进一步,心底即有逃开的念头。
在她心底,其实尚有小小的希冀,暗自祈祷甚至欺骗自己安德鲁没死,尽管明了这是自我逃避,可是一日未见安德鲁的尸体,便可多作一日的梦,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不过安德鲁回来了!终于是回来了!该是高兴安德鲁非曝尸荒野,完整归来的,但她就是笑不出来,失去挚爱的椎心之痛,恐怕今生都无法忘怀!
安德鲁安稳的躺在石棺中,仆佣们已为他换上阿烈王赐封官爵的服装,他看起来仅仅少了呼吸以及脸色苍白些,其余整体看来,依旧是风度翩翩足以魅惑天下女子的俊伟男子。
双膝如失了力气跪在石棺边,失了温度的小手抚上同等冰凉的俊脸,随着抚过的五官,唇边的笑容即加深一分,但滚烫的珠泪则落得更凶、更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