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躲在窗边看她,把她的怨、她的泪与她的哀一一收人心里,直到饶书安硬抱起她,他的眼还是追随她情影消逝的方向。
募地,他笑了!笑中带悲含伤,一声声凄凉的笑声环绕着整座寒林楼。
果真被曲清颖料中了,他后悔了,在曲绫尚未离开,他就开始后悔,而她的离开无疑是雪上加霜。
突然间,他的生活重心全没了,他不晓得日后该为什么而努力?钱吗?他的钱够多了,足够他花三辈子也花不完;还是要追逐权势?哈!权力之于他有如粪土,有权有势又有何用?
支持他活着的力量全消逝了,他最爱的人离他而去,想杀的人也因承诺而不能下手,他不晓得接下来要做什么。
莫道情不禁茫然了。
过了半晌,他的嘴角扬着苦涩的微笑,他知道了,往后他会活在痛苦中,独自品尝哀伤,直到生命结束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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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
一名男子骑着马赶至北方的段家堡,他甫进入段家堡的势力范围,便敏锐的察觉到监视的目光紧跟着他,直到他来到气势宏伟的段家堡前,那道视线仍未由他身上移开半分。
“在下释傲剑,求见贯堡的玉罗刹,烦请代为通报。”苦了三个月,释傲剑终于恢复本名,决定到段家堡带回他的女人。
一名守卫先进去通报,其他人则戒慎的防范着,毕竟知晓段家堡确切位置的人是少之又少,他们又不了解这男子的底细,当然得防着点。
释傲剑捺着性子等,不介意他们敌视的态度,若今日换作是他也会这么做。
守候良久,厚重的大门终于开放,但走出来的人并非他日思夜想的心上人,而是一名身穿红衣、腰际佩着两柄弯刀的美貌女子。从她的穿着打扮,莫道情已猜出来人的身分,她正是人称江湖第一美人的袁红绡。
“段夫人。”释傲剑抱拳问候。
“哼!这里没有段夫人。”袁红绡没好气的冷哼道。她在门廊前碰见欲通知段逸轩的守卫,便决定先来会会他,好为曲绫出口怨气。“在下失礼了,袁姑娘。”释傲剑歉然道。为了见曲绫一面,他可以忍受袁红绡嚣张的气焰。
“废话少说,出招吧!”衰红绡娇喝一声,双刀齐出砍向他。
曲绫自回段家堡后,整个人瘦了一大图,那种见不着爱人的椎心之痛她亦承受过,所以见曲绫饱受相思折磨她感同身受,当下打定主意,如果让她遇着释傲剑,非要好好教训他一番,教他知晓女人不是好欺负的。
释傲剑净是闪躲袁红绡的攻击并未还手,他是前来找人,并非要与人结怨,况且曲绫待在这里应该受到她不少照顾,为此他更不能出手。
始终砍不到他的衰红绡愈打愈火,招式跟着愈来愈凌厉,非要砍伤他不可。
释傲剑仍是一派优闲的闪躲着,眼角忽然瞄到另一道黑影袭来,他略微停下脚步,只见黑影伸出健臂搂住红影,他心知是笑阎王出现了。
“放开我。”袁红绡知道是谁搂住她,头也不回的娇斥着。
“你不想听听他为何而来?”段逸轩傲然的注视着莫道情,他总算来了,否则再过不久,段家堡就得准备一副上等棺木了。
“没什么好听的。”袁红绡不屑的别过脸,不愿瞧释傲剑那张可僧的脸。
段逸轩觉得她的反应很好笑,可是她的脾气硬得很,若让她察觉他在窃笑可就不好了,所以段逸轩硬是沉着脸不让喜怒形于外。
“段堡主,可否让我见绫一面。”他的语气虽然有礼,但他话中有着非见曲绫不可的决心,倘若段逸轩不答应,他会不借与段家堡为敌夺回曲绫。
“三个月前你让曲绫离开,三个月后你又有何立场要求见她?我不答应。”袁红绡代段逸轩拒绝,他以为说不要就不要,说要就要吗?末免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
“袁姑娘,你并非段家堡的主人,在下请示的是段堡主,你似乎逾越了。”释傲剑狡猾的用她说过的话反将她一军,暗示他俩的地位同等,皆非段家堡的人。
袁红绡被他的话气得火冒三丈,但对方说的是事实,她无话可反驳,唯有独自生着闷气。
“虽然她不是我的夫人,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尊重她。”段逸轩的意思是要释傲剑切莫再惹火袁红绡。其实他心里快笑翻了,谁教她迟迟不肯点头答应嫁他为妻,会被人用话激怒是自找的,怨不得他人。
“失礼了。”释傲剑抱拳道歉。他当然晓得袁红绡在段家堡的身份形同夫人,只不过是少了道拜堂的手续。
袁红绡抿紧唇不理会他的道歉。
“咱们切人正题,今日你是以何种身份要求见绫儿?”段逸轩正色问道。若释傲剑仍不愿放下仇恨,他是绝不会让释傲剑见到曲绫的。
“以一个追爱的平凡男人。”释傲剑目光坚决,语气诚恳的回答。
“嗯。”段逸轩满意的颔首。“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他要再次确认。
“释傲剑。”他清楚的说出本名,意在告诉段逸轩他对仇恨已经释然,能够坦然面对过去。
“很好,进堡吧。”段逸轩做个“请”的手势,邀他入堡。
“等等!你怎么可以轻易让他踏入堡内?”袁红绡不满的开口,她不赞同段逸轩的做法。男人果真还是站在男人那一边,她愈想愈火,当年她师兄不也没反对就把她交给他了,可恶!
“他深爱着绫儿,我们怎能破坏别人的姻缘?”段逸轩好言安抚着她。“我当然知道他深爱绫儿,可是我觉得至少要让他吃点苦头,他才会懂得珍惜。”她气很快动手砍人了,而她的亲密爱人则是首当其冲。
“吃不吃苦头无关珍不珍惜。”段逸轩试着与她讲理。
“你在为自己说话。”她觉得他欺负她那么多,可是她却轻易原谅他,真是太便宜他了。
“我没有!”段逸轩大喊冤枉,他真倒霉,根本不关他的事,最后怎会扯到他身上。
释傲剑急着见人,他们却先起了争执,他没时间听他们的过往也不想当和事老,他咳了咳藉以引起两人的注意。
“很抱歉打扰你们,不知段堡主可否告知绫的去处,我想自己去找她。”
段逸轩立刻告诉他,然后便急忙跟袁红绡解释。
该死!释傲剑的出现让她想起从前的事,这下要让她答应嫁给他更困难了。更可恶的是,他竟然在外人面前失了平日的威严,这事若传出去岂不教天下人笑话,他可是人人闻之色变的笑阎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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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序进入秋天,枯黄的草地与漫天落叶映衬出曲绫逐渐凋零的灵魂。回到段家堡后,她镇日心神恍惚不语不笑,整个人如同失了魂魄。
是的!她的魂魄早飞向南方,陪在他的身边。堡内每个人无不费尽心力讨她欢心、逗她笑,但他们的付出却得不到她的回应。
就连人小鬼大的段楚沛与粉雕玉琢的段戏羽、都无法使她敞开心扉。她变了,变得比五年前更为消沉,她晓得她这般模样伤透了众人的心,尤其是姥姥!
见姥姥自贞的模样,她也想振作起来,但连最基本的强颜欢笑对她而言都是奢求,她的嘴角无法扬起弧度,她的眉儿、眼儿、嘴儿皆刻划着无穷尽的哀伤。离开了他,她就失去欢笑的本能,她真的尽力了。
曲绫赤着双足躺在枯黄的草地上假寐,裙摆随风飘扬。自回到段家堡后,她的习惯增添一项,即是裸足,这让她能假想自己仍待在寒林楼中,像个妻子般期待他的归来。
但假想终究成不了事实,事实是残酷的,她人早已离开悔园了,她不过是在逃避现实,自我欺骗罢了。
最近她常在想,或许她快死了,快被满腔的相思杀死了!
有人来了!原本灵敏的听力变得迟钝,她是在来人近到可听到呼吸声时才察觉出来的。但她并不想睁开眼晴,因为就算睁开眼也见不到想见的人。
突地,她敏锐的感觉到这气息是某人特有的,就是她想念的那个人身上的味道。
是他吗?她无声的问着自己,却不敢睁开眼确定。她怕!怕睁开眼后会发觉是她的错觉。
所以她选择了逃避,任由想象力驰骋天际,回想与他曾有过的恩爱与争执的情景。
思念的泪缓缓滑落,来人以食指接住,心怜的移至唇边吞下她的悲伤。
在他的手指碰触到她的脸时,曲绫浑身一僵,天!她疯了吗?竟会觉得来人的抚触和他一样,她真的是想他想疯了!
见泪水涌出更多,释傲剑干脆俯身一一吻干。刚才见她躺在草地上时,差点认不出她来,因为她瘦了许多,脸色过于苍白,好似不曾好好休养。她的伤势初愈,怎能不好好调养呢?段家堡的人都死了吗?竟眼睁睁看着她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