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恨檀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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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痛楚持续在心间蔓延。来自轻烟身体上的痛苦,是他一手造成的;来自她心理上的痛苦,同样是他一手造成的。

  天!他究竟是犯下多不可饶恕的错误?

  他整个人虚软的倒坐在竹屋旁。

  毒娘子入了竹屋内,忙扶起坐在地上虚弱垂泪的小姐,这一幕看得她心疼不已。小姐对严磊的情感太深、太深了,其中有爱有恨,爱教小姐泪流满面,恨则是教小姐将严磊拒于门外,这样娇弱的房子如何承受这两种剧烈的极端情绪?

  轻烟重重咳着,嘴角缓缓流下一道血痕。

  "小姐,你别想太多,瞧,都咳出血来了。"毒娘子许久不见她心绪如此激动,苦口婆心要她冷静下来,右手则忙着掏出帕子为她拭去嘴角的血痕。

  屋内的严磊听见她咳血,痛苦难当的合上眼,双手成拳,无助的紧握……

  轻烟只是不断的垂泪摇头。她知道,他就在门外,与她只有一墙之隔;她轻轻的推开姥姥的扶持,走到门边,轻轻的倚坐下来,脸颊贴着门扉,似想透过冰凉的竹壁感受他的温暖。

  是明白他看不见,她才敢放胆做这动作。

  她知道这么做不应该,但,她就是还爱着他,何其可悲的爱着他……泪珠缓缓地滚下香腮,一颗颗,皆是情真意,只是再也无法诉出。

  结束了!她和严磊之间早该在两年前就结束了!再见面不能挽回什么,只是徒增痛苦。

  第八章

  严磊突然离开严家堡,未留只字片语,就连随身护卫都被他给甩开,教严老夫人担心不已,就怕这两年行径怪异的儿子,会做出什么出人意表的事来。

  她满面愁容、不住叹气,白素素则在一旁安慰。

  "伯母,你别担心了,我想以严公子高强的武艺,是不会有人能伤得着他。"白素素同样是愁,这两年来她无时无刻不找机会上严家堡,期盼能见到严磊。让他忆起两人的婚事,但严磊始终窝在属于他的角落,虽然他不说,但任谁都看得出他还在想着那个女人,她的存在仿佛是多余的,除了严老夫人外,没人在乎。

  她气、她恼,却也无计可施。严磊一句不娶,就让他们的婚事耽搁两年多,要不是她真心喜欢着他,否则决计不肯浪费宝贵的青春陪他耗下去。

  只是啊,不知严磊何时眼底才能真正看得见她白素素。

  "旁人伤不了他,我就怕他会伤了自己。"严老夫人完全无法掌握儿子的心性,就怕他会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伤害自个儿的事来;从前磊儿是最教她无须忧心的,万万都没想到现下他会变成最教她操心的一个。

  "不会的,他没理由去伤害自己不是吗?"白素素笑道。

  "我就怕他又想起那个女人来。"严老夫人没白素素来得乐观,不由得皱拧眉头。

  凡事与向轻烟扯上绝无好事,况且这两年多来,磊儿无时无刻不思念着向轻烟,所有疯狂行径皆因她而起,义是酗酒、又是种竹砍竹的.短短两年间,弄得严家堡上上下下人仰马翻、鸡飞狗跳。造孽啊

  "她死了,已无法构成任何威胁了,伯母。"这是唯一敦白不素心安的事,一个死人如何同她争男人?等久了,严磊就会是她的,向轻烟连边儿都沾不上,她得意地高扬嘴角。

  "素素,我就怕她会阴魂不散哪!"严老夫人笑她将事情看得太过简单。

  "不会的,我想严公子此番离开严家堡,应是到外头散散心,压根儿与那女人无关。"严老夫人的话说得她惴惴不安,但她仍故作坚强,将他的离家解释为散心,硬是不往其他方向想。

  "希望如此。"严老夫人悠悠地长叹口气。

  "一定是这样,严公子都在严家堡闷了两年,可能他突然想开了,所以要到外头走走,待他归来,说不定就会回复以往那意气风发的模样。"最好严磊再回来时不会像个活死人,对她视而不见。。

  "如果能那样自是最好。庞护卫,我问你,大少爷他都往哪儿走!"严老夫人不甚放心的问着把人跟丢了,的庞护卫。

  "回禀老夫人,属下只见大少爷净是往深山里去.在一片片的竹林中似是在寻找些什么,可是当大少爷发现小的行踪时,大少爷便将小的甩开来,属下就再也找不到大少爷,也就无从得知他的去向了。"庞护卫尽职回答。

  "深山?!竹林?!"严老夫人闻言.眉头锁得更紧,这两者兜在一块儿不正等于向轻烟吗?磊儿在竹林里找什么?向轻烟?

  不!不可能,向轻烟早死了,磊儿能寻到什么?!

  白素素听完庞护卫的叙述后,同样心神不宁,眉头揪得比严老夫人更紧。她同样猜测严磊是在竹林里寻找向轻烟,这代表着什么?严磊的行径更加疯旺,抑或是有其他缘由?

  她极不愿猜测另一个原因,因为那根本是不可能发生的,可她偏又想起另一个没死的人--毒娘子!

  严磊杀了向轻烟,照理说毒娘子会上门寻仇,可严磊平平静静在严家堡待了两年多,也不曾见毒娘子上门寻晦气,或许,这回正是毒娘子设下陷阱,引诱严磊往下跳也说不定。

  是了!一定是毒娘子,她想为死去的向轻烟报仇,是以将严磊引到山林里。

  不行!她不能让这事儿发生,一定要想办法阻止才成。

  "磊儿这孩子的行径是愈来愈古怪,也唯有你不会嫌弃他。"严老夫人无奈地直摇头,心底是排除向轻烟没死的猜疑,毕竟当年她亲眼看见磊儿的长剑刺进向轻烟的心口,如此一来,向轻烟焉有活命的可能?她又何苦自己吓自己。

  "我明白严公子只是一时受到那女人的蛊惑,我爱严公子,自是不会让那女人的奸计得逞。"不管向轻烟是生也好、死也罢,区区一个向轻烟,终究是斗赢不了她白索索。

  "素素你能这样想就好。"严老夫人疼爱地拍拍白素素的手背。

  白素素忽尔一提。"不过严公子一人在外总是教人担心,不如我追上去,也好随时可以照顾他。"如果毒娘子要对严磊不利,恐怕严磊也会站得直挺挺的,任由毒娘子宰割,她绝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她要追上,必要时,她会出手杀了毒娘子以保全严磊的性命。

  "也好,素素,辛苦你了。"严老夫人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这也不失是个让他们两人培养感情的好机会,孤男寡女长期相处,她相信磊儿定会发现白素素的好,并且下定决心娶白素素为妻的。

  "不会的,素素一点儿都不觉得辛苦。"白素素轻笑道,心底则是开始盘算,在追严磊之前,她得先回绿柳山庄一趟,请二叔为她调配出一味毒性最强,且无药可解的毒药,她相信届时毒娘子中了她的毒定会束手无策。

  她不会让人伤了严磊的,绝对不会!

  屋内的向轻烟不见他,严磊干脆驻守在屋外陪她,就算无法见她的容颜,与她一同吸着相同的空气,他亦甘之如饴。

  毒娘子是气恨严磊的厚颜无耻,几番要毒死严磊,可是见到小姐对严磊仍旧无法忘情,为了不使小姐伤心,怕让她的身子变得更加不好,毒娘子这才隐忍下来,不然以严磊的作为,早该死上千百次。

  毒娘子冷着脸为轻烟熬药,刻意不去提守在门外的人;他一日不走,她们便一日不能离开,严磊根本是存心让她们不好过。

  "小姐,来,喝药。"毒娘子将熬好的汤药移至轻烟唇边,要喂她喝下。

  向轻烟的脸色苍白如雪,连该有血色的唇瓣都如失了色的花儿,教人见了好不怜惜。

  她慢慢的啜饮姥姥熬给她的汤药。药,很苦、很苦,可她不曾拒绝过,因为这点苦比起她心底的苦,根本是小巫见大巫。

  轻烟凄迷的眼望着紧闭的门扉,轻问:"他还在?"

  "嗯,一直不肯走。"毒娘子抱怨道,也幸好严磊没蛮着来,不会趁她出门去采买药材与食物时闯进竹屋;想他也是怕会惊动到小姐,加重小姐的病情,才不敢乱来。

  "他……这是何必呢?"这话隐藏着多种感情,她虽想杀了他为邪公公报仇,可偏就狠不下心来,邪公公地下有知,定会埋怨她,疼了她这么多年是白疼她了。

  念至此,泪珠扑簌簌滚落。

  "小姐,你怎么又哭了?"毒娘子见状,忙不迭的为她拭泪。

  "姥姥,该死的人是我……"为何她要活下来?

  "别说傻话,小姐你该长命百岁,怎么会死!"毒娘子忙制止她说出更多不吉利的话来。小姐的身子骨够差了,再加上心理上的折磨,怎么可能会有精神?怎么可能让身子骨变好?

  "我是罪人。"她急喘了口气。

  "慢!慢!别哭了,瞧你,一口气就要喘不上来。"毒娘子忙顺着她的背脊,明白她又想起邪弥勒;这两年多来,小姐没一次想起邪弥勒不伤心哭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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