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一听见这两个字,晓蝶跳了起来,追上那推餐车的小哥问:「这包子免费的吗?」
跑堂的看她一眼,哗,大眼睛小嘴儿唇红齿白,一脸干净样,这姑娘不像在赌坊混的。「怎么,小姑娘,您也是来赌的吗?」
「嗯……我不是,我不赌的。」她忙挥手否认,她最恨人赌博了。
那位小哥摇摇头指着包子解释道:「那这包子你就不能吃,咱们北城赌坊规定供给赌客吃住,只要您有赌,这包子就免费;不只包子,茶水也免费……」
哗,真的免费?!平常一个包子少说也要几钱呢,晓蝶眼珠子一转,拉住小哥胳膊,指着前面拚命输钱的爹爹。
「喏--你看前面那个穿布衣留两撇小胡子的没有?那个是我爹,他每个月都来光顾你们赌坊,那我可以拿包子吗?」
「哦--周光两嘛,那个衰鬼是你爹啊?」
晓蝶尴尬地点点头,小哥摇头叹气。
「没想到他有个这么标致的女儿,那行,行,你拿吧……免费。」
「真的啊?!」晓蝶眼睛一亮嘴儿笑了。「那麻烦您给我个袋子。」
「袋子?」跑堂拿了个布袋给她。「你要袋子干么?」
「你等等我啊。」只见周晓蝶手脚利落地拚命将包子塞进袋里,一个两个三个……转眼满车子的包子大半全塞进她袋子里,跑堂瞪着那鼓鼓的、几乎快爆开来了的袋子,不敢相信地眨眨眼。
「你……你一个人吃得下这么多吗?」小哥瞧她娇瘦的身子,讶然地问。
「行、行!」晓蝶满意地将袋子拎起来,她瞇眼想想,小脸凑进小哥面前,笑瞇瞇地道:「啊,还有什么是免费的?茶水吗?你可不可以给我茶叶?!」爹输那么多,她一定要好好坑些东西回去。
跑堂小哥张大着嘴,已经惊愕得说不出话来了。
???金坊是北城十个赌坊中年年收入最高的红牌赌坊,深夜人客依然鼎沸諠哗,天豹和他的挚友南城的彤霸,在赌坊最角落的富贵厅饮酒。
南城彤霸的师爷郝渐坐在一旁,看见疯狂涌进的人潮忍不住赞道:「豹爷这儿生意可好哩,咱们南城这个时候人群都散了。」他瞇起柳叶般细小的眼睛,一脸贼气地笑道:「看样子,港口的位置的确关系着赌坊收入,咱们南城的同花和大顺港,位置真太偏僻了,唉,要是能有个在北边的港口那就……」
「那就如何?」钟茉飞精明的眸子瞪住郝渐那对贼眼睛。哼,她可是听清楚他话里的意思。「郝渐--」她美丽的脸庞绽出一抹艳丽的笑,倾身亲自帮郝渐斟了一杯酒。
「我看你是有点醉了才胡乱说话,不过再多喝点,我这儿有的是上等的好酒,你要是喜欢,我找人送几瓮过去南城让你喝个够,省得你来这儿废话。」
「……」郝渐瞇起眼睛不悦地拉长了脸,干了那杯酒。
彤霸高壮的身子一抖,呵呵大笑起来,他指着郝渐那张惨绿的脸。「被茉飞修理了吧?她的嘴可厉害的,你想跟她要个港口啊?我看她铁定将你骨头拆了!」
天豹也笑了,他转头跟茉飞微笑道:「师爷只是说说而已,你别认真。」
茉飞哼一声,大口地偏头干了一杯酒。「饭可以乱吃,话可以乱说吗?」
天豹对着彤霸耸耸肩,一副拿她的脾气没奈何的模样;彤霸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好笑地嚷嚷:「我看她是护主心切,你有这样的帮手真是福气了。」
茉飞还饶不了郝渐。「那是因为天豹懂得使才,他可不会胡乱请人的。」言下之意是指郝渐坏了彤霸的事业,还顺便骂了彤霸有眼无珠。
彤霸不以为意地朗声大笑,他们老早就习惯了钟茉飞呛人的脾气,然而,美女似乎都占了一点儿便宜,他和天豹总是让着她的脾气。
天豹拍拍茉飞肩膀,温和微笑地看住她一对明眸,沙哑的嗓音充满磁性。「好了,你给郝渐留点面子吧。」
天豹这一说,茉飞才安分地倚进椅子,闭上嘴巴。
这下彤霸笑得更大声了,他一脸暧昧地撞撞天豹手肘。「喂,大哥,我看这凶婆娘只听你的话,你什么时候娶她过门造福我们啊?」
钟茉飞忽而脸红了,尴尬地猛灌了一口酒掩饰心慌。
只见楚天豹潇洒一笑:「如果能娶到茉飞这样好的娘子,肯定是男人的福气,最起码谁都不敢占她相公便宜。」
茉飞嗔瞪楚天豹一眼。
彤霸追问:「喔--这么说,你什么时候让她过门啊?」
楚天豹爽朗一笑,不置可否地饮酒:「你什么时候那么关心起我的婚事了?」
「那当然关心啦,你老弟我都娶了八个老婆了,你这做大哥的竟然还孤家寡人一个。」他色迷迷地笑道,「你难道不喜欢温柔乡的滋味?女人可是老天爷赐给咱们最好的礼物哩。」
天豹对彤霸性好渔色的性子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茉飞忍不住骂彤霸。「我们天豹可不像你这色鬼,他一个老婆就够了,哪像你……」
「是啊是啊,他要是多娶了几个,保证全被你杀光光。」他这一说,惹得众人大笑,只有茉飞又气又高兴地胀红了脸。
彤霸这话虽是在取笑她泼辣,但另一方面也算是默认了她是天豹未来老婆的意思,啊,她情不自禁、傻傻地也笑了。
酒酣耳热之际,赌坊有位弟兄上前禀告城主。「城主,坊内有一名可疑女子拚命搜刮咱们免费供应赌客的东西。」茉飞一听差点跳起来。「什么?!她拿了什么东西?」
「禀堂主,她拿了免费的擦手纸、盛食物的托盘、几大包茶叶,甚至是给客人擦脸的面巾,还有好几支签赌单的毛笔,以及几大叠空白的下注单……总之,只要是搁在那儿供人免费拿的,她就拚命拿……」
「有这等事?」茉飞不觉哗了一声,拍桌大喝道,「岂有此理,还不把她抓来--」
「慢着。」天豹制止,他沉稳吩咐道:「既然说好是免费供应的,那么她爱拿多少就拿多少。」
茉飞惊道:「那怎么成?虽是免费的也不能太过分啊?!啊--」她忽而眼一睁指向前头。「是那个女的吗?」
众人转身一致望向厅口走道。
周晓蝶肩上扛着个大包袱,右手拖了个大麻袋,左手怀里还拽了一堆用布包裹起来的包子几十个,她吃力地气喘吁吁地驮着往爹豪赌的那一桌前进。
终于她停在爹后头,她抹抹额上的汗拍拍爹的肩膀,只见转过来一张欲哭无泪的脸。
「蝶儿……」周光两一脸懊悔哽咽道,「爹又输个精光了。」他抓住女儿双手愧疚哭泣。
她一点都不意外,周晓蝶疲倦地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意料中事,她眨眨眼睛。「还好我也坑了他们赌坊不少东西,起码不是什么收获也没有,咱们走吧。」
周光两惊骇地瞪住她身后拖在地上的几个大麻袋。「这这这这……些全是你拿的?」
不可能吧?她哪来的神力?!晓蝶肯定地点点头。「嗯。我算过了,这些日常用品我们平时买都要花钱的,这儿还有些包子赶在它臭酸前回家,用粗盐腌起来咱们往后要是没钱吃饭,就拿个腌过的包子洗洗蒸来吃,起码可以吃上个十天半月的,还有啊--」她兴致勃勃地贴近爹耳边,神秘兮兮说道:「我还拿了好几袋碎茶叶,我把它们带回去泡好茶,清早上街卖人,不用本钱的,稳赚不赔啊!」她说的好兴奋,眼儿嘴儿都笑瞇了。
「不只这些还有好多啊,我还拿了他们供的糖呀、巾帕啊,这次咱们削翻了,报仇啊!咱们报仇了,哈哈!」
「女儿……」周光两看女儿为了那点小东西高兴成那样,心中一阵酸楚,他搂住女儿肩膀,泣声道:「我的乖女儿,爹害惨你了……」
晓蝶拍拍爹的肩膀。「好了好了,我们回去吧。」
「你相信爹,爹不可能衰得这么彻底!」猛地,他忽然将女儿颈上的玉佩扯下。
「这次爹一定赢--」
「爹?!」晓蝶惊呼着伸手去抢,她骇叫:「你还我,那是娘给我的啊,爹,爹!」
她踏起脚拚了命去抢,那可是娘给她的遗物啊,她急得跳起来,将父亲的手用力一拉,电光火石间那只玉佩飞了出去,晓蝶飞扑上去,揪住王佩的尾端,玉儿一滑,飞坠至赌桌上,不偏不倚落在下注的圈内,庄家刚巧喝道--「下好离手--」
晓蝶和父亲齐齐伸手要抢回玉佩,一条杠子狠狠敲下来,敲痛了她指尖,她吃痛的尖嚷一声缩回手。
庄家面无表情地警告她。「姑娘,你下了注就不可以反悔。」
「我下注?」晓蝶急的眼泪上涌拚命辩解。「我没有啊,是不小心玉佩刚好掉到下注圈内的啊,真的呀,你把玉佩还我,那是我娘死前给我的,你好心好心把它还我,那不能赌的啊,我真的是不小心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