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呀!」她吃疼低头摀住鼻尖。
楚天豹拉住她臂弯。「要不要紧?」
晓蝶捂着鼻子抬头又看见了她的宿世冤家,她含糊嚷道:「又是你!」她痛得皱起眉头,一见到他,她就倒霉。
「干么慌慌张张的。」楚天豹拉下她掩鼻的手,猝然间两道殷红的鼻血从她鼻尖淌下,他揪起眉峰。「怎么这样就流鼻血了。」
他迅速伸出大掌按住她鼻子,另一只手也没闲着,立即按住她后脑,然后他命令她。
「不要动,抬头。」
周晓蝶挣扎着含糊道:「是不要动,还是要抬头?哪有不要动又要抬头?」她嗦嗦着他。「你真的很矛盾ㄟ。」她今早情绪粉差。
有时她真的有气死人的本事,他低头,黝黑的眸子研究她苍白的脸。
「你头很痛吗?」
「嗯。」
「很不舒服吗?」
「嗯。」
「那还能这么嗦真是奇迹。」
「……」他在讽刺她是吧?周晓蝶垮下一张脸,他却将她的头往后扳,她挥手哇哇叫。
「喂喂喂……我脖子要断了,你放手啦。」
「这样仰着头血才会止住。」他硬是将她拖到一旁石椅坐下。
周晓蝶发现她的处境实在有点好笑,她僵硬而被动的被他逼着高仰着脸,而他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捏住她鼻子不放。
「应该止住了吧?」她快喘不过气了。「你怎么会在这里?真是阴魂不散。」
他朗声笑起来。「这是我住的地方。」
「是么?那我昨天……」她胡涂了。
「天豹。」钟茉飞踱进园子,撞见周晓蝶,她有一剎的恍惚,跟着,她若无其事的同天豹说话:「中原纸坊王老板在大堂等着你谈事。」
楚天豹站起来,下意识宠爱的摸摸晓蝶脑袋,周晓蝶忙不迭地闪躲。
他笑着撂下话:「你该记得你爹也把你卖给我了。」
她记起来了,真被爹给气死。
她一副莫可奈何的模样。「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处置我。」
「嗯--」他抚摸着下巴思索着,一副颇认真的模样。
钟茉飞竖起耳朵,她也很想知道他打算怎么处置周晓蝶。
他一双豹般犀利的眼儿瞅着周晓蝶惶恐的、不安的一对眼儿,他微笑道:「我缺一个陪寝的女人。」
她大惊:「色狼!」很生气,真的很生气。
他哈哈大笑,钟茉飞却是一阵忐忑。
楚天豹敛容打量晓蝶双手握拳、一副很生气的模样,忍不住逗她。「放心,我对一根排骨可没兴趣。」
她脸胀红起来,气得不知该如何说好。
楚天豹霸气道:「以后你就是北城的人,没有我和堂主同意,不可擅离我住的这座园子。」
周晓蝶瞇起眼睛想反驳:「可是我……」
「你以后为我工作,和那些婢女们一起负责我的起居饮食。」他敛容严肃道:「当然,或者你情愿委身给南城彤霸,他可是非常欢迎你。」
晓蝶连忙挥手。「不不不,我留在这里工作。」她才不要当彤霸的女人,她一点都不喜欢那个粗鲁的男人。她抿抿唇,她一心想回家,真不知怎么会弄到这等田地,她竟然变成了人家的丫环,还失去了行动自由,她忍不住叹气。
楚天豹对茉飞交代:「晚点你让管家带她熟悉园子里的工作。」
钟茉飞轻轻点了头,然后催促:「我们该走了,王老板等很久了。」
楚天豹看了周晓蝶一眼。「你肚子要是饿了,可以去厨房找胡大厨拿饭吃。」他微笑着交代完,便和钟茉飞离开了。
周晓蝶一见他走了,皱皱鼻子,哈了好大一声,心中郁闷死了。
远远的,周光两一见到女儿嘿嘿笑地奔过来,晓蝶脸一撇转身掉头就走。
「女儿啊,好女儿啊,等等爹哩。」
「哼……」晓蝶昂着脸急步往前疾行。
「女儿啊,等爹哩。」他讨好地追上女儿。
「我没爹。」她气还没消。
「晓蝶,别这样,你别气了,爹这次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爹好不好。」
周晓蝶气呼呼转身过来,忍不住提高了音量。「我啊,真的被你害惨啦,咱家一个人在北城当跑堂已经够惨了,现在两个人都卖给北城啦,我要一辈子关在这里做牛做马,我真是被你气死了。」她将他推开。「你别缠着我,我现在真是一肚子火啊,你走开啦!」她哽咽着眼眶红了。
「好好好--」他投降地挥挥手焦急地往后走。「你别哭,爹去工作了,你气气就好,别哭喔,等会爹再来找你,乖喔。」
「你别来找了,你走啦!」她嚷嚷。
「好好好,我走啦,晚点再来啊,你原谅爹爹啦。」周光两赖皮地说着,悻悻然离开。
真是,怎么会有这么两光的爹爹呢?!晓蝶又是连声叹气,她的肚子也咕咕叫起来,她抹掉眼泪,不行,再怎么说也要先填饱肚子,然后再想想怎么和爹离开这里。开玩笑,她才几岁,怎么也不要困在这个地方直到老死。
晓蝶按方才天豹的话,找到了灶房。
一进去,就被一团烟雾熏得直咳,她呛得连打喷嚏,突然,那一团烟雾里走出了一个山一般黑熊似的壮汉。
「小……小……小姑娘……」他脸上满是炭渣。「你,你你怎么……会……」胡大厨一见到漂亮的小姑娘马上就口吃了。
「我肚子饿,我是新来的女婢。」
肚子饿?他眼睛一亮,往胸口一拍,一副慷慨激昂的模样。「你等等,你等等我,我把主子和客人的午膳弄好了,俺马上亲自帮你煮一个特好吃的大餐给你,你等等俺啊。」他兴冲冲的将炉子上的鲜鱼端至一旁桧木托盘上,然后又冲进去内房忙了。「我很快就好啦,看你要吃什么我都会弄啊。」
晓蝶看那熊一般的男人冲来冲去忙得不得了,她忍不住小声道:「我自己弄就好了。」她一看见满厨房里的大鱼大肉就反胃,宿醉让她的胃难受极了。
她瞥见角落一堆倒掉的茶渣,她对那大厨的背影嚷道:「地上那桶茶渣是不要的吗?」
「你说垃圾堆旁的啊?那要丢掉的。」
丢掉?晓蝶捻起一小把茶叶末研究。「这根本没泡过几次嘛,太浪费了。」
胡大厨辟哩啪啦的炒菜一面回头吼道:「咱主子最爱喝茶了,那可都是钟堂主请人千里迢迢从中原带来的碧螺春。冲了超过两次堂主嫌没味道,就命人扔了,我们主子喝的都是最好的茶。」
就在他自豪的滔滔不绝解释时,周晓蝶已经把那些扔掉的茶末捡起。「碧螺春?!太可惜了太可惜了,太浪费了、真是太浪费了。」她啧啧道,手脚利落地将茶末抓一大把进碗里,然后扔了一些葱和姜,还杓了一匙煮好的饭下去,然后用热水一冲,加了油搅了搅。
她满足地捧近鼻尖闻。「嗯……好香喔。」
后头突然唉哟了好大一声,晓蝶一惊,随手将碗往托盘一搁,转身赶往大厨旁。
「怎么了、怎么了?」
胡大厨伸直食指。「俺真笨,俺烫到了。」
「烫到了?」晓蝶抓住他的手。「那还不快搁水里!」她赶紧将他的手指按入一旁水缸里。
「哇……」他叫的更凄厉更悲惨。「这是油锅哇!」
惨了,晓蝶闻到焦味,她赶紧将他的手从油锅里拉起,哇,她吓得后退一步,肿得可真大啊!
「呃……呃……」她尴尬地连忙找布帮他包扎,手忙脚乱之际,不小心将他正在炖着的牛肉锅打翻了,胡大厨一看,差点没捶心捶肺。
「俺鲁了一个早上!」他哀嚎。
大堂的丫环刚好进来。「开膳了没啊?煮好了吧?」那丫环看见一旁托盘上已经搁了饭菜端了就走。「那我端去了喔。」
「唉,还差一锅牛肉,不过算了。」
「对不起喔!」晓蝶忙着帮他包扎手指,猛地忽然想起什么。「唉呀!」她惊道。
「我刚刚把茶末捡起来冲了一碗粥。」胡大厨惊道:「不会吧?!那个是要丢掉的,你还捡起来?」
晓蝶指着女婢消失的方向。「我……我把那……那碗粥……」
「那种东西怎能吃,扔掉吧,粥呢?」
「在托盘上。」
「托盘?」胡大厨愣了一剎。「托盘?托盘?!」
周晓蝶心虚小小声地问:「那托盘是要端去……」
「啊!」胡大厨捧着头,崩溃的咆哮声已经道出了答案,他冲向门口。「快阻止啊!」
周晓蝶跟着追出去,她一路跟着人高马大的胡大厨,跑得气喘吁吁几乎要休克了,终于他在堂前忽而止步,晓蝶脚煞不及,一头撞上他那熊背。
「唉嗷,好痛好病!」她摀住额头。
胡大厨望着堂内,汗水从他鬓角淌下,很难想象一个虎背熊腰的粗汉会有惊愕得说不出话的时候。他想到他辛辛苦苦在北城大厨的地位就将毁于一旦,啊呀,命运弄人,呜……他直视前方,眼眶红了,那ㄟ阿勒哩……晓蝶见他毫无动静,于是窜到前头去,终于明白他愣住的原因。堂内,楚天豹、钟茉飞并着一名中原老板已经开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