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才发现,不知何时,这个男人竟也开始左右她的心绪。她在意他,战战兢兢地和他相处。就是因为无可救药的在意,她才无法忍受他的霸道和狂妄。
难不成如雅希一般,她早已为他葬了心?只是她不自觉抑或不愿承认┅┅
※ ※ ※
「玲珑,真的是你?」黑泷将史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她柳眉微簇的忧容。
「嗯,你伤得不轻,得好好休息才行。」见他清醒,她总算松了一口气。
「这 是医院?我昏迷多久了?」他隐约记得昏倒前的光景,混乱的场面中,
她硬是被任无怨拖上楼。她┅┅要不要紧?後来的情景他全不晓得。
「你昏迷了四十八个小时,今天是第三天。」谷玲珑守在他的身边,病房的苍白环境衬着她苍冷的神情。
「玲珑,任无怨那家伙有没有对你怎样┅┅」他轻握她攀着床沿的手,狠下心问道。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她微微一笑,小手从他掌心抽回。
「玲珑┅┅」见她心力交痹的神情,像失了魂般,他知道他们两人之间绝对有事情发生。
「将史,我决定退出埃及的研究探勘计划。」她站起来,回避他窥探的眼神。
「他愿意让你蓟7b阵脱逃?」他的「临阵脱逃」四字别有用意。
「我不是临阵脱逃,而是不想再和他纠缠不清。」她呐呐地回答。
「你是爱他的,我可以看得出。」他挫败地躺在床上,彻底认输。
她愕然的视线迎上他的,他总是轻易地便能读出她的心事。从孩童时代便是如此┅┅
「不管你是不是我的亲堂妹,我想我们终究只能称兄道妹。」他俊朗的脸孔布满大小瘀青、细碎伤痕。看来相当憔悴。
「你┅┅不理我了?」她倚在床畔,悲哀地望着他。
「不,我希望你得到真正幸福。」他真诚地道。
「将史┅┅」
「你想退出,任无怨大概不会逼迫你了。因为他对你也是真心真意的,他的强烈情感甚至更胜於我。」同为男人,更为情敌,是不容易彼此认同对方的。但,他却已坦然面对并承认任无怨这头号对手的存在。
「为何你的悻度改变得这麽快?是不是因为那混蛋威胁你,对你暴力警告?」
在她最虚弱的时刻,他竟然不支持她了。这种变相的骤然抛弃,教她情何以堪?
「如果你对我还有一丝丝的男女情感,就算是死,我也会硬撑下去。问题不在我,是在你身上啊,玲珑。」
不讳言,任无怨的出现,是他决心结束这段情感的主要关键。他不忍苛责玲珑,毕竟感情这种事情无法一厢情愿,既然她不受他,他不如早点表明心意,免得让她在面对任无怨的情感时,还有所顾忌。
听完他这番话,她的神情黯淡下来,无言以对。
「玲珑,不要抗拒你心底的声音,顺着你的直觉走,一定会找到你的幸福。」他伸出插满针管的手,紧握住她的。
「将史,我不要幸福,我只要平凡的生活就够了。但是他┅┅是黑道的人啊,我们之间是不可能有结果的。」她咬着唇,泪水湿润了眼眶。
「从小你就嫉恶如仇,无法接受他身为黑道人的事实,不能怪你。」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至於任无怨,那一身浑然天成的黑色气息,不是说去就能去的,就算他愿意为你放弃他的黑道王国,恐怕也洗刷不掉那满身的罪孽。那样满身血腥的任无怨,你也无法说服自己接受的。」他一语道破两人的情感症结。
这是玲珑无法坦然面对他的主因,因为她早已透析两人的未来,与其面对这一段无法完美的恋情,她宁可一开始便舍去萌芽的机会。
「他┅┅回日本了,我想我们之间的种种已经结束。」她苦笑一声,落寞的视线落在病房内的圣诞装饰上。
这个闯入她生命短短几天的男人,竟在她心扉烙印下无法抹灭的伤痕。与其对这段挣扎矛盾的情感抱存希望,不如手持慧剑,学习洒脱,就让时光和空间淡化情愫、伤痕,让他的黑色身影慢慢地在她心扉化为尘土吧!
第八章
日本 东京 田园调布区
任宅位於全日本最高级的泔园调布区,一栋栋超过上亿日圆的高级洋房自成一区,展现不同於日式住宅的美式风情。
这天,一辆高级黑色房车停放在其中一栋豪宅外,为向来平静安宁的社区挑起不小骚动。陌生的高级房车不是骚动的主因,而是从车内走出的神秘男子,左邻右舍皆知道,任家出了一位神龙不见首的黑道老大。这对循规蹈榘、家风传统保守的任家来说,实在是一大讽刺。
「真难得,浪子竟然知道回家,我还以为黑道老大早就把我们这些弟弟们忘了。」老四任无仇懒洋洋地窝在客厅沙发上,冷嘲突然返家的任无怨。
任氏五兄弟除了老大任无恩已经成家外,老二无怨、老三无情、老四无仇、老五无恨,皆是打光棍的单身贵族。平常五兄弟各忙各的,很难得有机会聚在一起,加上五兄弟性格迥异,性情冷淡,所谓的手足之情很难在五人身上展现。
「你再废话,我就一枪把你毙了。」任无怨轻装简出,这一次回来,除了司徒木,没有多馀的随从。
「老四,你就少说两句会死啊!二哥回来,还不快让座。」老三任无情从厨房端出一锅热腾腾的日式白肉鱼汤,平常家 大都只有他和老四吃饭,现在无怨忽然回来,他担心晚餐不够三人吃。
「为什麽要让位,大家都是这家中的一份子,平起平坐嘛。」无仇才不甩这个有名无实的二哥。平常大家就算各忙各的,至少在过年时还会团聚一起。但无怨自从十五年前毅然离家後,便不曾和大夥共度新年,十五年来的除夕夜,每每独缺无怨一人。无仇此时的冷漠挖苦其来有自。
「都已经二十九岁了,还这麽幼稚。」任无怨毫不动气,随便挑了个位子坐下,打量起久违的任家。
他记不得有多久没有回家了,大概有两、三年吧!这个家在无情的细心照顾下,依旧一尘不染,家具摆设没有多大的变动。就连他国中时候所得的模范生奖状,都还安安静静地挂在墙壁上。
「这次回来多久,有没有要过新年?」无情从饭厅走来,泡杯叁茶给他祛寒。
没有女主人的家庭,却依然充满家的温馨感觉,这得归功於无情的用心呵护。
「我等一下就走。」他的神情显得疲惫。「今年过年我人在埃及,不曾回来,跟爷爷说一声。」
任家五兄弟从小失去父母,五人可说是从小互相扶持长大的。十八岁之前,任无怨是这个家庭的精神支柱,善解人意的他不但能分摊老大无恩的责任,对於三位弟弟的照顾更是不遗馀力。当时仍在念书的无情、无仇、无恨把品学兼优的二哥当成偶像般崇拜,对他是又敬又爱。当年无怨不顾一切的远走他乡,三人有着被狠狠抛弃的不信任感。十多年後,当无怨再度返回任家时,早已人事全非、沧海桑田。尤其是老四无仇,对他的敌视态度更是有增无减。
现在所有兄弟中,老大无恩和无怨交情较好,或公或私约有交集。其馀三个弟弟早已习惯他常年在外的行径,这个家已经没有他这个二哥存在的空间┅┅这是他不喜爱回来的主要原因。
「怎麽不多待一天?明天就是圣诞夜。」三十一岁的无情心思细腻,他早已察觉出无怨似有心事。
「圣诞节是平常老百姓的节日,对我来说,三百六十五天都是一样的。」他轻啜口叁茶,神情落寞。
他离开台湾不过才两个多星期。然而这些天来,他心底却全是玲珑那清丽倔强的芳影。听说她几天前也来到东京,暂住在神武大学的考古研究所中。
他好想见她,强烈的思念吞噬着他。这些日子来他曾试图用其他女人来转移注意力,然而情况越来越糟,他不但无法接受其他女人,甚至连逢场作戏的男欢女爱,都更嫌厌恶。短暂的分离,让他更确定他对玲珑的情感竟是如此深刻。
「大哥和左樱的婚礼你都没来叁加,你今天回来干什麽?」老四无仇热讽道。五兄弟中,他的神经最粗,嘴巴最坏,却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其实心软得很。
「我回来看看你这不务正业的弟弟,看看你失业了没有。」任无怨竟也挖苦起他。
「不务正业!」他冷嘲一声。「如果我的模特儿工作叫不务正业,不知你那满手血腥的黑道叫作什麽?难不成是春秋大业,哈哈哈!」无仇很坏地取笑无怨。任家上下除了无恩,皆无法认同无怨的黑社会身分。
家世清白的任家出了这麽一个黑道份子,别说任老爷无法接受,就连其他人一开始也无法相信这事实。尤其是任无仇,身为公众人物,总是赤裸裸地呈现在大众媒体面前,他随时担心会被记者揭发自己二哥身为黑道人的事实。之前他大红的时候,总是刻意保持低调,不是没有道理的,现在演艺事业走下坡,他暂且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反正也没人在意他萤幕前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