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肚子饿,我要包子……」绫小路显然是因故昏迷了。
从来没见过有人会饿昏的!
「我俩平生素不相识,要怎么送你回家呢?」乔楠风低头望著她女扮男装的俏模样,伤脑筋地拍额叹气。
就因为一个肉包子,结识了这一个怪姑娘。真是不值啊!他再次为自己的倒楣唉叹一声。
早知道他刚刚就不逗弄她,直接把肉包丢给她就是了,省得现在惹来自己一身腥。唉第三次叹!
後悔唉叹之余,乔楠风心不甘、情不愿抱著她离开当铺门口。
同时,第四次唉叹!
第二章
当绫小路再度睁开眼睛之时,已是隔日正午。
「终於醒了。」乔楠风放下手中的书册,气定神闲地来到她床畔。
「这里是……」绫小路抚著依然头昏的脑袋,打量置身的陌生环境。
「京城内的一家客栈。」乔楠风定定地打量她。
客栈……她下意识地环抱住自己,往身上的衣饰望去。还好,她的衣物都还原封不动的穿在身上。只是昨天她为何会忽然昏倒呢?
一定是惊吓过度,被那具无名男尸吓出病来,她如此暗忖。
「你应该多休息的,不过,我实在付不出多余的房钱了。」他无可奈何地笑望她。「你家在哪里?我现在送你回去。」
「我家……」她的神情瞬间黯然。「我没有家,我是个孤儿。」
「孤儿?」他一脸诧异。「完全看不出来呢,我还以为你是……」是那家任性又骄纵的千金小姐。
从她身上上等材质的衣饰、鞋子及佩在腰间的那块玉佩,让他不得不怀疑起她身为孤儿的这番说词。
她若不是个爱说谎的富家千金,那么她一身豪华衣物铁定是偷来的。不过话说回来,她的行为举止完全不像是个有教养的千金小姐,女偷儿的身分对她来说反倒较为恰当。只是,从未见过身手这么不灵活的女偷儿,连个肉包子都接不住,要如何偷东西求生存呢?
「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呢?」她圆睁的眼不曾离开过他的脸庞。
想不到黑纱罩下的他,竟然拥有一张如此「正点」的面孔。原本以为,他大概是个弯鼻斜眼、刀疤满面的丑八怪,没想到仔细一看这个臭乞丐竟超乎想像的好看,眼睛、鼻子、嘴巴……该有的都有,最重要的是排列很整齐、很顺眼。
「以为你是个女扮男装的小小偷儿,偷了这玉佩要去典当。」他捏了捏她不断打量的贼眼,玩笑道。
「小偷?太看得起本姑娘了。」她揉了揉被他捏痛的眼皮,心里嘀咕著。
其实他也没说错,这块玉佩的确是她从那位翘辫子的大叔尸体上「拿」来的。这样算不算偷儿的行为呢?
「这间房等一下就得退掉,不然客栈老板可是会加收房钱的。姑娘请多保重,我走了,後会无期!」乔楠风显然无意久留,见她清醒後安然无事,他便要离去。
「等一等,乞丐兄!」绫小路唤住他。
「姑娘,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回他没有停下脚步。
「你就这么走人,我可是会很为难的。」她的泪水瞬间凝聚。
「何来为难之有?」他回头,总算停下脚步。
「你至少得跟我回家去见乾爹爹吧。」她抬起哀求的视线。
「你不是说你是一名孤儿?怎么,这会儿又冒出爹爹?」他哭笑不得地反问。「不要告诉我,你的真实身分是郡主之类的金枝玉叶。」他哈哈三声。
「若我真是郡主,你昨天轻薄我的罪名就足以满门抄斩。」她不满地嘟起小嘴。「虽然我长得真的不像。」她不甘心地补上一句。
「你要我去见你爹爹,然後呢?」她那不按牌理出牌的个性,倒是勾起他的好奇心了。於是他重新坐回木椅上,跷起二郎腿,边喝著清茶边看她搞把戏。
「告诉爹爹你要娶我。」她一脸认真地表示。
「你说什么?」
想也知道,悠闲喝茶的乔楠风只差没被喷出的茶水给呛死。
不是她的错,是清茶太难喝了。
「你昨天对我做了那么过分的事,难道不该负责。」她一脸无辜地瞅著他喷茶满桌的夸张反应。
好没卫生喔,桌上的那壶茶和杯子她绝对不碰。
「我可不记得昨天我对你做过什么过分的事。」乔楠风当然不是被吓唬大的。他装疯卖傻的工夫足以做她的师父。
「你若不愿承认,我也没办法迫著你去见我爹爹,甚至娶我。只是,这一夜未归,回到家後,有谁会相信我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却整夜相安无事呢。」一颗颗委屈的泪水如红豆般滑落两颊。
「我不知道你心底在打什么鬼主意,不过你的演技真的很不错。」他沈笑一声,来到她面前。「多少皇亲国戚的千金都想要高攀我这个风流『乞丐』,如果你有心排队候补,得要有相当的耐心喔。」他意有所指,神情暧昧地在她粉颊上一吻,之後,大声狂笑著离开。
怎么会这样?绫小路,懊恼地拚命抹去颊上沾染的臭口水,美好的骗人计划就在他听来刺耳的取笑声中结束。
本想带个乞丐新郎回去气气成王那个老爹爹,好藉以脱离成王府这大鸟笼。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但找不到回家後的免死金牌,还被那臭乞丐偷亲了下。
「真是霉运走到家门口了……」她决定离开客栈後,回去大娘的屋子中,好好祭拜一下那位横死的无名大叔,去掉昨夜以来的衰运。
不过在此之前,她得先去当铺当掉玉佩,好好喂饱肚子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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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绫小路心满意足地拿著热肉包,边走边吃来到大娘家时,昨晚那位无名大叔的尸首已经不见了。
令她感到奇怪的是,这命案现场既没有官兵守卫,更没有围观群众,一切平静无事得可怕。
「大娘!大娘!小路回来了!」绫小路走进空无一人的屋子,不死心的低唤一声。纵使大白天的,屋内却阴森冷清得可怕。或许是昨晚真被那蒙面黑衣人吓到了,至今她的恐惧感依然残存。
就在她咬著包子边纳闷的同时,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低沈声音忽然在身後方响起。
「终於等到你这臭小子了!」
绫小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咬在嘴中的肉包於是呛哽在喉头中,当她循著声音回头——
「你是……」她竟然又见到昨晚那个蒙面黑衣人。不同的是,在大白天见到这蒙面人的全身样貌,样子更形可怕。
蒙面人那断了一只左臂的身子瘦瘦小小的,配上他那精锐如鹰的眼神,让人望了退避三舍。尤其当他在打量人的那种凶恶目光,更是足以把人吓得撒出尿来。
绫小路还来不及自震惊中逃开,那个蒙面人便已抓住她的衣领,冷冷地质问她。「我要的东西呢?」盟添海眼神冷酷地直视惊慌的她。
「我不知道……」她被他的力道抓得好痛,而梗在喉头的肉包子更是让她快要窒息。再不喝点水,她就要与世长辞了。呼吸愈来愈困难了……
「竟敢跟我装傻,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盟添海见她不招,抓领的右手一腾翻,大拇指和食指瞬间拙住她细小咽喉的两穴侧。只要他轻轻一使力,这个小子就一命呜呼了。
「水……给我水……」绫小路被他这么一抓,脸色更加苍白。
在没有还击的能力,且意识开始模糊之下,她乱挥的双手扯下了蒙面人腰际间的水酒羊皮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咕噜咕噜的喝下羊皮袋中的饮料,直到水袋完全扁平。
「你这小子,没想到你死到临头,还不忘顺手牵羊!」盟添海气急败坏、额上青筋直起。
想想连自己都舍不得大口喝的陈年好酒,竟然就这么被这小子白白糟蹋,一乾而尽。真是太可恶了……今天他若让这小子死得太痛快,他的名字就不是……
「你是谁?我认识你吗……」灼热的好酒一下肚,绫小路的意识便开始模糊。她向来不胜酒力、滴酒不沾的,可想而知她将烈酒当水喝後会产生的後果——身边的人通常是最最倒楣的。
「别想藉酒给我装疯卖傻,说,你到底把真正的布包交给谁了?又是谁在幕後指使你的?」盟添海加强手劲,将个子娇小的她硬是抬高了半寸。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一脸痛苦地挣扎著。奸不容易藉酒将梗在喉头的肉包子咽下,却又被这讨人厌的奇怪大叔死捉住,她到底犯了什么冲,招谁惹谁了?
「很好,既然你不肯乖乖招供,我就先废了你这双眼睛,看你还招不招!」狠话一说完,他立刻松开颈间的力道,准备取下她一双眼珠子。
「我说,我说……」绫小路其实已在半昏醒的意识状态。
「东西到底在哪里?」盟添海冷厉地追问。
「东西在……」她已陷入酒醉的昏迷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