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住手,你这混蛋!”
千钧一发之际,王樘隶庞大的身躯挡下了这突来的危险。
他一手抓住那父亲手中的酒瓶,另一手毫不留情的往对方腹部击去。
男人哀叫一声,整个人往地上跪去。
“爸!”小女孩一见到父亲受伤,毫不考虑的逃离亦绯红紧搂的怀中,来到父亲身边。
望着这一幕,瞬间,她几乎是呆傻住了。
“绯红,要不要紧,有没有受伤?”适时出现的王樘隶来到她身边,一手抱住满脸受惊的她。
“我没事,不要紧的……”在见到小女孩的母亲扶着烂醉的父亲进屋后,她的泪水终是不肯听话的直直掉落。
“还说没事,都吓成泪人儿了!”王樘隶心疼的将她搂进怀中,温柔抚抱着。“还好我及时找到你了,在没见到你平安无事之前,我真的好害怕就此失去你。”他亲吻她的发,谢天谢地。
“对不起……”怀中的亦绯红只是不断低泣,直到哭累在他温暖的避风港。
王樘隶抱着怀中哭累睡的她,回到位在中港路的住处。
不过才一星期光景的时间,她整个人却显得憔悴许多。
她是生病了吗?!还是有什么事情困扰她,不然为何连睡颜都显不安稳,沾满哀愁?
将她放置到床上休息后,王樘隶望着她沉睡的俏颜发愣了会,之后他终是拿起她那随身携带的公文包,擅自翻查起来。
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个方法能用了。
他不动声响的翻着袋中的各项杂物,大哥大、记事本、化妆包、皮夹、钥匙包……一一检视,忽地,一张自笔记本中掉落的单子,吸引住他的目光。
他弯身拾起纸张,当视线一触及单上内容,瞬间,原本平静的神情转为仓皇。
“这是……”他惊扼地望着手中的入院通知书,难以置信的读着。
单子上面写着,亦绯红因胃癌而需要住院治疗……
“绯红……”他惊惶的想要亲自问明,却又不忍心将她吵醒。在挣扎与犹豫间,睡得并不安稳的亦绯红还是被他的激动吵醒。
“怎么了?”见他神情有异,她躺在床上低声问着。
“绯红,这……是怎么回事?”他来到她身边,颤声问道。
“还是被你知道了……”她平静的望了通知单一眼。“就是这么一回事,医生要我住院检查及治疗。”平静语气下充满无奈和认命。
“遇上这么严重的问题,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为什么你总要一个人默默承受所有的事情?”他伸手抚上她的粉颊,心疼又难地责问她。
“告诉你也无济于事,你自己本身要烦恼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她垂下眼帘,回避他那充满爱怜同情与落寞的眼神。
七年前的那个夏天,当他第一次和她说话时,眼神就是这般寂寞……
“不要这么说,不要这么见外的把我当成陌生人,好不好?!”他难过的恳求着。
“对不起……是我自己没办法接受这个突来的残忍事实,无法心平气和的将这消息告诉任何人……”见他因自己的病情难过成这般,她感动的直掉泪。
“明天一早,我就送你去医院。”他狠狠的将她紧拥入怀中,心疼不已。
“我不要……”她在他的怀中直摇头。
“放心,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他允诺道。
“我不要去医院。”她坚持道。“我现在只想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然后安安静静地休息。”
“可是你的病……”
“拜托你,我真的不想去医院。只要有你陪伴在我身边,就算是死,我也无以畏惧了。”她抬起头来,哽声撒矫着。
面对她的苦苦求情,他自是没有拒绝的能力。在去不去医院的百般挣扎之后,他终于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苦笑着。
“我说过,不管天堂或地狱,我一定会永远陪在你身边。想去一个不受外人甘扰的地方,再简单不过了。”他宠溺的捏了捏她的俏鼻,笑着自负道。
唉,他不得不承认,遇上她之后,自己这一辈子已然栽在她的魔力之下。
“谢谢你。”亦绯红又哭又笑,开心的投入他温暖的怀抱。
两个人离开了所有熟悉的人事物,一起来到一处位在梨山的水果农园,向农主承租了一间小木屋,就此长期住下。
白天,他们就到附近的小湖垂钓抓鱼,或向果农请教种植蔬菜水果的方法,动手体会自耕的乐趣,有时两人会背起背包,来一趟半日的高山健行之旅,一起站在山头的高点,俯视脚下的壮观云海和群山。到了晚上,两人就一起坐在木屋外的木椅上,共数顶上如星钻般的美丽夜空,或相偎一起,沐临月光,交换彼此心语……
这段期间,亦绯红常会提起笔来,趁四下安静时,一字字写下属于两人的爱情故事。
有时她写得顺手,常常焚膏继晷,振笔到天明。
王樘隶知道她又再提笔写作,只是并不晓得它的内容究竟为何,虽曾问及多次,却总是被她回以一个神秘微笑,久了,他也就不再探究。只能单纯的以为她割舍不了这项兴趣,宠溺万分的由着她的心意了。
虽然有时他会对她的病情感到忧心,甚至想劝她立刻下山接受治疗,但每每见到她快乐自在地处在大自然之间的模样,他的话总是缩在嘴边,压在心底。
这一个多月来,她不但没有发病,身心状态也远比之前好上许多,于是他在暗自忧心之余,只能藉此安慰自己,或许她的病情能在如此自然的大环境下,逐渐好转。
来到山上一个多月之后的某日,令他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
这一天,他刚从菜园回来,一进门,便见到正坐在桌上振笔写稿的亦绯红,痛苦不已的抱着肚子。
“绯红,忍着点,我立刻送你去医院!”他万分火急的抱起她,直冲到外头。
“等等,我的稿子……”痛苦不堪的她喃道。
“别管稿子了,只要你病好,还怕没有机会回来拿吗?!”二话不说,他抱着她冲进车内,直奔山下。
“医生,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亦小姐的状况大致稳定,只是因为她个人体质和身体状态的关系,肚子里的小孩很遗憾的无法保住。”
“小孩?!”王樘隶瞬间愣住。“你是说她怀孕了?”语气转为激动。
“是的,除此之外,她的身体状态并没有其它异常。”
“那胃癌呢?你们之前不是说她得了胃癌要赶紧住院?”
“我们已经检查出来,亦小姐的胃癌属于最轻微的初期状态。虽然她延迟了一个多月,但只要她现在肯立刻接受治疗,还是有百分之百的痊愈机会。关于这一点,你就不必担心了。”医生话一说完,随即离去。
“我的小孩……”王樘隶百感交杂的走回病房。
当他的视线一触及病床上脸色苍幽,正闭眼休息的可人儿时,激动的心狂跳着。
都是他不好,没有注意到她的身体状况,他真该死。
来到她身边,他轻轻握起她的手,充满歉意的凝视她娇睡的容颜。
原本不想吵醒她的,敏感的她却总是容易惊醒。
“对不起,又让你再次担心受怕了……”
她总能轻易的感受到他存在的气息,只要他在身边,她那颗不安稳的心就能安定下来。
“该说道歉的人是我,不是你。”他自责不已的怜视她。
怀孕一事她大概还不知道吧?不然那能如此平静面对小孩流掉的事实?
“为什么你要道歉呢?”她笑着摇头。
“因为……”
“孩子无法顺利来到这世上,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没有信心保有他,所有他才会选择离去。”她那苍幽的微笑充满无奈。
“绯红,你早就知道了?”他大吃一惊。
“嗯。”
“那为什么……”
“我不是有心瞒着你,只是知道如果我告诉你,为了小孩将来能够健康诞生着想,我不打算接受化学治疗,你一定不会赞成的。”
“我当然会反对你为了保有小孩而牺牲自己!”他心疼的低斥一声。“你和我的小孩还可以再有,但是我的你,就只有一个啊。”他又疼又怜的将她搂进怀中。
“我要谢谢你,给了我过去一个月来的快乐和幸福,今生今世我死而无憾了。”她心满意足的依偎在他胸膛。
比起楚沛沛那有名无实的婚姻,她的角色和立场是幸福多了。只要在他心扉的角落,永远有她存在的一隅,就算是真的没有所谓的名份,她也不在意了。她从未想过要飞上枝头当凤凰,所求所愿的,只是一份真实幸福的爱情罢了。而这个男人,已经给了她所求的爱情。
“别再动不动就把死提在嘴边,等你病情痊愈之后,我要你为我生一打的小孩,嗯?!”他用唇封住她不祥的话语,心中有了暗自决定。他要立刻回美国去,彻底把和楚家的关系做个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