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伸出手……她就可以到众人梦寐以求的百老汇……
她却停住了。她想要去确定一件事情。虽然可能性微乎其微……不过,她要用自己的眼睛,去亲眼鉴定一下。
“我……我得九月以后才能给你答覆。”她露出来的轻愁微笑让导演看呆了一下。他见过的美女何其多,但是这样深具灵魂魅力的神秘东方女子,即是他仅见的。少女的外貌,忧郁深沉的灵魂。
“我等着你。”他将机票放在桌上,“是的,我很愿意一直等待你。我的东方公主。”
“我想,你不会失望的。”她喃喃着。
* * *
约定那天,她下了飞机。手里提着简单的行李。四年前的此时此刻,她在这个地方,碎心的离去。
并不天真的以为誓言能够永远,只是……她想知道,为什么一个面目模糊的初恋情人,却将她的心束缚得无法动弹。为了记不起他的脸,她要这样的伤心催神?
有什么岁月不能解决的?她站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寻找当年的登机口。还没走近,就发现一大堆人窃窃私语。
“老天……真的站一天一夜?”
“真的啦,刚刚航警劝他离开,他不肯。听说只有上洗手间才离开一下下,又马上回来等。”
“没吃东西?”
“没有!真可怜……等这么久,他等的人绝对不会来了……”
“痴情种子……听说约定四年后见不是?什么年头,谁会遵守这种约定喔……”
“傻子,真是傻子……”
她越听,神色越发苍白,她急着挤上前去,“对不起……对不起……让一让……让一让……”
但是看热闹的人太多,连SNG都来了,她使尽力气都挤不进去。她几乎哭出来,抓着旁边的人问,“那个人是谁?等了一天一夜的人是谁?”
旁人奇怪的看她一眼,“你没看新闻?刚刚新闻播放,他好像姓盛……要找一个名叫薛山红的女孩子。”
他等了一天一夜?今天明明才是……她醒悟过来,满怀心事的她,忘记换算国际换日线的日子。
“让我过去!”她哭喊起来,“我就是薛山红,让我过去!”人墙密密麻麻,她的哭喊让想让路给她的人同情,但是此时拥挤的机场准备欢送一批颇知名的外国偶像团体,她被疯狂的歌迷挤得更远。
“让我过去!他等我一天一夜了,让我过去!嘉斓!嘉斓!盛嘉斓!”山红努力的挣扎着,汹涌的机场却像浪涛一般,疯狂的歌迷又推又济,冲向那群偶像团体。
一个看不过去的高壮男人,将娇小的山红举起来,“喂!那边。帮我把这个小妞传过去。她就是那个呆子等了一天一夜的人啦!”
她被抬起来,拥挤的群众像是浪涛一样将她传送过去。每个人都伸出友善的手,尽自己一份小小的力量成全这对痴情人。
“加油呀!”
“幸好你来了,要不然他会一直等下去呀……”
“好好珍惜呀。”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喔!”
“好样的!撑着点,你的她来了!”
各式各样的打气、祝福,在拥挤嘈杂的机场大厅汇集成一股善意,将她缓缓的传送到嘉斓的面前。
来到他面前,低着头,含着眼泪。她惶恐害怕起来,我已经想不起来他长什么样子……怎么办?他也忘了我的长相吗?
缓缓的抬起头,轻轻触着他的脸。为什么以为自己忘了他呢?虽然他改变了那么多,她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忘记过。只不过……思念太苦,等待太折磨,为了逃避痛苦,只好选择遗忘。
“你……为什么要等?”她哽咽起来。四年,漫长的四年……有什么不能让岁月磨蚀?
他的脸上是疲惫的欣慰。“因为你会回来。”
交握的手,是暖的。滴在交握的双手上的泪珠,是暖的。喧哗的祝福,是暖的。两个人相拥的体温,是暖的。
在许多臂弯空虚的煎熬里,终于有了满盈的时候。
注:“苏丝黄的世界”是有名的异国情侣故事。
尾声
“你快一点好不好?!”汉霖没好气的敲着凤月的房门,“你到底几岁人了?我跟你同学多久,你就赖床多少年!你是不是又躺下去了?赶快给我起床!”他气得踹门,“舒凤月!”
舒妈妈已经司空见惯,她跟舒爸爸忙着要去自己的小公司上班,匆匆打了招呼,“汉霖啊,凤月就拜托你了……老公,快一点!我们要迟到了!今天还有会要开……”
汉霖的肩膀垂了下来,这家子是怎么了?这么放心的把凤月交给他?他可是个大男人了!今年都要考大学了!他们就不怕凤月被他怎么样?这些人有没有戒心啊?!没有人看社会版啊?!
“舒凤月!”他怒吼了起来,“你不怕我破门而入?”
“前年你就破门而入过了。”她满脸惺忪,昨天念书念到四点,躺下没几个钟头,这个老同学就来叫魂,“几点了?”
“七点半!”他足足叫了半个钟头,“我送你的闹钟呢?”
“谁生日会送闹钟?”凤月无精打采的打呵欠,“闹钟叫醒了我一根手指头……七点半了!”她抓着闹钟跳起来,“你为什么不早点叫我?房门又没锁!”
汉霖翻了翻白眼,就算没锁,能够长驱直入少女的闺房?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性别?
她头发胡乱翘着,青春窈窕的美好身材裹在清纯的制服里,胡乱的背起书包。他瞥了一眼,差点昏倒。
“穿胸罩!”他气得跳起来,把凤月一把推进房间里,“快给我穿上!白衬衫那么明显……”他额头的青筋都暴起来,“你有点女性自觉行不行?!都要上大学的人了。”
“上学要来不及了!”她提着闹钟气急败坏。
“你不穿上别想离开房门!”他把房门一关,用背顶着门。
“我恨你!朱汉霖!”凤月慌忙的找着胸罩。
“我也恨你!笨蛋舒凤月!”到底是什么样的孽缘呀?要跟这女生牵牵绊绊?还得关心路上有没有色狼盯着她看?
“谁是笨蛋?你才是笨蛋!”凤月叫了起来。
“提着闹钟要去上学,不是笨蛋是什么?”
两个人一路叫骂,飞快的骑过嘉斓的身边,“老师早!山红姐早!”两个人暂时停战打完招呼,马上恢复斗嘴,怪的是斗得这么凶,每天还是一起上学一起放学。
嘉斓和山红含笑的看着他们飞驰着脚踏车而去。
“他们感情真好。”虽然每天都要上演个一两遍,山红还是觉得好笑。
“可不是?”嘉斓看着那两个飞驰而去的少年,心里充满为师者的骄傲,“听说他们大学想上同一间,连系都选同系。”
“什么学校?”山红擦了擦手上的泥巴。
“T大生化。”嘉斓笑了起来,“大概推甄没问题。”
这么多年,山红还是喜欢他对孩子的慈悲笑容。原来……又过了这些年了。但是和他在一起的岁月,却过得这么快,像是昨天才重逢。
距离他们两个人戏剧化相逢的那一天,又是两年过去了。
虽然当时在机场的好心人们没认出来,不过,扛着SNG的记者们却眼尖的认出素颜的“薛雪涛”。当天的晚间新闻几乎都播出他们这场戏剧化的重逢,只是,神通广大的记者,却找不到他们两个的踪影。
他们两个悄悄的离开了拥挤的机场,托赖了感动的路人,掩护他们离开,将他们载到嘉斓位于山区的员工宿舍。
重逢那刻之后,两个人的手一直没放开,像是要确定不是梦一样,两个人紧张的握紧手,互相凝视着。
第二天,总是全勤的盛老师居然请假了。在那小小的宿舍里,两个人相拥着,剧烈的哭泣整夜。
那是失而复得的眼泪,是感恩的眼泪。他们说了很多很多,像是抢着要将这几年的生活告诉对方,以致于有了错觉,像是这几年从来没有离开过,两个人一直在一起。
事实上,的确如此。即使分开生活,他们总是带着对方的影子在心里,凝望着眼前的一景一物,总是默默的,对着身边的隐形人说着,不曾须臾或离。
此情若长久,岂在朝朝暮暮?
在那简陋的宿舍,他们哭,他们笑,亲密的度过了一个礼拜。看了山红演的奥菲莉雅,他感动得眼睛都红了。
“……是我见过最美的奥菲莉雅。”他凝视着山红,“你觉得奥菲莉雅原谅哈姆雷特吗?”
“……我想,波洛尼亚斯希望奥菲莉雅幸福。他断然不希望奥菲莉雅因为恨着哈姆雷特发疯丧生。”山红滴下眼泪,“因为,他是一个真正的父亲。”
“对不起。”他握着山红的手,低下头,“为了这一切……”
其实,早在踏入嘉斓的房间时,她已经完全原谅他了。他那小小简陋的宿舍,拥有她所有的资讯:相片、VCD、CD,还有他一幅又一幅,用着记忆画下来的素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