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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还是一室的冷清。
艳然默默的脱了一只鞋子,却没有力气脱另外一只。
她一直是孤独的。大家都觉得她早熟懂事,母亲过世後,她就开始打理自己的一切。
没有人知道她一直在等待——等待父亲回来,疲惫却欣慰的轻抚她的头;等待老师对她赞许的肯定;等待同学钦佩并且和善的笑容。
只有这样,她的孤寂才能稍稍驱离一点点。
但是,夜晚的孤寂却驱之下去。她总是待在图书馆直到关门,除了准备功课,还狂啃其他书,唯有如此,才能晚一点回家面对寂寞。
她害怕,却不得不与孤独为伍。
恋爱或许短暂治好她的孤寂,但是情伤却让曾有的美好显得更残酷,让之後的孤独更难熬。
怕了、倦了,她受够了这一切。
凝视虚空,虚空仿佛也正冷冷的回凝她。这世界上除了自己,似乎再也没有别人。
电话铃声惊破了静夜,她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拿起话筒,正纳罕会是谁打来时,崇华温柔却疲惫的声音已经说了「哈罗」。
「晚安。」她不似白天的严厉,嗓音脆弱而温柔。
「老师,要不要去喝一杯?」崇华恳求著,「只面对自己的影子,我快受不了了。」
「你那些女朋友呢?」艳然抹了抹脸,疲倦的笑,「我老了,已经不是晚上会出去鬼混的年纪。」
「……」沉默良久,「我现在没有心情照顾任何小女孩。对不起,我不该打扰老师,我的确很自私……」
这夜,若是不出门,也是空对著自己的影子吧?
她轻叹一声,「你想去哪里?」
或许是同病相怜,也或许是孤寂涌上心头,令人无能为力,她答应了崇华的邀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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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默默的在凄清的街上行走,原本预定要去的PUB正在整修,只有另觅他处。崇华走在艳然的左边,台北的街头,蒙蒙下起冰冷的细雨。
「小心!」疾驶而过的计程车溅起肮脏的泥水,崇华赶紧护住艳然,自己的牛仔裤上却溅染了斑斑污泥。
看著拿伞的他左肩都被雨水淋湿了,不知道为什么,艳然喉头有些哽咽。
被爱护照顾的感觉多么美好呵。
「去黑猫中队吧?」她的声音分外柔媚,「我想你会喜欢的。」
两人并肩走入门口挂著黑猫勋章的主题小酒馆,里头已有些客人,却不会多到令人窒息。
天花板倒吊著降落伞,垂下来像是豪华的帘幕;店里到处摆著模型枪、弹匣,军用油桶被拿来当作小茶几使用。整家店弥漫著浓重的军事味道,像是战地休息处。
「我父亲很喜欢这里。」她微笑,「常跟同袍一起来。」在她还小的时候,父亲会带她一起来,让她坐在膝盖上,听叔叔伯伯讲军中轶闻。她之所以会研究军事史,跟这段美好的童年回忆脱不了关系。
吧台上方的电视正播放著「勇士们」,他们两人默默的看,不用交谈,只要身边有个人,就觉得有所慰藉。
「战争很残酷。」看完影片,崇华下了结论。
「现实都很残酷。」艳然轻轻喟叹,抿了一口「咸狗」,盐粒和柳橙汁的甜混合著酒的苦,几味杂陈,多么的人生。
「不是每件事都残酷的。」崇华笑了笑,晃了晃手中的「螺丝起子」。
艳然凝视了他一会儿,「为什么?照顾那么多女孩,不累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女孩子生来就是该被疼爱的。她们……并没有把我当成终点,只是暂时在我怀里休息,能够让她们感到安慰,我就很开心了。」
「……」艳然微张著唇,有些愕然,「那爱上你的女孩怎么办?爱是独占性的。她们的伤心怎么办?」
「所以我一直很坦白呀。」他眼神清澈,却也坦白得让人觉得残忍。「老师,我不是好人。我迷恋各式各样的女孩子,她们不同的芳香和心灵、肉体,都让我有不同程度的著迷。对每个女孩我都是认真、诚实的,就因为我是这样的坏人,所以她们要离开,我不会挽留。」
他的声音慢慢低下来,「……因为她们值得更好、更专一的爱情……而不是我这个无药可救的花花公子……」
望著他,不知为何,两行泪缓缓滑落艳然双颊。
「老师?」崇华讶异的拿出雪白的手帕,「怎么了?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她说不出话来,心里有股浓重的愁绪和感伤。订婚的那个女孩是她的学生,一个颇有才华却相貌平庸的女孩。那女孩曾经因为情伤自杀,早就是校园里悄悄流传的八卦,但是崇华却努力的追求她,百般照顾呵护,直到她重新站起来,找到新的幸福。
现在又为她郁郁寡欢,怀念不已。
「……你是个很笨的花花公子。」任他拭去颊上的泪珠,艳然的心悄悄融化。
这泪……是为他流的?
崇华将脸凑上前,轻轻吻去她的眼泪,沿著眼泪的轨迹,轻轻吻上她的唇——这是一个温柔而香甜的吻。
「让我照顾你,好不好?」他的耳语像是恶魔的诱惑。
「明日又天涯。」她闭上眼睛,「明天会发生什么,我永远都不想预测。」
「那且记今宵之欢吧。」他有力的拥抱,填补了彼此心中的孤寂。
吧台的角落,两人忘情的拥吻,像是再也不会有明天。冬雨的寒冷,只有彼此的体温才能够抗拒。
是酒精,是孤寂,抑或是心动?她不想分辨,也无力分辨。
且记今宵之欢。今夜,她用不著一人孤枕,任寂寞啃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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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痛欲裂的醒来,艳然昏昏沉沉的按住太阳穴,发出一声呻吟。昨晚真的喝太多了。
不情愿的睁开眼睛,赫然惊见崇华俊逸的睡颜就在她眼前。
她微张开嘴巴,目瞪口呆的看著不应该出现在自己床上的人。
这是梦吧?一定是梦!大概是她修女的生活过太久了,才会产生幻觉。她鸵鸟的把被子拉高盖住头,告诉自己,昨天的一切不过是场春梦,只要眨眨眼,崇华就会消失……
但是,当她悄悄将头探出棉被,却发现他并没有消失,反而将她抱紧一点,皱著眉头咕哝两声,又睡熟了。
哇啊~~她抱住头,在心里发出一声惨叫。不会吧?昨天晚上……他们不是接吻而已吗?两个人喝了十几杯酒,接吻、拥抱……然後崇华送酒醉的她回家……
然後呢?
大脑叮的一声断线了。果然酒後会乱性,她在半醉的状态下,又和崇华……
天!艳然的脸轰地红了起来,眼眶却发热了。难道自己真寂寞到这种地步,连跟学生都这样不清不白吗?她还有什么资格当老师?
强烈的羞愧让她想跳下床,却被崇华抱得更紧。
他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睛,「艳然,你要去哪儿?我不准你又偷偷跑掉。这里是你家,你还想跑去哪儿?」
「我我我……你你你……谁准你喊我的名字?艳然不是你叫的,你是我的学生,我……我……」越想越羞傀,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听她边哭边说,又哄了丰天,崇华终於明白了她的意思。
「拜托……这是两回事吧?」他打了个呵欠,「在学校,我尊重你的老师身分,但现在又不是上课时间。再说,我们有血缘关系吗?还是你怀疑我身上有什么病?昨天我有做防护措施,应该不至於——」
「你!」艳然愤慨的抬起头来,「你是有预谋的!其实你根本是骗我的,对不对?!你没有伤心欲绝,只不过是……只不过是……」她越想越生气,抡起拳头就想痛揍眼前这个王八蛋一顿。
「你冤枉我!」崇准架住她,「你看我脖子上挂了什么?」
艳然愤愤的看过去,只见他颈问突兀的戴著一个护身符,「护身符。那又怎样?」
「我在里面都会放一个保险套。」他说得脸不红气不喘,「那才是真正的护身符。」
艳然瞪大眼睛看著眼前这个外表可爱如天使、内心却比撒旦还邪恶的可恶大男孩。在护身符里放保险套……亏他想得出来!
「大小刚刚好。」他很得意自己的创举,「灯光好、气氛佳的时候,不用扫兴的跑去7-11买,挂在脖子上也不会被人看到,只是要记得时时补货——」
「我掐死你这个胡说八道的花花公子!」
艳然扑上去一阵扭打,崇华笑著躲开,她乾脆骑在他身上,想左右开弓赏他几个耳光,却又被他抓住手。
「放开我!」她气得两靥艳红。
「你知不知道这个姿势很暧昧?」他露出邪魅的笑容。
她的脸苍白了一下,「喂……如果我不是作梦的话,我们应该……应该……所以……呃……你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