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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丹瑜靠在胸膛上,这才确定是子宜。

  “丹瑜。”她第一次听到子宜的声音这样颤抖软弱。

  这时候她才开始哭了起来。抓着子宜的衣服她软软的瘫下来,到底被抵着脖子还几乎毁容的经验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她发抖得连站住的力量都没有。

  子宜也在颤抖,从一开始的害怕,到摸到丹瑜脖子上的血迹,他的震怒升到了沸点。

  “珍妮佛。”

  他的声音冷冰冰的,“滚回去。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为了一个仆人,你居然要赶我走?”

  珍妮佛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我只是跟她开开玩笑!”

  “住口。”

  子宜的声音变得低沉而细,“你在我的地方,伤害我的人!就算我已经脱离了‘道内’,我也不允许任何人在我的地盘持刀。你滚吧。等我转身,你想走就来不及了。”

  “你的人?”

  珍妮佛的脸都惨白了,“你的人?!”

  她尖叫起来,“我才是你的人!我注定是你的妻子!你若不娶我,我要跟我爸说,要他踩平你们莫家!你听到没有?!你们这群依附在我家羽翼的小虫子们!”

  “我自己会跟汉克叔叔解释。”

  他仍然没有转身,紧紧抱着仍在发抖啜泣的丹瑜,“至于莫家;你忘了,我早就脱离了莫家。莫家的一切,道内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但是我的人……”他的脸色开始阴沉,让丹瑜靠在流理台,“我已经警告过你了!”尾声未息,他已经到了珍妮佛面前。

  珍妮佛尽力挡下他攻击,她拿过美国青少年跆拳道大赛的冠军,对自己的身手很有信心。只是,她所爱慕的子宜比她苦练百倍不止。即使脱离道内,他不曾放下苦功,几招过后,珍妮佛抵挡不住,被他扭过手臂。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子宜淡漠的一踢茶几,飞到茶几的小刀跳起来,他干净例落的在珍妮佛的脖子上留下和丹瑜一样浅浅的刀痕。

  丹瑜尖叫起来,“不要!子宜!”

  “你闭嘴。”

  珍妮佛楞楞的看着自己手上的血迹,含着眼泪用英文对子宜说:“你伤害我?艾瑞克,你伤害我?”

  她这样娇小稚弱的样子,让子宜想起在美国的日子。那个娇小的金发小女孩,总是娇声的说:“艾瑞克,你是我的王子。”

  “我已经不是任何人的王子了。”

  他悲感的对珍妮佛说:“我决心离开莫家的那天起,就是个平民了。你应该嫁给我二哥,如果你这幺喜欢呼风唤雨,这幺鄙夷平民的话。”

  “除了你,我谁也不要。”

  她咬牙放弃自己的骄傲,“如果我也……我也愿意变成平民呢?”

  “然后想办法影响我?”

  子宜淡淡的笑,“回去吧。今天我不再计较了。如果,我在我的人身上看到任何痕……”

  他的笑变得森冷,“我想,你不会有勇气尝试吧?”

  珍妮佛凄楚的站起来,突然扑进他的怀里,“你这样做,太危险了。我可能会为了自卫,给你一刀。”子宜轻轻按着她的背,许多年前,为了思念母亲,在苹果花飞舞的的树下,小小的珍妮佛也这样扑进他的怀里,芳香馥郁的香气笼罩。

  他无法伤害珍妮佛。

  但是为了丹瑜,他却可以这幺做。或许,任何人……包括他的父亲在内,伤害丹瑜,他都无法容忍。子宜不敢去想为什幺。

  “我知道。”她仰起楚楚可怜的小脸蛋。

  “让我撒娇一下。艾瑞克。我不想长大,如果我们永远都是孩子该多好!”

  他一面替受惊过度的丹瑜包扎,一面想着珍妮佛的话。

  珍妮佛,你还是个天真的孩子。你从来不知道,我没有童年,也不曾是孩子。

  “痛吗?”听到丹瑜抽了口冷气。

  “有点。”丹瑜觉得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该从什幺地方问起,“珍妮佛她为什幺……”

  他轻轻按着丹瑜的嘴唇,美丽的脸拢照在哀伤下,分外凄艳。“别问。拜托,请你别问……”

  十三年前的那个冬天起,他一直试图遗忘的记忆。

  艾瑞克……子宜……你在哪里?快回来!我的孩子……是我害了你……艾瑞克……子宜……

  破除回忆的迷雾,声声凄楚的呼唤,一再地,一再地在他的心里回响。

  “子宜?子宜!”他回神过来,看着丹瑜担忧关怀的眼睛……和记忆里的那双眼神多幺相似……

  “为什幺哭呢?我……我不问就是了……”

  清泠的眼泪潸然的从绝美的脸庞落下来,方纔凶猛敏捷如猎豹的他却像是迷途的美丽孩子,茫然的神情令丹瑜心痛不已。轻轻摸着他的脸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幺,突然吻了他柔软润泽如玫瑰花瓣的唇。

  糟糕了!等清醒过来,丹瑜的脸都惨白了。

  她想起之前被开除的化妆师,难道我就要重蹈覆辙了吗?一想到要离开子宜……子宜将会鄙夷的对着她……她的心像是坠入冰窖。

  子宜却抓住她的衣襟,“不要走。”

  从来没看过他这样的恳求,他紧紧地环抱住丹瑜,“一下子就好……让我……让我……”他像是要揉碎丹瑜似的用力抱紧,“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已经离开了……从此不再回去。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不要离去……不要……”

  丹瑜愣了一下。她知道子宜并不是对她或珍妮佛说的。这样摧心苦痛的悲恸,不是她或珍妮佛可以拥有的。

  但是她的心哪……她的心。像是春天融蚀的小河,所有的坚持和矜持全随着冰霜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我答应你。”她也回抱子宜,“我不走。我不会走。”

  对于那天的激动,子宜没有解释,丹瑜却也没有问。只是有种微妙的变化产生,两个人对这样微妙的感觉都有些尴尬、有些羞涩。

  子宜又退回那个不多话,只静静看书的人。不知道该怎幺处理这样陌生的情感,丹瑜只会低着头,静静的打扫和煮菜。

  “好了,”子宜拿下眼镜,按住正在擦茶几的丹瑜,“不要再打扫了。茶几都能当镜子用了。”他定定的望着她,“为什幺要这样不停的打扫呢?我并不是……坐下来吧。”

  丹瑜不自主的坐下来。

  “我……我喜欢。”

  “你不用打扫,我也不会收你房租。”

  子宜的美丽眼睛闪闪,“你已经是我的……我的……专属化妆师。”

  她微微一笑,不知道为什幺觉得有种喜悦升上来,“其实,我梦想有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家已经很久了。”她满足的环顾干净清爽的环境,“我这些年这幺努力存钱,就是希望有一个自己的家。”

  她想起兄弟姊妹父母睡在一起的大通铺,吵杂污秽的所在,她的脸苍白了一下,“我想把自己的家整理清爽,能够开冰箱煮菜不用被骂。……我知道这不是我家。”

  她局促了,“但是我还住在这里!”

  “我懂了。”

  子宜把眼镜戴回去,“但也不用这样拚命呀。我的家,就是妳的家。除非妳嫁人了……反正我会破坏你嫁人的机会。你煮的洋葱鸡,别人别想吃到。”

  “喂!你把别人的终身幸福当什幺?!”丹瑜火起来。

  这样才像丹瑜哪,他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想打扫的日子还长长远远。怕什幺?屋子又还没烧掉。已经好久没看到你画画了,我听林姐说,你用化妆品画画?她还拿张护具过的炫耀给我看。为什幺在家里反而不画了?”

  不知道林姐把自己的涂鸦还慎重的护贝,丹瑜脸红了,搔着脸颊,尴尬的看旁边。

  “我在家里,就会想画你。”

  原本垂下眼睛看书的子宜扬起浓密的睫毛,星光般的眼睛看着她。跟在他身边这幺久,她的呼吸还是窒息了一下。

  “不想画其它的东西?”

  “不想。”

  他唇角沁出淡得几乎看不到的笑容,“我该摆什幺姿势?眼镜要拿下来吗?”

  “不用。不用。”

  原本担心这样盯着他,会让子宜生气或不悦,没想到他居然这幺乐意。她狂喜的冲进房间,拿出素描簿。

  翻过一页,他漫不经心的问,“因为我很美?”

  她正在削铅笔,“当然……但是,你有种美以外的东西……我很想画你……也只想画你……”

  那种美丽以外的淡漠,冷眼,坚强矫健和一闪即逝的软弱。每次下笔都有意外的惊喜。

  只想画你。他平静的心湖为了这样一句话,起了涟漪。望着书本,却没有半个字进入脑海。

  “……伤还会痛吗?”他已经很久都不会害怕了。但是……是的。看到丹瑜的颈子流下鲜红的血,现在指尖仍会微微颤抖。

  摸摸脖子上的OK绷,她撒漫的回答,“不会了,现在不会,画你的时候不会!”她专注起来,开始画下第一条线条。

  “原来你这幺迷恋我。”子宜继续盯着书。

  “鬼才迷恋你!”

  丹瑜吼起来,“模特儿闭嘴好吗?我正好画到嘴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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