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遇到雄之的。”
“雄之?你叫他雄之?”深雪气得要抓狂,“我要杀了他!我看你还可以嫁给谁!谁敢娶你我就杀谁!看有谁有这种胆子!”
“你就只会杀吗?”
静冷冷的声音更刺激他,深雪一把扑倒她,“你是我的女人!我的!我以为你会嫁给你学弟,或者是那个该死的剑红;若是你走正常人的路,我还可以死心断念,反正一生这么长,我总可以抢回你……”他激动的模着熟悉又陌生的脸庞,这样淡漠的静!“居然也是个极道中人……我不准!我不准!”
他粗鲁的拉扯着静的前襟,静既没有哭嚷,也没有反抗,只是别转过脸,像娃娃一样冷着脸,“如果这样可以让鹿岛会逃过一劫,随便你。”她闭上眼睛。
深雪停了手,“……你心里只有这个?”
她缓缓的张开眼睛,冷静的瞳孔蒙着薄薄的冰,“我是鹿岛姬君,让鹿岛会存活下去,是我的使命。”下一句更让深雪坠入冰窖,“我不能有违雄之的请托。”
“他的请托?”深雪放开她,“他的请托?”他突然大笑了起来,声音凄厉的让人不忍听。
“深雪……”静坐起来。
“不要叫我!”他吼叫的像是受伤的野兽,“你也别想离开这里!请托是吧?好,我不动鹿岛会。鹿岛姬君,换我要挟天子以令诸侯了!你永远也别想离开这里,你就在这里等着生下下一代姬君!”他愤怒的冲出去,一面破坏看得到的所有东西。离得很远,还可以听到他砸东西的声音。
鹿岛姬君……只可以流血,不能流泪。静正坐着,手指紧紧地握成拳状,紧到指缝渗出鲜血,在杨柳绿上面留下点点血痕。
比不上她心头流的血。
——*×※×*——
这几天,整个鬼冢联合噤若寒蝉,连走路都不敢大声。原本脾气阴帮的深雪,更暴躁得人人遭殃,所以一郎来的时候,正看到在外威风凛凛的鬼冢联合,个个蹑手蹑脚的走路。
如果不是想到等等要面对的狂风暴雨,他真的会笑出来。
要不是奈奈美逼着地前来探情形,他真的不想去捣那个马蜂窝。为什么?为什么他高中和大学都得遇到克星呢?让奈奈美欺负了三年还不够,上了大学还得让深雪折腾?若只折磨过高中和大学也就罢了,出社会这么久了,还是离不开这男女两魔头的魔掌……
正自怨自艾,身后传来冷冰冰的声音,“杵在这里做什么?到底敲不敲门?”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翻翻白眼,认命的转过身来,难怪整个帮会战战兢兢,深雪现在用杀气就可以杀人了,不用眼睛。
“你又不在里面,敲什么门?”真糟糕,连老爸都一副死人脸,这下事情大条了。
深雪冷然的看他一眼,“又有什么事?”
“没事不能来找你喝茶?”他这身老虎皮连老爸都不怕,“其实……最宝生议员……你知道的嘛,公务员跟关说是分不开的。所以厅长要我帮个小忙。”
“你跟宝生奈奈美不是高中同学?”深雪若无其事的说,一郎的头皮都发麻了,就知道瞒他不过。他悄悄的在心里划十字,若能逃过这劫,他马上改信基督教,“也对啦……谁请托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把人家的姬君扣留,还不让任何人探视,这个这个……”
深雪的眼神犀利,“你别想转移话题。宝生奈奈美来找我谈开发案的事情,是你指点的门路?”
一郎发誓,深雪一定正想着要用几号水泥桶。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他硬着头皮回答,“对。”
“真是好同学。”深雪声音意外的温柔,这下子一郎觉得自己的脖子凉了一圈,“你明知道我找静找得这么苦,居然连点音讯都不透露,嗯?”
“喂喂喂,我可是事先一点都不知情!”他举起手,还是投降比较快,“奈奈美什么也没跟我说,一直到静子来你这儿才告诉我的!我还被她敲了好几顿竹杠耶!你们可不可以行行好,不要每个人都对我发脾气?我很无辜耶!”
深雪的脸色稍霁,“算了。想来你事先的确不知道。你回去告诉宝生奈奈美,静还好。我会把‘鹿岛姬君’好好的供起来,叫她不用瞎操心。”声音还是止不住暴怒。
“老弟啊……”他对这个跳级念大学的天才同学没辙,“你何必生这么大的气?不过就是婚约嘛……”
“不过?”这下他的火气整个都上来了,“不过?她居然会看上山本雄之那混蛋?!居然把他排在我前面?居然还想嫁给他?!你信不信就算他在牢里,我也可以宰了他?”
“你不要把警察看得那么无能好不好?”他实在受不了这个被忌妒冲昏头的同学,老天保佑,事后可不要让他发现自己知情不报,“老弟啊,你跟我说什么来着?你不是说,不管她嫁了谁,你都要想办法把她赢回来?现在她连嫁都来不及嫁……”
“谁说她还能嫁?!”深雷暴躁的声音穿过好几重墙壁,“我一想到她躺在雄之那王八蛋的臂弯里……我……”他俊秀的脸扭曲得真是狰狞。
“原来最忌妒啊……”一郎搔搔头,“如果真的忍受不了,就让她回去嘛。”
“想都别想!”深雪铁青着脸。
“要不然,把她沉到东京湾好了,你不是很习惯这么做吗?”
深雪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想先尝尝灌水泥的滋味吗?”
“你很跩耶!”一郎觉得这个人不可理喻到极点,“要不然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怎么样?深雪突然愣了一下。是呀,我想怎么样?
“……也不想想人家大半的青春跟你耗光了,没音没讯的,谁知道你是不是另行娶嫁了?”这个同学死脑筋到极点,“现在都多少年纪了?还不准人家追求幸福勒!谁知道你会想她想这么久?连我都觉得可以列入世界十大奇迹了。说来说去,还得怪你太闷葫芦装大方……”
“还是我的错啰?”他的火气降低了。
“你自己仔细想想吧。”一郎偷偷抹抹额上的汗,呼,真是险过剃头。“你好好想想吧,我要回去覆命了。”一溜烟的跑掉。
他静静的坐了很久。一面思量一郎的话。
我想怎么样?希望静一直为我守身吗?我没给静任何承诺。我一直以为她懂。
不说,她怎么懂呢?
深雪沮丧的走来走去,市川看得头昏,“总长……”
“备车。”深雪停住了,“我要回去。”
回到静在的地方。
遥遥看着她,寂寞瘦削的背影。她的寂寞是为了什么?不是为了自己,难道是为了山本雄之?
他的心几乎纠结成一团,狠狠地呼吸,才能够顺气。
她回头,神情仍然漠然。
“静。”
“鬼冢总长,有什么指示?”
“不要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深雪几乎暴跳。
“要不然得用什么口气?我以为,囚犯用这样的口气是适当的。”静别转过头,继续望着窗外。
“静,你变了。”该死的山本雄之,我不会让你活着出监狱!
“深雪,你也变了。变得跋扈,不可一世。”静萧索的笑笑,“其实这也是应该的,世间惟一的不变,就是永远的变。”
“那不是惟一的不变。”深雷的悲哀浓重的升上来,“还有对你的感情,那也是不变的!”
“太迟了。”静低下眼,“太迟了。”
“谁说的?”他冲动的从背后抱住静,“永远不!你活着,我活着,永远都不迟……”那个骄傲的鬼冢总长,在她背后哭得像是小孩,“我不准!我绝对不要……”
“你几时才要长大?”静的声音平静,谁也没看到她凄楚的表情,“你已经不是被同学欺负的里见深雪了。”
“如果那样才能靠近你,我永远也不要长大。”
第六章
极道里行走
凉子气势汹汹的冲进来时,静正在做坠子。
在蝴蝶养猫养成的习惯,一闲下来就会开始制作蝴蝶主题的手工艺品,因此在这种幽禁的岁月里,不至于太无聊。
静只是继续用刻刀修整着坠子,没有理她。“喂,你就是那个鹿岛姬君吧?”凉子很不客气的问她。
“你这个大胆的支那女人!”
凉子大怒起来,“篡夺鹿岛夫人的封号也就算了,居然还骄傲的无视于我的存在?”
她一把抑拽住静的头发,“说!你这不要脸的狐狸精,是不是你诱惑总长,让他这么久都不来找我?……啊!”她的手背有条极长极细的血痕。静还握着刻刀,掠了掠头发。
“问人家事情的时候,要再有礼貌一点。”她的神情淡漠,“如果你失宠于总长,去问他本人如何?怨恨另一个女人有什么用?你和总长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另一个女人和总长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这是两件事情,有什么好混为一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