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是谁走漏消息出去的!?」砚耕大吼,「让我知道了,非把他大卸八块不可!」
良良无语问苍天。「我饮弹自杀算了~」让我妈知道,我的日子还用过吗?!
「良良~冷静啊~」
(二十六)
「如果学长知道我来这儿,他一定会把我大卸八块的。」晰慧哭着握紧艾伦的手,「但是,谁在乎呢。没想到…我处心积虑这么多年…原来良良…良良…良良早就想…呜…」
晰慧这时候才了解到什么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滋味。几个学长学弟争相告诉她,还加油添醋变成「扩大加长激情版」后,她的心全碎了。
难怪良良刻意跳过她,不给请帖!原来她就是安了这样的坏心眼!真是看不出来!她失算大了!
我的浪漫的夜晚…她又哭了起来。
两个泪眼模糊的女人,一起在KTV抱头痛哭。
知道「真相」那天,皙慧就哭了一天。枉费她这段时间尽量和范士豪打好关系,现在一切都白费了…
范士豪打电话过来「关心」的时候,她就已经哭着告诉范士豪,从他又惊又喜的声音里,她就知道,自己连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皙慧,不要难过…」艾伦自己哭得连气都喘不过来,「总会有你的Mr.right出现的…」
我的Mr.right…他在哪里呀~晰慧哭得更大声。
两个人互相搀扶的回艾伦的家,走到楼下,暗处里却有人小声的喊,「艾伦…」
这声音却让她的脸整个都白了。她往晰慧的背后一躲。
晰慧觉得自己大概哭坏了眼睛,眼前出现了一只史前巨鳄。短腿不说,身长还比别人长,两手跟刘备那个流氓皇帝一样--当真双手过膝。这还没什么,脖子宛如长颈鹿,面如马颊,望之俨如不似人。
看他就要冲过来,晰慧大喊一声,「恶灵退散!退散!」一面踹了他好几脚,一面拉着艾伦狂奔进楼梯口,慌忙把铁门关起来。
「好可怕…哪来的史前巨鳄?」晰慧惊魂甫定。
「呃…」艾伦的脸涨红起来,「他…他是我前任男友…」
「啥?」晰慧喊了起来,「你的眼睛糊到啥?五加仑装的糨糊吗?」
艾伦搔着头,缩了缩脖子,「哈哈…」
「妳哈哈啥!?」晰慧的火全上来了。
回到艾伦家,她把一堆蒙尘的漫画挖出来,「那个史前巨鳄…也曾经跟郑问齐名…是国人漫画家里的佼佼者呢。」
「画漫画的人都死光啦!怎么让个史前生物当佼佼者?」晰慧还在惊吓中,「你…这种男人你也亲得下去!?我的老天啊~妳也太不挑了吧~」
「他…他是我第一个男朋友…砚耕…砚耕是第二个…」艾伦的眼中蓄满了眼泪。
这狐狸精的段数也低得太离谱了吧?我居然被她打败…不对,最后的胜利者是那个男人似的良良。
她的眼里也蓄满眼泪。「不要难过了。初恋总是比较笨的…」她拍拍艾伦的头,「怎么你看到他像是看到鬼一样?」虽然我也受惊不小。
艾伦摇摇头,「他很糟的…跟我一起的时候,嫌我不够漂亮…」
「史前巨鳄还敢挑女人漂不漂亮?!」晰慧忘了眼泪,「天啊,世界奇观…我在看discovery吗?」
「还在外面嫖…嫖…嫖妓…」艾伦想到那段感情,不禁沮丧起来,「同时还追我的朋友…」
晰慧说不出话来,「…那现在他来干嘛?」
「我之前不想住在家里,就是怕他。」艾伦低了头,「他曾经拿安眠药给我家的狗狗吃,破坏我家门锁,就坐在我的床上等我回来。」
「警察是干啥的?!干!~」
她摇摇头。「他又没偷东西。报警快一个多小时,警察才来。他早跑掉了。总之,扰不胜扰。他大概听说我回来了,又跑来…」艾伦吸吸鼻子,「这两天,我要另找住处搬家。我不怕,但是不能让家人跟我一样寝食难安…」她振作一下精神,「晰慧,你别一个人回家。我找亦凯来接你。」
她精神委靡的坐在亦凯的车里,完美的彩妆早就脱光了,她在艾伦家洗过脸,觉得自己一辈子没这么丑过。
反正从没打算把表哥当备胎,也就无所谓了。她沮丧的告诉表哥刚刚的惊险经历,「表哥,你还有没有空的地方?让艾伦躲几天好不好?那个史前巨鳄不知道会不会又来烦她。」
「怎么?砚耕移情别恋,你们倒是变成朋友了?」亦凯还是穿了一身雪白的「阿摩尼亚」,「也好啦,你们变成朋友,我也放心些,你也该有些知心的朋友。」
「嘿,我当然有些朋友…」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别装了。」亦凯叹口气,把面纸递给她,「这些年,为了在姨丈这样的家里生活下去,你也真的辛苦了。二妈又是这样的…妳也只能拼命装乖孩子。装到大了,想要离开那样的家,也只能想办法物色个你觉得还顺眼的男人…偏偏这男人又不容易抓住…」
「表哥…」她觉得胆战心惊。
「嗯。我知道砚耕不但不是 Gay,而且,妳也努力追他很多年了。」他静静的,「我能谅解你为什么骗我…想离开这样的家,不用装乖,也不用靠别的男人呀。你知道艳脂容吗?这家化妆品公司要找化工人才。我知道你很用功,如果你愿意,艳脂容我还有点小股份,我让你去上班如何?姨父和二妈那儿我来说,你就和艾伦一起搬到我的别墅去吧。那儿空着也是空着,我再拨个菲佣给你们…」
晰慧呆呆的看着他,心里一股酸楚慢慢的冒上来。从小到大,她总是小心翼翼的察言观色,唯恐一不小心,就如母亲所恫吓的一样,被赶出去。除了装乖孩子,装气质,拼命念书,她实在不知道其它的生活之道…谁也不会保护她,连自己的母亲都…没想到这个连一点实际血缘关系都没有的台客表哥,却这么体谅她,照顾她。
她哇的大哭了起来,完全忘记淑女的种种法则,扑到表哥的怀里,哭了又哭,哭了又哭。
唉…我的亚曼尼…快变成咸菜干了。
亦凯小心的把车开到路肩,轻轻拍她的肩头,让她哭个够。男人就该保护身边的柔弱女性。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晰慧的时候。
那时晰慧母女还跟姨丈阿姨住在一起,他看着那个害怕衣服弄脏,远远看着他们玩的小女孩。在没有人看到的时候,脸上露出茫然而孤独的早熟。若是有人注意到她,马上换张无邪的笑脸,乖得任何大人都夸奖。
那不该是个小女孩有的心思和忧郁。
他自己没有兄弟姊妹,特别喜欢到阿姨家玩。但是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妹总是让他心头有点难过,对她也特别温柔。
「不要哭啦,」他拍拍皙慧,「再哭下去要伤身啦。唉,女孩子的眼泪是水晶凝成的,比黄金还珍贵…喔喔…」
「闭嘴!」晰慧终于对他吼出好几年来不敢说的话,「别作诗啦,我的老天啊~你的诗真的很烂!」
「真的很烂吗?我很努力欸…」他一脸的受伤。
呃…会不会伤害这么照顾自己的表哥呢?「呃…也还…」她努力的搜寻能用的词。
「就是很烂,所以才没当诗人,跑去当出版社社长嘛。」他闭紧眼睛,一脸的痛苦,「啊~缪思女神…何不将你的荣光分一丁点给我?喔喔…缪思女神…你的子民渴求你的怜悯哪…」
「啊~」晰慧尖叫起来,「谁来救救我啊~」
(二十七)
晰慧邀她去住到亦凯的别墅,「别墅真的太大了,我一个人住真的会怕,」晰慧想办法让自己看起来真有那么回事,「但是公司离那儿近,亦凯表哥又不跟我收房租…来啦,有菲佣,家事你不用烦恼…」
艾伦仍然委靡,短短几天,她已经瘦了好多。定定的看着晰慧,「谢谢,你一直对我很好…我去。」
我对你很好?晰慧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那是因为你笨得有找,让我很有优越感!她的肩膀垂了下来。
挑了个砚耕去实验室的时间,艾伦悄悄的把自己的东西搬走,留下房租。
「良良!完蛋了!」虽然已经拿到博士资格,良良还是在实验室指导学弟妹实验,砚耕惨白着脸冲进来,「完了完了,艾伦的东西都搬走了!她也不在基隆的家,她家人又不知道她搬到哪去!」
「不知道还是不告诉你?」良良的眼睛下面也出现了黑眼圈,自从范士豪跟她爸妈提亲以后,她的日子简直像是被中子弹攻击过了一样。
「我不知道!」砚耕抱住头,坐在她面前,「我该怎么办?」
「扫街拜访如何?」良良神情很疲惫,「台北市又不大。」
「真是谢谢你『有价值』的建议。」砚耕眼睛都扁了。
「不客气。」良良揉揉发痛的头,「换你交换点『有价值』的建议如何?比方说,教我怎么逃避我妈的唠叨?我不想嫁给你。」